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特爾特從未有過如此的喧鬧。

從西沃克七世被刺殺開始，到公爵街殺人縱火案，再到百花街的殺人縱火案，接著是蜜糖巷的殺人縱火安，然后是薄荷糖街在一聲爆炸中被夷為平地。

所有的普通人都變得惶惶不可終日。

所有的神秘側人士則是無比的震驚。

因為，這些神秘側人士可是很清楚發生了什么。

‘守夜人’杰森因為西沃克七世的‘背信棄義’而刺殺了對方。

接著，就開始對瑞泰親王之前三番兩次的針對，展開了報復。

公爵街、百花街、蜜糖巷、薄荷糖街都是那位親王的人重要下屬居住、聚集的地方。

自從接到消息時，那位憤怒的親王已經摔砸碎了數張桌子。

這并不是什么猜測。

而是一些神秘側人士們通過‘超凡之力’窺視到的。

在特爾特，不論是西沃克七世，還是那位瑞泰親王，都是人群中的焦點，自然是會被時時刻刻的關注——在平時的時候，這樣的關注肯定是沒有任何收獲的。

但是，在今天？

收獲頗豐！

窺視他人，不僅能夠帶來另類的滿足。

還能帶來……

財富！

羅德尼一直這樣認為。

所以，他成立了在特爾特神秘側人士中小有名氣的‘灰色騎士’。

雖然帶著‘騎士’的名稱，但干的卻是收集情報、販賣情報的事情。

平日里的羅德尼是被人相當瞧不起的。

尤其是那些神秘側人士，一直把羅德尼當做恥辱。

甚至，有人不止一次在神秘集會上恥笑羅德尼是異類。

不過，每當發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時，羅德尼所在的隱秘住址，又會被人踏破門檻。

人，總是這樣矛盾，不是嗎？

早已洞悉了這一點的羅德尼，沒有任何的嘲笑。

畢竟，這些人都是他的衣食父母。

衣食父母有什么可嘲笑的？

那是需要好好招待的。

要讓對方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所以更多的人討厭羅德尼了，也有更多人來拜訪羅德尼了。

就如同今天。

無數神秘側人士遮蔽著容貌，小心翼翼地來到了羅德尼剛剛才換了三天的住址——每兩周或者三周搬一次家，已經是羅德尼的習慣了。

自從成立了‘灰色騎士’時，羅德尼就知道想要獲得長久，他就得這么做。

那些在他這里獲得消息的人是欣喜若狂的。

而那些為他‘提供’了消息的人？

恨不得殺了他。

挫骨揚灰的那種。

所以，羅德尼比那些拜訪者還要小心。

不單單是遮蔽了外貌，而且從不真正出現在他透露出去的‘住址’內。

因此，面對著找上門來的塔尼爾，羅德尼十分驚訝。

羅德尼驚訝。

塔尼爾更驚訝。

因為，眼前的這個胖子，貌似不是他想要找的人。

‘我需要更詳細的了解特爾特的一切。’

‘包括但不限于‘神秘側’。’

‘還有……’

‘如果可以的話，找到一個暫時的落腳處，然后，幫我尋找一份百年墓土。’

杰森的囑咐，塔尼爾是銘記在心的。

所以，他是馬上行動起來。

特爾特，塔尼爾稱不上熟悉。

但也絕對不陌生。

至少，一些神秘側人士的聚集地，他還是知道的。

‘騾子與驢旅店’。

這是特爾特外城區的一家旅店。

專門為那些來特爾特采辦的小商人、旅行商人們提供服務。

當然了，這是表面上的。

暗地中，這里是一個為神秘側人士提供‘服務’的場所——當然，不是免費的，你需要花費一定金額的金克，然后，才能夠找到相應的服務。

包括但不限于普通委托、獵殺委托等等。

這地方自然不是塔尼爾自己找到的。

而是昨天晚上從希德、艾爾帕那里打聽到的。

打聽到的類似據點，遠遠不止這么一家。

‘有信譽，可以信賴。’

但是艾爾帕的評價，讓塔尼爾選擇了這里。

就如同艾爾帕描述的那樣，在‘騾子與驢旅店’內，塔尼爾花費了一定金額后，就得到了眼前的地址。

被耍了？

塔尼爾下意識地想道。

可隨即就搖了搖頭，希德、艾爾帕肯定不會騙他。

‘騾子與驢旅店’的人也沒有必要騙他。

眼前的人，應該是能夠幫助他完成杰森囑咐的人。

只是……

實在是太邋遢了一點吧。

塔尼爾看著穿著睡衣，胸口滿是油漬的胖子，眼中閃過了顧慮，

先進來。”

