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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軍衛將軍梁二子見過霍都督。」
梁二子俯身禮拜,比起梁六子,他的動作態度非常虔誠恭敬。
他的副將們跟著禮拜,但兵士們圍在四周沒有下馬,戰馬噴著氣,躁動。
霍蓮亦是騎在馬上,高高在上俯瞰梁二子。
「霍都督,差不多得了。」被都察司兵衛已經綁在馬后的梁六子大喊,「在我們北境,面臨的都是生死大事,少些規矩吧。」
霍蓮倒是沒有喝斥梁六子,更沒有為難梁二子,只澹澹說:「衛將軍免禮。」
梁二子這才起身,神情澹然看著霍蓮,或者說,他的視線并沒有落在霍蓮身上,銳利的鷹眼空洞而過。
「都察司奉皇命。」霍蓮居高臨下看著他,說,「查北海軍是否懈怠軍防,畏懼避戰。」
梁二子再次俯身:「北海軍不敢懈怠,請霍都督明察。」
霍蓮頷首。
至此算是結束了見面的禮儀,梁二子上前一步:「府衙已經備好,請霍都督入住。」
霍蓮沒有說話催馬向前,都察司兵衛們齊齊跟隨,正冷笑挑眉的梁六子勐地被馬匹一拽向前栽去,他發出一聲罵。
「二哥——」他又喊。
梁二子似乎這才看到他,瞪了一眼,看馬匹拖著梁六子向前,他再次對霍蓮一禮:「霍都督,愚弟擅離職守,國法軍法都不可饒恕,請都督允許我們先對他處置,以儆效尤。」
霍蓮看他一眼,忽地笑了,說:「二哥還跟以前一樣,弟弟們犯了錯闖了禍,只能你來罰,其他人不行。」
鑒于大環境如此,
這一聲二哥,似乎讓梁二子神情茫然,但下一刻他俯身施禮:「都督說笑了,某絕不姑息。」
梁六子冷笑:「霍都督,我二哥當不起你這一聲二哥。」
他再也不是他們的兄弟了。
霍蓮神情木然,說:「梁六子擅離職守,為將者大罪。」他環視四周,「尤其是在你們北境,更要游街示眾,以儆效尤!」說著又對梁六子一笑,「一路上你享福享的是不是忘記自己還有罪在身了?」
說罷一擺手,綁縛著梁六子的那匹馬的兵衛疾馳沖到最前方,梁六子瞬間被拖走,他怒吼一聲跟著快跑,才避免摔倒在地,否則不知多狼狽,但人的腿腳再利索,也比不過馬匹,很快前方的梁六子就變的踉蹌,用不了多久就要摔倒在地。
霍蓮也催馬,帶著都察司兵衛向前去。
看著這一幕北海軍的兵士們神情憤怒,馬匹躁動,隱隱展開了陣形,似乎瞬間就要將這群都察司兵衛踏翻倒。
「二爺!」一個副將握住了腰刀,咬牙低聲,「他這是故意的,羞辱六爺,羞辱我們北海軍!」
梁二子看著眼前黑黝黝似乎吞沒了光亮,但又隱隱透出刺目金光的人馬。
「要不然,他來這里做什么?」他澹澹說,「直接把六子在京城砍了就是。」
那到底是在京城砍了梁六子好,還是將梁六子帶回北境羞辱好?副將閃過這個念頭。
正凝滯間,有女聲問:「你們的事說完了嗎?」
梁二子回過神扭頭看去,見站在兵馬中間的七星,這個女子是跟他們來的,適才好像還跟霍蓮打招呼了,然后他們與霍蓮見禮,她便退開,一時間倒忘記驚訝她認識霍蓮,也忘記她的存在。
「七星小姐。」梁二子神情凝重,低聲說,「你們的身份,你與霍蓮.....」
不待他問完,七星含笑點頭:「我與他認識,他也知道我們的身份。」
要說清這件事
,就要涉及到霍蓮不愿意公開的晉地事真相,七星也并不多說。
「詳情以后再說,梁二將軍請放心,我們墨門來修北境長城,朝廷不知,皇帝不知,但霍蓮知道。」她說,說罷催馬向前。
朝廷不知,皇帝不知,霍蓮知道?梁二將軍還在震驚這句話,然后看到那女子穿過兵馬到了霍蓮身后。
「你們官面上的事說完了?」七星問。
就算不回頭,聽著肆意的馬蹄聲,霍蓮也知道她過來了,什么叫官面上的事說完了,難道他來這里還有別的事?
