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風,從破碎的虛空吹來。
花開院樹、花開院晴、土御門元、小路由蜂、虎千代頓時就動不了了。
壓制!
完全的壓制!
生命層次上的壓制!
幾人宛如是天敵一般,那種顫栗、顫抖,讓幾人的心底不由自主的誕生了恐懼。
然后……
迅速的增長著。
就算是一直保持微笑的土御門元在這個時候,也是面色蒼白。
他死死的盯著那片破碎的虛空。
他看著那正在緩緩靠近破碎位置的龐大身軀。
“你、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無比巨大的壓力下,土御門元聲音出現了卡頓,但還是結結巴巴的說完了。
“知道。”
“引來怪物……毀滅世界。”
花開院朗笑著說道。
這個時候的花開院朗,也被壓制著。
不過,這位花開院的家主卻還在笑著。
笑得十分開心的那種。
“你瘋了嗎?”
虎千代問道。
這在上杉家的千金看來,真的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身為花開院的家主,竟然要毀滅整個世界。
這樣的人除了是天生的瘋子外,就沒有其它的可能了。
在她曾經生活的那個年代,有不少這樣的瘋子。
畢竟,物資匱乏,天災連連,一些‘說法’就會變得很有市場,也會成為滋養邪教的土壤,她曾不止一次的討伐過那些混蛋和可悲的愚民。
但,那是那時候。
現在?
物資豐富,只要有著勤勞,就會餓不死。
甚至,可以生活的很好。
為什么還會出現這種瘋子?
尤其是這種瘋子,還出身不凡。
上杉家的千金不解著。
不單單是虎千代,周圍所有人都不解。
他們根本不知道花開院朗為什么這么做。
花開院朗看著眾人的不解,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的燦爛。
不解就不解吧。
反正他成功了。
這,就足夠了。
“你是想讓‘神秘’不再神秘,想要讓‘里世界’被披露在所有人的視野中吧?”
突兀的,小路由蜂開口了。
花開院朗訝然的看向這位年輕的陰陽師。
“這也能夠占卜?”
花開院朗好奇的問道。
“不算是完全的占卜,還有一點點推理。”
“你是花開院家的家主,還是‘花櫻’的大首領,兩者結合后,自然的會有一些猜測。”
“然后……”
“你很不甘心吧?”
小路由蜂突然問道。
“哦,你又推理、占卜出了什么?”
花開院朗笑著問道。
“火藥的出現,讓你很不甘心吧?”
小路由蜂沉聲問道。
這樣的話語一出口,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花開院朗的身上,土御門元的神情若有所思,花開院晴、花開院樹也仿佛猜到了什么。
即使是虎千代的臉上也充斥著不可思議。
唯有惠麗晶略帶茫然。
與眾不同的表情,讓花開院朗注視著。
“知道‘神秘側’、‘里世界’的剎那,你恐懼過嗎?”
花開院朗突然問道。
“嗯,害怕過。”
“杰森說過,這里是叢林法則。”
“稍有不慎,真的會死亡。”
惠麗晶很誠實的點了點頭。
“是啊,誰面對一個陌生的世界,都會恐懼
但是面對火藥武器時
卻不會——人們只會把那當做武器,只會單純恐懼握槍的人是誰。”
“至于槍械?”
“不少人是發自內心的喜愛。”
花開院朗嘆息了一聲
又問道:“你掌握了神秘、超凡的力量,感到了喜悅嗎?”
這是花開院朗又一次詢問惠麗晶。
惠麗晶的回答沒有改變。
“喜悅啊!”
“我高興極了!”
看著惠麗晶真誠的模樣
花開院朗又一次笑了。
“那就好。”
說完,這位花開院的家主就這么的抬起了頭
看著遠處破碎的虛空。
無形的風吹過他的大氅。
青發巾獵獵作響。
“喂!你這個混蛋!”
“毀滅世界?說著這么沒有邊際的話語
就是為了將‘神秘側’、‘里世界’徹底的公開,讓所有人都接受它,讓它變成和火藥武器一般的常規存在嗎?”
“別太自以為是了!”
“你以為事情真的會按照你的想法進行嗎?”
花開院樹盯著這位家主,低吼著。
“天然氣爆炸這樣的借口可阻擋不了
那里!”
土御門元指了指破裂的虛空。
天然氣爆炸
可炸不到天上。
更何況,以這種高度和巨大的程度,整個近畿地區都能夠看到。
這是在任何常規手段下,都無法解釋的。
而且!