“如果你不想更多人知道你要來找我的話。”

羅德尼猜到了什么。

自己是什么模樣，羅德尼自然是知道的。

不過，對于羅德尼來說，無所謂。

平時是這樣。

現在也是這樣。

只是，這位身材早已發福，頭頂已禿，手里還拿著一個甜甜圈的‘情報販子’心底卻是浮現著無奈。

因為，他知道麻煩來了。

他這里可不是公布出去的‘地址’。

而是真正的‘住址’、

知道他這個真正住址的人，只有一個人。

而這個人，是絕對不可能背叛他的。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個可能。

他，早已被監視了。

對方早就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但是卻沒有選擇動他。

因為，時機不對。

因為，他的價值應該體現在更好的時候。

例如：現在。

回想著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事情，羅德尼忍住了，才沒讓自己嘆息出聲。

走進了房間。

房間本身就不大，而那些隨意丟棄的衣物、零食等，則讓這個房間變得越發的臟亂。

塔尼爾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踮起了腳尖，讓自己站在沙發拐角處，這個看起來還算是干凈的地方——因為有著拐角做為遮擋，這里并沒有被零食袋子所占據。

“隨便坐。”

羅德尼好似沒有看到塔尼爾窘迫的模樣，徑直一揮胖手道。

“不用了。”

塔尼爾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隨意。”

羅德尼沒有強求，他一口吞下手中的甜甜圈后，再次抬手從一旁的牛皮紙袋內，拿出了一個羊角面包，夾心是芝士奶油的那種。

咬了一口，白色的汁液就爆了出來。

房間中，馬上出現了一股甜膩的香味。

“要嘗嘗嗎？”

“街角‘甜可可糕點屋’的jing品。”

“我天沒亮就去排隊買的。”

羅德尼十分的熱情。

塔尼爾這一次沒有拒絕。

‘甜食有助于思考，而且，能夠緩解焦慮，我每一次遇到難題的時候，總愛吃點甜的——這絕對不是因為嘴饞，就是因為我為了思考。’

好友杰森的話語回蕩在塔尼爾耳邊。

就如同杰森說的那樣，他需要甜食舒緩一下情緒。

當然了，身為‘藥劑師’他能夠確認眼前的羊角夾心面包是沒有加料的。

“謝謝。”

塔尼爾接過了羊角夾心面包，張開嘴就咬了一口。

當香甜的味道在味蕾上綻放的時候，塔尼爾緊繃的情緒一下子就放松下來。

“我需要一座‘安全屋’，還有一份百年墓土——至少是100g。”

“加錢的話，不是問題。”

塔尼爾這樣說道。

先不說，他現在身上有著杰森給與的上百金克。

在‘守夜人之家’那里，他們還存了2000金克。

是真的不差錢。

不過，塔尼爾卻發現，隨著他的話語，眼前的胖子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怎么了？”

塔尼爾問道。

“沒事。”

羅德尼擺了擺手，心中對塔尼爾的警戒卻是進一步的降低。

他知道眼前的年輕人并不是有害的。

相反，對方應該也是一個受害者。

被當成了‘槍’……

是‘餌’！

被當成了‘餌’扔了出來。

“安全屋，有。”

“百年墓土，也有。”

“這些我可以最低價，甚至是不要錢都送給你——但在此之前，你知不知道這里是哪，知不知道我是誰？”

羅德尼問道。

塔尼爾聽到這樣的問話，眉頭馬上皺了起來。

這位鹿學院的老師，洛德警局第二顧問從羅德尼的神情舉止中，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里是販賣情報的地方。”

“你是販賣情報的人。”

塔尼爾順著對方說道。

“沒錯。”

“都正確。”

羅德尼笑著一點頭，那下巴上立刻出現雙層褶皺，三下巴凸顯。

羅德尼就這么摸著自己的三下巴，笑吟吟地介紹著自己。

“我叫羅德尼，算是個‘占卜師’吧。”

“我成立了一個組織，叫——”

“‘灰色騎士’！”

塔尼爾一驚。

羅德尼！

‘灰色騎士’！

對于羅德尼這個人，還有‘灰色騎士’這個組織，塔尼爾是知道的。

哪怕知道的不多。

但也知道，羅德尼的‘小心’。

知道羅德尼真正的住址，絕對不止1個金克。

沒錯！

就是1金克！

在‘騾子與驢旅店’內，他花了1金克購買到了這個地址。

當時還覺得有點貴。

現在？

實在是太便宜了！

羅德尼、‘灰色騎士’真正的住址，不要說1金克了，100金克也是有人搶著要的。

完全的超值。

可是這樣的超值。

在這個時候是致命的。

塔尼爾眉頭緊鎖。

這位鹿學院的老師，洛德警局的第二顧問，知道自己恐怕又一次被人陰了。

塔尼爾皺眉的樣子，羅德尼看到了。

“看來你明白了。”