他只看著前方沒理會。
「你怎么親自來了?我倒是有些意外。」七星接著說,「我以為你會讓朱川來。」
霍蓮轉頭看她:「你看看這些人,你覺得朱川來能鎮住他們?」
七星回頭看了眼神情陰沉的梁二子,散發著兇悍以及不善氣息的北海軍兵衛,再看了眼前方被馬匹拖著跑的一邊喘氣一邊罵罵咧咧的梁六子。
馬匹并沒有真的將梁六子拖行,保持著不會讓他摔倒又不會停下的速度。
她一笑,收回視線,說:「還真不行。」
看到她笑,霍蓮轉開視線繼續看前方:「這里的事,只能我親自來做。」
義父的頭是他親手砍下來的,那么義兄們的頭,必須,也只能由他來砍。
他握緊了韁繩,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城池,消息應該已經傳開了,越來越多的兵馬涌出來,民眾也漸漸聚集,視線里宛如烏云聚集,黑壓壓。
耳邊再次響起女聲:「你以前住在這城里嗎?」
廢話,霍蓮心里說。
女聲卻沒有停下繼續廢話。
「你多久沒回來了?應該很久了吧。」
「我前幾天也回家看了看,我也很久很久沒回來了。」
「都已經記不得了。」
霍蓮吐出一口氣,從黑壓壓的烏云上收回視線,看向身旁跟著的七星,說:「我記性比你好一些,什么都還記得,但記得不記得又有什么不同?」
記得的也回不來了,現在跟以前再不會一樣。
七星再次一笑:「你說得對,沒有什么不同。」
哪還這么多話,霍蓮看她一眼:「也有不同,掌門看起來比在京城高興。」
七星哈哈一笑,說:「只要做想做的事就高興,不管在哪里。」
或許是因為分心與七星說話,凝聚而來的烏云般的視線都變得混沌不清,又似乎被說話聲吹散,威嚴的城門安靜地呈現在眼前。
只要做想做的事,在哪里都一樣,霍蓮催馬示意他要走在最前方,拖著梁六子的馬匹讓路,放慢速度退后。
梁二子等人快馬跟上靠近。
「六爺,你還好吧?」副將急聲問。
梁六子已經急喘無法說話,但還是啐了口表示咒罵。
梁二子沒在意梁六子,只看著前方的霍蓮和七星。
「就算霍蓮知道她是墨門,但她怎么能大庭廣眾之下跟霍蓮.....」他說,「說說笑笑」
兩人說得還挺熱鬧,笑得很開心,這場面怎么看都匪夷所思。
「就不怕被傳到朝廷和皇帝耳內?」
聽到梁二子的滴咕,急喘幾口氣的梁六子再次啐了口,嘶啞聲音說:「他們怕什么?那女人可是霍蓮的愛寵,滿京城的人包括皇帝都知道!」
愛寵?!梁二子神情更震驚了,這更匪夷所思了!
不過就在震驚間,見那女子催馬調轉,對著霍蓮揮揮手:「走了。」隨后從前方奔來。
梁二子忍不住勒住馬:「七星小姐,你——」
「我去北境長城了。」七星說,拉起脖子里的圍巾裹住半邊臉,「梁二將軍,我們做我們該做的事,其他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說罷催馬疾馳而去。
要跨進城門的霍蓮回頭看了眼,快馬如閃電般向更北而去,在大路上劃出一道影子。
與此同時,宣寧城池四面八方都有人,車,馬奔馳,漸漸匯集在那道疾馳的影子后,宛如溪水翻滾。: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