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院羅臉沖下的爬在那里。
整個人的大半張臉,更是被那些未消化的食物所包圍。
這些本該是美味的食物,此刻無比的酸臭,尤其是因為剛剛花開院樹的蠻力下壓,不少嘔吐物直接充斥在了花開院羅半張的嘴里。
惡心、反胃。
身體種種不適開始彌漫在花開院羅心頭。
怎么壓抑也壓抑不住。
他想要立刻爬起來,但是剛剛花開院樹的重擊的力道還殘留在他的身軀中,讓他一時間根本難以行動。
足足三五秒后,花開院羅這才抬起頭。
然后——
又一次的,花開院羅再次的嘔吐起來。
第一次是因為花開院樹的重擊。
這一次,則是因為身體的本能。
而且,相較于上一次,這一次,花開院羅吐得更加干凈了。
這位年輕人將胃液都吐了出來。
緊接著,他就起身迅速的擦拭著臉頰,但是才擦到一半,這位年輕人就頹然的坐在了地上。
一股更加濃烈的情緒涌上了心頭。
那是,挫敗感!
無與倫比的挫敗感。
花開院羅是驕傲的。
事實上,除去花開院徹之外,花開院羅自認為是花開院家年輕一輩的第一人。
即使是聲名在外的花開院樹,也不如他。
至少是差了一線。
但現實呢?
實力是真的天差地別的。
但那是他對花開院樹而言,并不是花開院樹對他!
他從沒有想到他和花開院樹的差距會這么大。
大到了完全無法對抗的程度。
“怎么會這樣?”
花開院羅低聲的呢喃著。
此刻,這位年輕人十分的恍惚,完全的陷入到了對人生的懷疑之中,根本沒有注意到一道虛幻的身影正在一點一點的靠近著他。
5米。
3米。
1米。
那道虛幻的身影最終站在了年輕人的身后,緩緩的將手中宛如紙片一般的匕首,向著花開院羅的背心刺去。
無聲無息的靠近,當達到了一個范圍時,這柄匕首陡然加速。
利器破空聲傳入了恍惚的花開院羅的耳中。
花開院羅猛然間驚醒,下意識的他就要躲避。
但是,一股無形的束縛之力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他的身上。
立刻,花開院羅就一動不動的待在了原地。
“糟了!”
花開院羅驚呼著,臉色煞白,眼中閃過了絕望。
陷阱!
雖然不知道是誰布置的陷阱,但是明顯就是沖他而來的!
這次……
他死定了!
花開院羅閉上了雙眼,準備等待死亡的來臨。
但預計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
有著的只是,一聲輕微的嘆息聲。
“羅,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沖動和輕敵。”
熟悉的聲音從近前傳來。
花開院羅一睜眼,就看到了那道毫無煙火氣息,一身靜怡的人影。
“徹哥!”
花開院羅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
剛剛的束縛之力,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了。
看著站起來的花開院羅,花開院徹露出了一個微笑。
面對著這樣的微笑,花開院羅羞愧的低下了頭。
“徹哥,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花開院羅說著,臉變得通紅,眼眶也變得紅起來。
那模樣,就好似是受了委屈后見到了家長的小孩。
既覺得自己委屈,也感到不甘心。
“沒有失望。”
“你做的很好了。”
“樹……很有趣。”
花開院徹笑著搖了搖頭。
“樹?”
“這都是那家伙做的?”
花開院羅一聽到花開院樹,頓時,攥緊了拳頭。
“當然不是!”
“樹可不會用這種彎彎繞,他很直接。”
“而且,他身上沒有這個的氣息!”
花開院徹說著,將手里那薄如紙的匕首遞給了花開院羅。
匕首是金屬打造的。
但是,技藝精湛,不單單是分量輕,而且極為鋒銳。
無疑,這樣的匕首并不是給人使用的。
但是對于那種能夠拿得起輕一點物品的惡靈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的武器。
還有剛剛的束縛之力……
不也是類似惡靈的手段。
花開院羅迅速的回顧著剛剛發生的一切,腦海中的脈絡逐漸清晰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
“哼!”
帶著一聲冷哼,花開院樹從遠處的院子中走了出來。
就在剛剛,他聽到利刃破空聲時,就發現了不對勁。
之后,花開院徹一掌打散了惡靈的畫面,還有之后的對話,花開院樹聽得一清二楚。
對于花開院徹,花開院樹保持著一分警惕。
那是對強者的警惕。
當然,也可以說是尊重。
不過,花開院樹不會這么說。
因為他不知道花開院徹愛不愛奶茶。
如果愛的話,他覺得應該尊重。
如果不愛的話,他就繼續警惕著。
至于花開院羅?
