江面上幾艘大鐵船來回巡視，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岸邊擁擠的潰兵們。身后是數以萬計的可怕京營，甚至那些大炮都已經被逐漸推了上來。

折騰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仗都沒怎么打卻跑了許久。此刻肚子已經餓的的潰兵們再也堅持不住了，紛紛垂頭喪氣的選擇投降。

“雙手舉在頭頂上！十個人一隊走過來！”已經累積戰功而升任為把總的主父文豪拿著個鐵喇叭對著那些潰兵們大喊“都老實點！膽敢找事的全部殺無赦！”

一隊隊的潰兵們扔掉手里的兵器脫下身上的甲胄高舉著雙手走了過來。十人一組被緊急趕來的輔軍們上前五花大綁然后直接押走。

至于臨時營地就設置在之前左良玉的大營之中，再次回到大營的這些人身份已經是從主人變成了階下囚。

之前那些向著遠處逃亡的潰兵并沒有能夠逃出生天，早就分布在外圍的輔兵們順利將眾多逃亡的潰兵抓捕，之后就一起送到了這里。

俘虜們都得到了些食物和水，傷員也得到了救治。到了這個時候喧囂了一整個上午的大戰才算是就此結束。剩下的就是清理戰場收繳戰利品，掩埋死者救治傷員等等后續工作。

燕飛從各處收攏到了俘虜高達十余萬之多，其中大部分都是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本能的被人裹挾著一路跑直到跑不動之后撲倒在地的流民炮灰。

而由各種烏合之眾組成的核心軍隊也是被一鼓蕩平。這些人甚至都沒有機會真正的直面燕飛的火槍。這場敗仗對于他們來說可謂是全都敗在自己人的手中。

從江面上吹來勁風，將空氣之中彌漫著的血腥味道吹散。這也標志著這場完全是一邊倒，左良玉的大軍幾乎是自己打敗自己的大戰告一段落。

左良玉和他兒子左夢庚以及一群軍中將領們不愿意做戰俘，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犯下謀逆之行落在朝廷手里那真的是必死無疑。所以他們紛紛脫下身上的甲胄然后找了木板什么的跳進長江之中試圖浮水逃走。

這個想法的確是不錯，可惜操作起來卻是太難。

燕飛的這幾艘遠洋漁船上的船員幾乎人手一個高倍望遠鏡，想在他們的封鎖之下逃出生天那真是想太多。

左良玉是被一張從遠洋漁船上扔下了的大漁網給抓住的，這位著名的逃跑將軍這次沒能成功轉進而是被一張漁網給捕獲。

火槍兵們繳獲的各式兵器甲胄堆積如山，而代表著不同軍將身份的各式各樣的旗幟更是成捆的被仍在了燕飛的面前。像是什么五岳旗，五方旗，虎熊豹尾旗，鸞旗及二十八宿旗，各級軍將們的個人姓名旗以及屬于左良玉的三軍司命大纛等等。這些五顏六色形態萬千的旗幟摞起來堆滿了一大片的空地。

大獲全勝的火槍兵們歡呼雀躍，這場勝利之后他們不但能夠得到一枚代表榮譽的參與該次戰役的勛章，還能夠獲得大量的服役積分。勛章代表著榮譽，可以見官不拜。而積分則是更加重要，因為積分可以換取寶貴的土地。

燕飛也很是滿意，此戰摧毀了左良玉的核心主力甚至就連其本人都給抓獲。從此江南各地再無大規模成建制的叛軍存在。剩下的也只有江北的那幾個軍鎮而已。

在士兵們的歡呼聲之中，燕飛下令鳴放禮炮作為慶賀。

眾多的拿破侖炮被推到了江邊對著江水放空炮，而江面上收拾掉左良玉船隊的幾艘遠洋漁船也同樣鳴放禮炮，用席卷天地之間的隆隆炮聲為這次的大獲全勝做慶賀。

戰利品太多太多，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統計完。燕飛抬頭看了眼耀眼的陽光感受著腹中的饑餓感，直接大手一揮先吃飯再說！

打了勝仗之后當然是要吃好東西作為犒勞才行。后勤兵們直接架起了成排的大鐵鍋，大塊的肉伴著香料直接扔進去。牛馬拖拽的板車過來后上面是成箱裝的酒水。對于這個時代的士兵們來說，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就是最好的獎賞。

揭開鍋之后陣陣肉香傳遍了各處，混合著酒香的味道讓那些被關押起來的戰俘們忍不住的開始淌口水。

他們也是同樣又餓又渴，雖然之前得到些水和干糧卻是遠遠不夠。只是，作為失敗者他們只能是滿臉艷羨的看著勝利者在肆意慶祝。

燕飛麾下的兵馬吃的盡興，酒足飯飽之后很多人都是隨意找個地方就開始休息。

晃悠著手里的青島啤酒，燕飛拉了張椅子坐在江邊吹著風。感受到身后的安寧寂靜，起身拉了套音響過來。

將筆記本電腦連接上音響功放，選了一首著名的薩克斯音樂回家。很快清揚舒緩的音樂聲就在天地之間回蕩。

這首回家燕飛上學的時候經常會聽到，每次放學的時候就會播放這首歌曲。現在聽到這首歌，他的心中也開始想家了。

這個時代的音樂絕對是奢侈品，想要聽音樂那只能是聽現場版本。這也是為什么趕集上廟會的時候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歡聽大戲的原因所在。