對方的布局遠遠不止這些。
“他是真的計算好了——你沒有發現,最近‘里世界’的那些老家伙都沒有出現嗎?”
“少了這些老家伙的掣肘
這樣的計劃說不定真的能夠行得通。”
“當然了,他是瘋子也是毋容置疑的。”
土御門元提醒著。
那些老家伙?
花開院樹一怔。
確實!
最近他真的沒有見到那些煩人的老家伙們
一開始他以為是‘畏字旗’之類的事情,讓這些混蛋沒有精力來針對他。
現在看來
應該是花開院朗還布置了什么。
“瘋子?”
“我承認啊!”
“我自己都稱呼自己是瘋子!”
花開院朗收回了目光,他很想要聳個肩。
無形的壓力下
他根本做不到。
只能是
再次嘆息了一聲后,開始了講述——
“他們阻礙了‘里世界’一次又一次。”
“他們讓超凡的榮耀一次又一次的被玷污。”
“所以,我請他們暫時離開了。”
“之后?”
“他們回來后,估計讓我魂飛魄散的心都有了——真的悲哀,一群明明有能力改變一切,讓‘里世界’變得更加繁榮的人,卻墨守成規。”
“你們知道我當時說出希望‘里世界’如同火藥出現在眾人的視野,然后崛起時,那些老家伙怎么說的嗎?”
“‘里世界’的強大,來源于它的神秘,沒有了神秘,它將不再強大!”
“強大?”
“日益弱小的‘里世界’竟然還被稱為強大?”
“這是多么的自欺欺人啊!”
“擁有傳承,且有著資源的前提下,一個‘里世界’成員成長起來需要多久?十年?二十年?但是火藥武器的催化呢?一個合格的槍手只需要三個月,甚至更少的時間!”
“一對一的情況下,‘里世界’成員完勝!”
“可是當對手變成了十個、百個呢?”
“死得絕對是‘里世界’成員。”
“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竟然還在說,‘神秘’才是強大。”
“真是可笑!”
宛如是傾訴一般,花開院朗語速極快的說道,說到激動處,面容還泛起了紅色,但是,很快的,他就冷靜了下來。
“如果不改變的話,‘里世界’就要滅亡了。”
“帶著往日的光輝,一起進入墳墓!”
“我不想要這樣,所以,我進入了‘花櫻’,成為新的‘花櫻’大首領,我希望改變——我希望給與‘里世界’一個重新崛起的機會。”
“但……太難了。”
“難到了我覺得絕望。”
“成就、固執的觀念,不單單是‘里世界’的人,還有‘現世’的人,都一樣。”
“想要讓兩方和平的接受彼此,根本不可能。”
“所以,我最終選擇了一個激烈的做法。”
花開院朗緩緩的說道。
“激烈的做法?”
“毀滅世界?”
惠麗晶不可思議的看著花開院朗。
“只有在滅世的災難之下活下來,‘現世’的人們才會真正意義上的看重‘里世界’的秘術、傳承!”
“只有在滅世的災難之下活下來,‘里世界’的人們才會發現現有的人數注定了應對不了大災難,擴充人員將是勢在必行的。”
“只有這樣,雙方才能夠交流。”
“一開始或許會磕磕絆絆。”
“但最終——”
“會引來我期待的盛世!”
花開院朗平靜的回答著,在月亮的照耀下,一層光輝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虔誠?
狂熱?
都不足以說明這個時候的花開院朗。
那是一種殉道者才有的理想化。
即使……
他很瘋狂。
花開院晴、小路由蜂、虎千代看著這個模樣的花開院朗,皺起了眉頭。
他們想說什么,但是最終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土御門元則是贊嘆了一聲。
“值得稱贊。”
“可惜就是太蠢了。”
土御門元惋惜的說了一句。
“懦夫!”
“既然那些老家伙是阻礙你的人,你把他們干掉就好了。”
“為什么你要用這種方式?”
“你知道那個家伙進入到‘現世’會牽連多少人嗎?”
花開院樹則是大聲咒罵著。
“知道!”
“我也想這么做!”
“但我等不及了!”
“因為……”
“我怕幾十年后,我也成為了那樣的老家伙,一切變得得過且過,一切變得隨波逐流。”
花開院朗的回答讓花開院樹語塞。
他瞪視著自己的家主。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家主這么的混蛋。
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混蛋。
花開院樹再次咒罵。
“原來是這樣嗎?”
惠麗晶也在嘆息著,然后,她走到了花開院朗的面前。
這一舉動,頓時吸引了所有人。
為什么惠麗晶還能夠行動?
“你?”
