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杰森一側身,躲開了賈有才的跪拜。
不單單是不習慣,還因為謹慎。
緊背低頭花裝弩,杰森知道。
呲溜烏龍五毒沙,杰森知道。
暗樁背頭奪命煙,杰森也知道。
在這個陌生的副本世界里,杰森摸索、收集信息的同時,警惕心也是前所未有的提高。
一旁的豆包則是看著賈有才冷笑了一聲,隨手放下了茶水,就站到了一旁。
雖然賈有才和她印象中的那些混蛋一樣,都是見人下菜,前倨后恭之輩,但是有館主在,豆包不會多說什么,而且,豆包相信館主能夠處理好。
賈有才看著閃躲的杰森,馬上膝蓋挪動,對著杰森再次拜了下去。
杰森再次躲閃。
而且,這一次,杰森繞到了賈有才身后,按住了賈有才的肩頭,宛如老虎鉗子一樣,徑直將賈有才拎了起來。
“誒喲、誒喲,疼疼疼。”
“沐館主您清點,小的身子骨弱,經不起您的大力。”
賈有才連連呼疼,不停拱手作揖。
帽子掉在了地上,身上灰黑色的制服本就沒有系上的扣子,再加上賈有才瘦的和竹竿般的身材,這個時候看起來還算是正式的制服,立刻變得七歪八扭,沒有了一絲威嚴。
杰森松開了手,賈有才連連揉著肩膀,不用看,他都知道肯定腫了,尤其是那疼痛感,更是讓他老鼠八字胡一個勁的顫。
但是,賈有才沒有發怒。
反而有點高興。
或者,準確的說,杰森實力越強,他就越高興。
看著一臉淡然,不多說一句話的杰森,賈有才再次一拱手。
“沐館主,求您一件事。”
說著,賈有才偷看了一眼杰森,看到杰森沒有任何的表示后,馬上就加快了語速,他最擔心的就是杰森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只要給了,那他就是還有救。
“最近山城鬧賊了。”
“還是飛賊。”
“飛賊?”
一旁的豆包詫異的開口了。
她原本不想插嘴的,但實在是沒忍住。
飛賊,可是話本里的人物。
現實里,她完全沒有見過,即使她身處武館也是一樣。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沒有聽說過山城里飛賊一說。
“我怎么沒有聽說過?”
豆包懷疑的看著賈有才。
她懷疑賈有才是給自家館主下套。
雖然她相信自家館主肯定沒問題,但是豆包自認為身為侍女,應該提前提防著這些不懷好意的人才對。
“豆包姐,您哪能聽說過,您要聽說了,大人的官帽要不要了?”
賈有才完全不管自己的年紀舔著臉稱呼著豆包,讓豆包越發的不喜歡這個捕頭了,但是,賈有才說的話,豆包卻是細細分辨著。
“你的意思是山城官老爺壓了消息?然后,將任務派給了你,你自認為完不成任務,前來找我們館主幫忙了?”
豆包連連問道。
“豆包姐真是冰雪聰明,您猜得是一點都不差,不過,有一些內部消息您不知道,是我剛剛還沒來得及說。”
賈有才奉承著豆包。
哪怕豆包只是猜對了一點兒,也要讓豆包認為自己全都猜中了。
然后,再轉移話題,做為補充。
而且,這位捕頭特意提示了,這不是豆包的錯,是他沒有說完。
這套曲意逢迎的手段,賈有才玩得駕輕就熟。
不然的話,他怎么能成為捕頭。
靠緝拿盜匪嗎?
別開玩笑了。
他還有老娘要侍奉的。
不過,讓賈有才意外的是,豆包根本沒有往日里那些被他奉承后的人一臉得意或者暗自得意的模樣,有著的只是警惕的目光。
這小姑娘不簡單啊。
果然,能夠被委派成武館主事人,有著自己的能耐。
賈有才想著,笑容不變,還是那種阿諛奉承的模樣。
但是,解釋隨之而來。
“這次的飛賊和普通的賊人不一樣,是那種真正意義上高來高去的人物,而且,膽大妄為,心狠手辣,每一次偷盜前,都要下‘帖子’,告知主家自己什么時候來,一開始大家都沒在意,以為是玩笑,世上哪有這么蠢的賊,但是之后卻是連連被盜,而且,但凡敢阻攔的,都是殺無赦。”
說到這,賈有才一嘬牙花,滿臉的懼色。
然后,這位捕頭緩了兩口氣,用更加低的聲音說道:“出了人命案子,那些主家自然是報官了,所以,在上次飛賊‘下帖’后,大人就派了山城東西南北四位總捕頭帶著十幾個好手去追捕這位飛賊了,結果人沒追到不說,還把自己都搭了進去,那四位總捕頭,連帶著十幾個好手……都死了。”
“整個過程連一刻鐘都沒,我們追上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地死尸。”
賈有才臉上驚懼之色越發的濃郁,似乎是看到了一地的尸體般。
杰森坐在那,保持著沉默。
似乎根本不感興趣。
而豆包則是眉頭微蹙。
“那四位總捕頭什么實力?”
