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個人是大伯身邊的人嗎?”七娘一邊上船,一邊悄悄的拉了拉李休的衣服小聲的問道,可能是因為天太黑,碼頭上又沒有什么人,所以讓她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安。
“大伯身邊的人太多,我也不可能每個人都見過,不過大伯既然親自寫信給我,應該不會有錯!”李休這時微笑著回答道,剛才見到一個陌生人迎接,他在一瞬間也有過猶豫,不過想到自己身邊也帶著不少護衛,而且虬髯客行事一向不拘一格,所以也就沒怎么懷疑。
當下李休跟著迎接的人登上船頭,這是一艘典型的貨船,船身寬大,甲板也很寬暢,甚至上面也堆滿了貨物,只留下一條狹窄的通道,而當李休他們登上船時,立刻看到船頭站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
因為光線很暗,李休剛開始以為站在甲板上的人是虬髯客,剛準備上前行禮,不過忽然又感覺有些不對,因為虬髯客就算是變老了,但也是個魁梧的老人,可是眼前這個老者卻是個中等身材,而且還有點瘦,根本不可能是虬髯客。
上面的這個發現也是讓李休一驚,隨后抬頭仔細打量,結果當看清對方的相貌時,卻不由得驚呼一聲道:“裴公!你……你怎么在這里?”
站在甲板上的老者不是別人,竟然是李淵去世后就回河東老家養老的裴寂,可明明是虬髯客寫信約自己來這里,裴寂怎么會也在這里,他們兩人應該不認識才對啊?
“哈哈,年余不見,駙馬你還是風采依舊啊!”裴寂看到李休卻是大笑一聲,然后大步上前與他見禮道,一年不見,他好像又老了一些,但是精神卻反而十分的健碩,這讓李休更加的不解,因為前段時間他還和裴寂通過信,當時裴寂就說自己生了病,為此李休還十分的擔心,可是這才幾個月時間,他就活蹦亂跳的跑到揚州來了?
“裴公,你怎么會在這里?”正在這時,李休旁邊的七娘也同樣高聲叫道,她和裴寂也同樣不陌生,甚至裴寂的幾個孫女還和她是關系很好的小姐妹,以前她也經常去裴寂在南山的別院玩。
“說來話長,咱們還是進去再說吧,不過我卻知道七娘你來這里的原因,而且里面有個人若是見到你,肯定也會十分的高興!”裴寂這時也笑著和七娘打了個招呼道,然后就親自引著李休兄妹二人進船艙,聽他話中的意思,船艙中似乎還有其它人。
李休這時也是滿肚子的疑問,不過甲板上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于是就跟著裴寂來到船艙,進到里面之后,迎面就是一幅高大的屏風,而且別看這艘貨船在外面看起來不怎么樣,但是這間船艙卻裝飾的十分精致。
當下李休與七娘跟著裴寂饒過屏風,結果一眼就看到虬髯客坐在一張桌子后面,當看到他時也立刻站起來笑道:“賢侄,數年不見,可還認得老夫?”
“哈哈,大伯說笑了,不過若是剛才你站在甲板上,恐怕我還真有些不敢上船,怕你把我給拉到美洲去!”李休看到虬髯客也是大笑一聲上前行禮道,而且在話中還開了個小玩笑,當初虬髯客十分看重他,結果騙他上船想要強行將他帶走,幸虧后來他改變了主意,這才讓李休逃回了長安。
幾年不見,李休也發現虬髯客的確老了,雖然身材還十分的健碩,但是頭發和胡子卻全都白了,臉上也多了不少深深的皺紋,甚至連后背都微微有些駝了,不過虬髯客雖然老了,但是精神卻是極好,兩只虎目更是炯炯有神,看到李休時,臉上的笑容也一直沒斷過。
“你這小子真是小氣,都十多年前的事了竟然還記得!”虬髯客聽到李休提起當初的事,當下也不由得氣道,不過這倒也一下子拉近了他們的距離,使得多年不見的陌生感也一下子消失了。
“見過大伯!”正在這時,只見七娘也主動上前向虬髯客行禮道。
“七娘!上次見你時,你還是個只會跟著你大哥后面的小丫頭,卻沒想到再見你時,竟然已經是個大姑娘了!”虬髯客這時上下打量了七娘幾眼,當下露出欣慰的表情道,雖然七娘的變化很大,但是仔細看的話,依然可以看出幾分小時候的模樣。
“大伯倒是沒怎么變,反倒是大哥他都老了,您看胡子都留起來了!”七娘這時不但恭維了虬髯客,而且還拿李休打趣道,從有了兒子時起,李休就開始蓄須了,畢竟胡子是個時代男人的標配,一個男人沒有胡子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他天生長不出胡子,而這種男人一般都是太監,十分受人歧視。
“哈哈,小丫頭不但長大了,而且也變得更加會說話了!”虬髯客聽到七娘的話也不由得大笑起來,說完就從身上摸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送給七娘道,“給,大伯事先不知道你要來,也沒準備什么禮物,這個玉佩就當是見面禮了!”