當回家這首經典薩克斯音樂響起之后，無論是燕飛麾下的士兵還是那些戰俘們全都驚訝莫名。不過很快大家都陷入到了這種從未聽過的悠揚樂曲聲之中。

“那是什么啊？”中午的時候喝了不少的主父文豪撞了下身邊的同伴，向著燕飛的方向示意“是大都督在奏樂？這什么樂曲怎么沒聽過，難道是西域傳過來的？”

“你想知道就去問問大都督。”同伴懶洋洋的躺在地上休憩“有的聽不就行了。”

正常情況下主父文豪當然不可能跑去找大都督詢問什么問題，可此時因為之前喝了太多他腦袋已經有些不聽使喚。被同伴隨口激了兩句當即酒勁上來，直接起身就向著燕飛那邊走了過去。

“怎么了？”聽到身后的喧囂聲響，瞇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喝酒的燕飛轉頭看過去，看到幾個衛兵把一個醉醺醺的家伙給架了起來“他要干什么？”

“大都督！”被衛兵駕著的主父文豪打著酒嗝大喊“末將想知道這是什么曲子！”

燕飛擺擺手示意衛兵們放開他，起身走過來之后打量他一番隨即恍然“我記得你，你是叫主父文豪？”

“是是是，末將正是主父文豪。”能被燕飛記住名字的主父文豪一臉歡喜的行禮。不過接下來燕飛的話卻是讓他瞬間變成了苦瓜臉“你不就是那個屁股中箭的勇士嘛。”

屁股中箭這件事情被主父文豪視為畢生的奇恥大辱，不管是誰提起他都會急眼翻臉。可唯獨燕飛那這件事情說笑他也沒轍，只能是苦著臉低頭。

“這首曲子叫回家。”燕飛晃動著手中的啤酒罐“是一首經典的薩克斯名曲。”

“回家。”主父文豪好似清醒了一些，目光隱隱有水花閃現“末將也想回家。”

“嗯，我們都一樣。”燕飛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轉身一個投擲就將手里的啤酒罐扔向了濤濤江水“走，收兵回家！”

這場發生在當涂附近的大戰以燕飛一方的大獲全勝而告終。此戰總計抓獲了包括左良玉在內的超過十五萬之眾的俘虜。而死于槍炮之下以及互相踐踏乃至刀兵相向的高達三萬余人。至于那些被擊沉的船只上有多少人已經無法統計。

繳獲馬匹近千，各種刀槍劍戟鎧甲旌旗火銃不計其數，糧草輜重堆積如山。

這是一場一舉解決了長江以南規模最龐大割據力量的勝仗。此戰之后普天之下除了陜西的李闖，四川的張獻忠以及江北幾個軍鎮之外再無成規模的叛逆。

回到金陵城的時候已然是夜幕降臨，不過倪元璐卻是組織了城里的百姓們舉行盛大的歡迎儀式。各種燈火將整個金陵城都給映照的一片明亮。

慶祝勝利無外乎是喝酒與歌舞，作為主帥的燕飛被無數人敬酒，等他一路從城門回到皇宮內的時候腳步都有些虛浮起來。

雖說身體素質強悍，可喝了一路的酒水燕飛也是感覺受不了了。

來到自己住的宮殿外面，燕飛揮手讓衛兵們去忙自己的事情。而他則是來到一處墻角解開皮帶拉開拉鏈直接就開始放水。

“啊！”一聲來自身后的女人驚呼讓燕飛身子一抖，差點灑了自己一手。

滿臉惱怒的燕飛直接轉身，卻愕然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居然是柳如是。

早上的時候柳如是將裝有自己青絲的香囊送給了燕飛，這也代表著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跟著燕飛。而作為一個性烈如火，愛憎分明的奇女子。做出決定之后的柳如是直接就搬入了燕飛居住的宮殿。

柳如是甚至已經在心中下定了決心，一旦燕飛兵敗不測，她一定要為燕飛殉節同去。

畢竟這個時代的人看事情主要還是看表面，像是城里人得知的消息是左良玉帶著八十萬大軍殺向金陵城。那可是八十萬啊，哪怕是八十萬頭豬也能踩死無數人了。大都督這邊才多少，滿打滿算也不過才數萬而已。

所以早上燕飛出戰的時候城內的百姓們幾乎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怕的就是燕飛兵敗之后他們被牽連。

哪怕之前燕飛早早的就將輔兵們派遣到了外面，可依舊是發生了多起私自逃跑做逃兵的事情。這些才是當地人的真實看法，所以早上時候柳如是的確是拿著自己的性命做的決定。

等到燕飛大獲全勝的消息傳來，柳如是喜極而泣。之后就是一直在這里等候燕飛歸來。這才剛剛去溫了下為燕飛準備的湯水，回來就看到燕飛的背影就站在路邊放水。

“大都督...啊！？”想要說些什么的柳如是突然再次尖叫起來，而且還急忙抬手捂眼轉身。

燕飛有些疑惑，自己只是喝多了而已，怎么搞得跟撞鬼一樣激動？

不過很快當一陣夜風吹過的時候，感覺雙腿之間一片涼意的燕飛終于明白是為什么了。剛剛他還沒把褲子給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