問話中,帶著懷疑。
賈有才當然知道是什么意思,馬上回答著。
“豆包姐,這四位總捕頭和我這個酒囊飯袋不一樣,東城總捕頭一身鐵布衫,刀槍不入,南城總捕頭五行拳,最擅長以一敵多,西城總捕頭碎石腳,開碑裂石,三人一起行動,以往簡直是無往不利……”
“北城總捕頭呢?”
賈有才剛想往下說,就被豆包打斷了。
不單單是豆包,杰森也好奇的看過來。
按照賈有才所說,沙城的東南西三位總捕頭都各有擅長,那北城呢?
“咳、咳。”
“北城總捕頭是東南西三位總捕頭的二大爺。”
賈有才干咳兩聲后說道。
頓時,豆包投來了鄙夷的目光。
杰森收回了目光,再次面無表情。
而賈有才,沒有一丁點兒的尷尬,他繼續說道。
“雖然北城總部本事一般,但是經驗豐富,配合三位總捕頭更是,相得益彰!而且那十幾個好手也是巡捕房里精挑細選出來的,每個人都帶著漁網、弩箭,一般飛賊根本難逃,但最后卻是全死了!”
“東城總捕頭的鐵布衫被人打成了破衣爛衫。”
“南城總捕頭的雙手被折斷。”
“西城總捕頭的雙腿被砸斷。”
“而那十幾個好手……紛紛被腰斬,腸子肚子都流了一地,我們去的時候,這些弟兄還沒死,都是哀求著我們給個痛快。”
仿佛是回憶起了當時的情形,賈有才的臉色變得煞白。
豆包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她見過被腰斬的人。
那是逃荒的時候,一伙兒土匪為了逼迫他們使得手段。
當時死不了,要哀嚎許久才會死去,有一個甚至能夠拖著腸子爬十幾米,將地都染紅了。
她爬在山坳里才逃過一劫。
然后,晚上悄悄的把那三人埋了。
之后?
混入下一個逃荒的隊伍,繼續前行。
北面遭遇了旱災,逃荒隊伍簡直不要太多。
幸好遇到了館主。
心中的回憶讓豆包感到不舒服,但是看到一旁的杰森后,卻立刻心安。
眼睛也不愿意再看一眼賈有才,就這么放在了杰森身上。
賈有才毫不在意。
這位捕頭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后,喘了兩口氣,繼續說著。
“當時大老爺就嚇病了,我們也都嚇懵了,所幸的是,自那之后的幾個月都沒事,直到昨天,那飛賊又下‘帖’了,說是今晚光顧大老爺家,要‘盜’大老爺的印信。”
“大老爺馬上給我們這些當差的下令,今晚一定要死死守住印信,如果印信丟了,大老爺要丟官,我們就要丟命。”
“但是以我們的身手那里是那飛賊的對手,去了也只是白白丟了小命,所以,這才求沐館主您幫我們壓陣。”
賈有才說著就哭喪著臉站起來,再次拱手看向了杰森。
原本全神貫注看著杰森的豆包,聽到這話不干了。
“你怎么不去找彭、張、李、趙四位?”
豆包怒氣沖沖的說道。
很明顯,這是玩命的事情。
那飛賊心狠手辣,已經殺了十幾個人了,而且身手也極高,雖然她相信自己館主一定是最強的,但是萬一呢?
她該怎么辦?
頓時,豆包看賈有才越發的不順眼了。
轉過身,豆包拿起笤帚就對著賈有才‘掃’了起來。
說是掃,其實和抽差不多。
啪啪啪作響。
賈有才左蹦右跳。
“我去了,可是那四位說和沐館主交手受了傷,根本難以應對飛賊。”
賈有才連連說道。
這讓豆包抽打的更狠了。
什么根本難以應付?