花開院朗驚訝莫名,下意識的張嘴,但是——
蒲公英砸下。
沒有砸在頭頂,而是落在了花開院朗的鼻子前,龐大的風壓,直接扯碎了花開院朗的頭巾,讓對方的長發在狂風中飛舞。
臉部生疼。
絲絲鮮血溢出。
而惠麗晶的聲音則是清晰的傳入。
“雖然我聽花開院朗閣下您說了這么多,但是到現在我還不太理解在您身上發生了什么,我也無法勸說你什么,畢竟,我沒有經歷過這些。”
“我自然是沒有資格說什么安慰的話語,更沒有資格全您大度。”
“但我知道!”
“在近畿地區,有著我的朋友!”
“我希望每天開門時,能夠看到巖石老板靠在躺椅里的樣子。”
“我希望每天傍晚時分,櫻桃能夠帶著小伙伴來我的店里買布丁。”
“我希望櫻桃的爺爺可以笑呵呵跟在后面。”
“我希望看到杰森坐在店鋪的角落里大吃大喝的模樣。”
“所以,我不允許有人破壞這些!”
“如果有人破壞的話——”
“我就打倒他們!”
宛如是誓言的話語,惠麗晶前所未有的認真起來。
一股莫名的氣息開始從她身上飆升。
而在惠麗晶的心底,‘螢草’感受著惠麗晶的決心,馬上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晶!’
‘我們共進退!’
‘我會拼盡全力的!’
‘螢草’說著。
“好!”
惠麗晶回答著。
然后,女偵探轉身就向著那破碎的虛空沖去。
就算這個從虛空而來的怪物很可怕!
救援這個從虛空而來的怪物很強大!
但,她說到做到!
她要守護她的城市。
她要守護他的朋友。
為此!
她愿意拼命一試!
看著惠麗晶的背影,虎千代全身顫栗了。
不是害怕。
是激動。
是遇到了‘同道’者的激動。
義之所至!
萬死不辭!
心底的共鳴剎那間引起了虎千代全身的變化。
藍白色的裙甲代替了原本的衣裙。
‘毘’字旗迎風而立。
‘姬鶴一文字’發出了顫音。
“晶,等等我!”
重新能夠行動的虎千代直接追上去。
“誒呀呀,讓兩位女士沖鋒陷陣,真的是不夠紳士啊!”
土御門元這樣說著,淡淡霧氣開始籠罩了他的身軀。
當霧氣散去時,一雙狐貍耳朵,出現在了頭頂,三條毛茸茸的尾巴出現在了身后。
狐貍!
當看到土御門元臉上淡淡的胡須時,所有人都這樣想道。
“這副模樣不太好看。”
“不過,這個時候,顧不上那么多了。”
土御門元說著,身影一閃就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還有花開院晴。
這位年輕的陰陽師的身后再次迸發著那種特意的力量,但是不再是向外,而是向內。
“二檔!”
帶著輕聲話語,花開院晴如同影子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明明是最后出發的,卻強到了第一個。
嘎、嘎!
冰霜蔓延,一層盔甲出現在了花開院樹身上。
一同出現的還要完全以冰霜構筑的劍。
這位聲名狼藉的年輕陰陽師一言不發的追了上去。
他是不喜歡這里。
但是,他喜歡的奶茶店都在這里。
他的好友也是在這里。
以絕望揮劍,著逝者為鎧!
他不允許更多他不喜歡的事情發生。
如果誰敢阻止他。
人們紛紛離去,只剩下了茫然的花開院朗和小路由蜂。
發生了什么?
不是都被壓制了?
怎么一個個又行動自如了。
花開院朗想著目光看向了小路由蜂。
擅長占卜的小路由蜂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得微笑。
“和他們不一樣,我就是個普通陰陽師。”
小路由蜂這樣的說道。
花開院朗默認了。
然后,小路由蜂就這么閉起了雙眼,他的手掌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兩枚棋子。
一黑一白。
棋子剛一出現,就飛向了那破碎的虛空。
“不得貪勝,不可不勝。”
“徹,看你的了。”
小路由蜂輕聲說道。
接著,他繼續用尷尬而不失禮的微笑看著雙目圓睜的花開院朗。
“這不是我。”
“是徹。”
面對著解釋,花開院朗根本不相信。
而在遠處,一直盤膝而坐,閉著雙眼的花開院徹,在棋子飛出的剎那,就睜開了雙眼。
他高高舉起了右手,中指壓在食指上,猶如捏著一枚棋子。
然后,重重落下——
“天元.天地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