“多謝大伯!”七娘當下也笑著接下玉佩道,以虬髯客和李休的關系,她若是客氣推辭的話,反而顯得有些生分了。
“大伯,裴公怎么會在您這里?”好不容易等到七娘和虬髯客說完話,李休也終于找到插嘴的機會,當下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道。
“哈哈,駙馬不要奇怪,我之所以來這里,是因為……”
裴寂剛想解釋自己在這里的原因,不過卻只見虬髯客忽然開口打斷他道:“裴兄先不要說,這小子一向高傲無比,自詡才智過人,那咱們就借這個機會好好的考一考他,讓他猜一猜你為何會在這里?”
聽到虬髯客的話,李休也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自己什么時候高傲過?
虬髯客的話一出口,裴寂竟然真的閉上了嘴,然后笑呵呵的看著李休,看樣子是真的要讓李休來猜,這讓李休也更加的無奈,不過在經過最初的震驚和不解后,他現在也冷靜下來了,而且隱約中也抓到了一絲靈感。
虬髯客以前與裴寂并不認識,這點李休可以肯定,但是現在他們兩人卻在同一條船上出現,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一個與他們雙方都有聯系的理由讓他們走到一起,而這個“理由”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事,而李休則立刻想到一個人。
“大伯,難道……難道他老人家也來了?”想到上面這些,李休的一張臉都快成苦瓜了,因為當初他千辛萬苦的把對方送出去,最害怕的就是他再回來,現在這件事終于發生了。
“哈哈,賢侄果然還是猜到了,這下我真的想再綁你一次,直接把你帶到美洲了!”虬髯客聽到李休的話也是大笑一聲道,似乎看到李休吃癟讓他十分高興。
“那可不行,你把我的賢婿帶走了,我女兒可怎么辦?”就在虬髯客的話音剛落,只聽旁邊的房間中傳出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緊接著門一開,一個同樣須發皆白的老者走了出來。
“鬼呀”門后的老者剛一出現,七娘就嚇的尖叫一聲,一下子就躲到了李休背后,因為她一眼就認出這個老者正是大唐的太上皇李淵,可是李淵在去年就已經去世了,連葬禮她都參加了,可是對方現在卻出現在這里,不是鬼是什么?
“哈哈,看來老夫嚇到自己的孫媳婦了,真是罪過啊!”對于七娘的反應,李淵非但沒有怪罪,反而還饒有興趣的看著七娘道,甚至連孫媳婦的稱呼都叫出來了,這也讓七娘大為害羞,連害怕都忘了,整個人躲到李休身后不肯再出來。
聽到李淵的話,李休也不由得嘆了口氣,雖然自己帶七娘來這里的原因只有自己家里的人知道,甚至連張十一事先都不清楚,但是以李淵的智慧,卻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己的目的,不過這樣也好,倒是免了不少的口舌。
“陛下您怎么回來了,而且還來了揚州,難道就不怕被陛下發現嗎?”李休這時嘆了口氣,然后又有些擔心的問道,李淵從美洲回來實在太讓他出乎意料了,畢竟當初李淵走的時候,似乎是鐵了心不會再回來,卻沒想到這才僅僅一年,他就食言跑了回來。
“呵呵,這是朕打下的江山,朕自然想什么時候回來,就什么時候回來!”提到這件事,李淵似乎有些生氣的冷笑一聲道,看來就算去了美洲,他的脾氣也沒有半分改變,依然對大唐的江山有著無比的執念。
“大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上皇……太上皇不是已經……已經……”正在這時,躲在李休背后的七娘也終于再次反應過來,當下小聲的向李休問道,只是說到最后時,卻不好意思再說下去,畢竟李淵畢竟是她的長輩,甚至日后她很可能還要稱對方為祖父,所以說話時也有些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