肯定是從哪里得到了消息,然后開始逃避、推辭了。
啪啪啪!
“豆包姐,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別動手啊!我身子骨弱!”
“我還有老娘要侍奉!”
賈有才連連說道。
但是,豆包根本不聽,打得越發的急了。
她好不容易有現在的安穩生活,她很珍惜的,誰敢破壞,她就跟誰急眼。
人急了什么都干得出來,除了數學題。
一開始還估計賈有才的灰狗皮,現在豆包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又打了數下,賈有才已經躲到門口,眼看就要被豆包推出去的時候,杰森突然開口了——
“等等。”
杰森的目光看向了賈有才。
對方的身手應該就是普通人。
對方身上也沒有藏著什么暗器之類。
剛剛被豆包抽打的時候,杰森細細的觀察了。
而對方剛剛的話語,也應該是真話。
畢竟,這樣一戳就穿的謊言是沒有必要的。
既然是這樣的話,杰森不介意去看看。
不單單是想見識一下這個副本世界,更多的是主線任務。
他的主線任務是獲取聲望。
而還有什么聲望是從官方獲取更快的呢?
當然了,順帶的看能不能找到‘食物渠道’。
只是順帶,不是主要的。
“館主?!”
豆包焦急的看著杰森。
賈有才則是喜出望外。
“沐館主真是義薄云天!”
“不愧是一人就打敗了彭、張、李、趙四位的豪俠。”
“您的實力估計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賈有才說著各種不要錢的好聽話。
反正是不要錢,多說兩句怎么了。
“好了。”
杰森一擺手,然后,淡淡的看著賈有才。
賈有才不明所以。
剛剛說錯話了?
不能啊。
都是好聽話,他每天睡之前都會背一遍的,怎么可能出錯?
那是沒有說到心坎里?
也不能啊。
開武館的哪個不喜歡聽義薄云天、豪俠之類的。
就在賈有才發愣的時候,杰森很干脆的說道。
“酬勞,獎賞。”
“誒呦,您敲我這,一激動就忘了。”
“酬勞是五十大洋。”
“獎賞是三百大洋,是大老爺私下出的,只要抓住了這個飛賊就能夠領,當然了,讓您出馬我們也得意思意思,我和幾個捕頭也給您湊一百大洋。”
“您覺得怎么樣?”
賈有才先是一拍額頭,仿佛才想起這事,然后,馬上就報出了一連串的價格。
這讓豆包更氣了。
賈有才剛剛肯定是故意的。
如果館主不問,這家伙一定不會說。
或者是少說。
然后,等到館主去了,就木已成舟了。
到了最后,拿下了飛賊,也肯定會少一大半。
這手段,豆包太熟悉了。
先用好聽的話,將人架得高高的,讓人不好意思,然后,再占大便宜,之前來他們鎮上的那些巡捕、游商就經常這么的干。
“豆包姐,我是真忘了。”
“這兩天的事太多了。我這忙得腳后跟打后腦勺,睡覺都沒工夫。”
“您見諒,見諒。”
賈有才沖著豆包一拱手,接著,扭過頭又沖著杰森一拱手,道:“沐館主,剛剛我一時情急忘了,我那們再給您拿五十,咱們湊個整,五百大洋,怎么樣?”
說完,賈有才小心翼翼的看著杰森。
他剛剛不是故意的,是本能、習慣了來這么一下。
現在對方點明了,賈有才可不敢糊弄了。
他發現眼前的這位爺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實力強不說,行事作風更是獨樹一幟。
和以前遇到的那些大人物根本不一樣。
一定要小心!
千萬不能耍小聰明!
賈有才告知著自己。
“好。”
杰森點了點頭。
賈有才這才長出了口氣。
“那沐爺咱們什么時候出發?”
賈有才連忙問道,為了拉近關系,還改了稱呼。
“那飛賊定的時間是多會?”
杰森問道。
“子時!”
賈有才如實的回答著。
“不著急。”
“等天黑。”
杰森這樣回答著。
天黑,他要辦的事可不單單是這一件。
如果能行的話,順帶把陳家處理了。
想著,就向外走去。
不過,一開門,杰森的眉頭就突然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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