就是一只敗犬!
除去狗吠外,沒有任何的作用。
所以,他冷哼出聲。
這樣輕視的姿態,讓花開院羅感到了惱怒。
“你!”
年輕人瞪視著雙眼,心底的憤怒,讓他的戰意開始涌現。
雖然剛剛才遭遇了失敗,但是他在這個時候,依舊要選擇戰斗。
不過,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拉開架勢,花開院徹就輕拍了一下年輕人的肩膀。
“徹哥?”
花開院羅疑惑的看著花開院徹。
他很清楚的知道,對于戰斗,花開院徹是不會阻止他的。
尊重每一次戰斗。
不論是他人的,還是自己的。
這是花開院徹說過的。
花開院羅相信花開院徹不會食言。
那么?
“看看你手里的匕首。”
沒有等花開院徹開口,花開院樹就開口了。
這位聲名狼藉的年輕人用越發不屑的口吻說道。
花開院樹再次臉紅了。
怎么了?
這是怎么了?
是因為之前的失敗嗎?
就讓我方寸大亂嗎?
花開院羅瞪了一眼花開院樹后,就開始迅速的結印。
根據惡靈所持匕首,尋找指使者對于陰陽師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尤其是花開院羅這種可以稱之為優秀的陰陽師,更是容易。
“抱歉。”
花開院徹沖著花開院樹微微欠身以示歉意。
這讓準備再次教訓花開院羅的花開院樹不得不停下。
他皺了皺眉,然后,再次冷哼。
一場戰斗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對此,花開院樹無所謂。
他又不是什么戰斗狂。
他更希望的是能夠幫助到杰森。
而剛剛那個惡靈的出現,讓他明白,他所猜測的目標大概率的不會是花開院徹,應該是另有他人,而且,應該就在這座別院中。
會是誰?
花開院晴?
花開院志?
最好是花開院晴,這樣不懂得奶茶的家伙,怎么能夠擁有杰森的友誼?
但事實是讓人失望的。
陰陽術所指的方向是花開院志所在的院子。
“我們現在就去找到這個混蛋!”
花開院羅沖著花開院徹說著。
至于花開院樹?
花開院羅暫時選擇了無視。
但是在心底,他已經下定決心,結束了這次事件后,他就要抓緊修煉,然后,一雪前恥。
花開院羅在前。
花開院徹、花開院樹在后。
很快的,就來到了花開院志的院子前。
“三位少爺稍等,我去通知志少爺。”
仆人恭敬的回應著。
不同于獨居的花開院徹,這里的仆人眾多,比花開院樹、花開院羅所住院子的仆人多了一倍還不止。
“驕奢淫逸。”
花開院羅撇了撇嘴。
但是,在眼中,卻帶著一絲絲的羨慕。
很顯然,年輕人有著一點別樣的想法。
花開院徹則是十分的淡然,除去應有的禮節外,這位年輕人大部分的時候就是發呆。
花開院樹則是在原地踱著步子。
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哪里不對勁。
而就在這個時候——
“啊啊啊啊!”
一聲慘叫出現在了院子內。
花開院羅在慘叫聲出現的剎那,就這么直接沖了進去。
花開院樹隨后。
花開院徹并沒有第一時間行動,而是腳步微微一頓,不過,隨后就也跟了進去。
花開院志,死了。
這個頂替了花開院晴名額的‘分家繼承人’就這么死在了自己的客廳中。
雙腿盤坐,背靠墻壁,雙眼瞪得老大,盯著胸前的致命傷。
那是一個匕首的創口。
十分的薄。
宛如紙一樣。
在看到這個傷口的時候,花開院樹瞬間就回過了神。
他轉頭看著花開院羅。
“不是我!”
年輕人下意識的說道。
“廢話。”
“這是陷阱!”
花開院樹沒好氣的說道,然后,目光看響了花開院徹。
“你這家伙是不是剛剛就發現了什么?”
花開院樹問道,
剛剛花開院徹腳步一頓,可沒有瞞過他。
“嗯。”
“主家的人已經來了。”
花開院徹淡淡的說完,就這么盤膝坐下。
“什么?!”
“那、那!”
花開院羅亂了方寸,他看了看花開院志的尸體,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特制的匕首,完全的不知所措。
主家的人一來,他就會被列為重點嫌疑人。
甚至是直接指認為殺人兇手!