“那么……”

“你能夠告訴我，你的身份嗎？”

這個胖子笑嘻嘻地說著，然后，略帶好奇的看著塔尼爾。

羅德尼到現在為止都很奇怪。

是什么樣的人會讓‘關注’了他這么久的幕后黑手收網。

“塔尼爾。”

塔尼爾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羅德尼噌的一下從沙發上蹦起來。

肥肉跟著一顫一顫的。

他瞪大了因為肥胖而被擠住的雙眼，雖然就算是這樣，也是一條縫。

“塔尼爾？”

“是我知道的那個塔尼爾？”

“‘血腥獵人’杰森的好友‘無用藥劑師’塔尼爾？”

羅德尼聲音不自覺地壓低。

“如果杰森沒有另外一個好友被稱呼為塔尼爾的話，我就應該是你說的那個塔尼爾了——不是‘無用藥劑師’塔尼爾。”

“就是‘藥劑師’塔尼爾。”

“還有杰森是‘守夜人’，不是‘血腥獵人’！”

塔尼爾強調著。

“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出現在我這里！！”

羅德尼繞著沙發開始踱起了步子。

塔尼爾不得不走到一邊，以防被這個胖子撞倒在地。

“西沃克七世被刺殺！公爵街、百花街、蜜糖巷、薄荷糖街的謀殺案！果然另有隱情！”

羅德尼喃喃自語著。

“除去公爵街外，百花街、蜜糖巷、薄荷糖街發生了什么？”

塔尼爾一臉愕然。

公爵街，塔尼爾知道。

杰森去的地方。

那里發生什么，塔尼爾都不例外。

可是百花街、蜜糖巷、薄荷糖街又發生什么了？

“果然！”

“果然！”

“所謂的‘血腥獵人’也是被推出來的‘棋子’——那家伙想要做什么？”

羅德尼看著塔尼爾的反應，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塔尼爾則是越發的迷惑了。

“究竟發生了什么？”

塔尼爾追問道。

“公爵街死了四個四階‘職業者’。”

“百花街死了一個五階‘職業者’。”

“蜜糖巷死了一個五階‘職業者’。”

“薄荷糖街死了三十個一到三階‘職業者’，還有至少一百人以上的‘神秘側人士’。”

“而他們？”

“都是那位瑞泰親王的手下！”

“是那位親王大人隱藏在暗中的全部勢力！”

羅德尼回答道。

塔尼爾張大了嘴，完全說不出話來。

在剛剛他就知道事情要糟糕。

但是卻不知道糟糕到了這種程度。

塔尼爾看著房門方向。

他的感知不足以發現外面有什么，但是他不是傻子。

他的猜測告訴他，外面絕對是被包圍了。

層層包圍，飛不出去一只蚊子的那種。

“我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這位鹿學院老師、洛德警局第二顧問說道。

“你說呢？”

“一直監控著我，在這個時候收網。”

“且不惜再暴露出一個被控制的‘勢力’。”

“你覺得對方付出了這么多后，還會讓你安然脫身嗎？”

羅德尼說著，重新坐回了沙發中，再次抬起手拿出了一個甜甜圈，以帶著寬慰的語氣說道：“不過，不要緊，你在短時間內，大概是不會死的，畢竟，需要用你威脅那位杰森背鍋，或者做出一些更加危險的事情。”

“至于我？”

“大概率會成為對方的手下，不需要付出薪酬，就必須要每天工作二十小時的那種。”

“當然了，也有可能被直接干掉。”

“唉。”

說到這，羅德尼嘆了口氣。

不論是死亡，還是被契約，他都很難接受。

但現在？

他有的選擇嗎？

沒有。

除非……

奇跡降臨。

可這世上有奇跡嗎？

沒有的啊！

羅德尼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從懷里摸出了一個卷軸。

這是他最后的底牌。

用了之后，大概同歸于盡。

只是不知道塔尼爾怎么想的？

拉敵人死，羅德尼無所謂。

拉無辜人死？

羅德尼做不到。

而等到羅德尼看向塔尼爾的時候，才發現塔尼爾不知道何時將一支藥劑捏在了手中，眼神中帶著一股決絕。

“哈。”

羅德尼笑著，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卻最終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塔尼爾？

一言不發的看著房門方向。

下一刻——

房門被一腳踹開。

(本章完)

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