真正的兇手既然布局了這么多,一定會有很多不利于他的線索在花開院志的尸體上,甚至,整個房間中也有類似的線索。
這些線索都會‘指認’他為殺人兇手。
要不要現在先跑?
深知主家會是什么行事作風的花開院羅幾乎是第一時間想到。
不過,當看到花開院徹安然坐立在那后,花開院羅頓時感到了心安。
既然徹哥沒說,也沒有動。
那就有著挽回的幾率。
想到這,花開院羅就這么坐在了花開院徹的身邊。
早一步坐下的花開院樹看著花開院羅,咧嘴一笑。
“還不算是傻子。”
“你要是真的跑。”
“那才是坐實了殺人兇手的名頭,而且,我敢打賭,你還沒有拋出別院,你就得被擊殺。”
花開院樹說著,就看向了外表。
人影重重。
足足三十多人出現在了院外。
每一個都是面色不善。
或者準確的說是殺氣騰騰。
禁止內斗!
這是花開院家的家規之一。
現在竟然有人違反了!
那不單單是對先祖的不敬,更是對現任主家的挑釁。
領頭的中年人帶著兩人進入房間,剩余的人則是遙遙的將花開院徹、花開院樹、花開院羅盯死,那姿態早已經表明,如果三人有什么異動的話,他們就會一擁而上。
之后的一切,則是變得順理成章。
在花開院志的尸體上,還有房屋內的一些線索。
紛紛指向了花開院羅。
當然,還有花開院徹和花開院樹。
“你們還有什么想說的?”
中年人怒視著三人。
“人不是我殺的!”
花開院羅梗著脖頸說道。
花開院徹和花開院樹則是保持著沉默。
“不是你殺的?”
“難道是他布局,自殺嫁禍你不成?”
“別開玩笑了!”
中年人惱怒的說著,然后,不再給花開院羅機會,就這么一揮手。
立刻,一個結界出現了。
就這么的將三人籠罩其中。
除去留下一隊人看守外,剩下的人則是奔赴三人的住所。
中年人堅信,那里一定有更加直接、有力的證據。
大隊人馬離去。
小院頓時安靜下來。
隔著結界,花開院羅能夠清晰的看到花開院志死不瞑目的尸體。
他總覺得有些事情他好像看清楚了,但是細細一想,又覺得不清楚。
“徹哥?”
花開院羅下意識的求問著花開院徹。
“他是合伙人。”
“被殺人滅口了。”
花開院徹這樣說道。
“什么?”
花開院羅一驚。
“真是小屁孩。”
“難道你沒有發現,他的掌心內有著握痕——這種特殊的匕首,因為極薄,所以,握緊后,會留下仿佛切割的痕跡,而且,他為了制造的更像是被你被我們襲擊的假象,一定是牢牢握住了。”
“只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當他準備給自己不輕不重來一下的時候,被他的合伙人順勢一推手腕,偏移了目標,刺中了心臟。”
花開院樹冷哼了一聲說道。
“掌心傷口?”
“沒有啊!”
“治療!陰陽術的治療!”
花開院羅細細的辨認,在發現那淡淡的白色痕跡后,瞬間驚呼起來。
“剛剛那位沒有可能沒發現!”
“他……是故意的?”
花開院羅臉色再次一變。
“當然。”
“不然你以為呢?”
“主家可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花開院樹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活動著身體。
“你干什么?”
花開院羅詫異的問道。
“跑啊!”
“不然留在這里等死嗎?”
“反正花開院的名頭我不稀罕。”
花開院樹這樣說道。
然后,就準備行動了。
不過,卻被花開院徹抬手攔住了。
“怎么?”
“要阻攔我?”
花開院樹咧嘴一笑,露出了慘白的牙齒。
“稍微等等。”
“請相信會有轉機。”
花開院徹淡淡得說道。
“轉機?”
“徹哥你提前布局了?”
花開院羅興奮、崇拜的看著花開院徹。
相信?
花開院樹一愣。
隨后,這位年輕的、聲名狼藉的陰陽師也坐了下來。
他選擇相信。
可不是相信花開院徹。
而是相信自己的朋友。
看到花開院樹也坐下來了,花開院羅繼續的問道。
“徹哥,兇手是誰?”
這句話一出口,花開院羅就發現花開院樹正在用一種看傻子般的目光看著他。
就連一向淡然的花開院徹都帶著一絲無奈。
愣了愣,花開院羅,眨了眨眼,用最低的聲音問道——
“是不是就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