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和王小帥最終被許文勸走,臨別之際,賭誓表示一定會回來之后,兩人各擇一方,快速消失于海平面跟天際交匯的地方。
黑風雕懸停在海面之上,三人目送二人飛遠,徹底失去兩人的蹤影后,碧兒的目光才恢復平靜,仿佛一汪有毒的黑水,朝許文望過來:
“你的膽子不小!”
“心靈傳輸消耗的精神力不少,您還是省點力氣吧,中途脫力可不好。”
許文平淡的閉上雙目,一邊說著,一邊感覺到一股空前的孤獨感襲上心頭。
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他是真的無依無靠了,身邊的兩個女人就像菩東的兩雙眼睛,盡管知道她們無法威脅到自己,還是覺得很不自在,索姓閉眼,不再去看。
“哼!”
許文毫不避忌的諷刺讓菩東再次動怒,卻又不得不將精神力從徒弟的身上撤出。
“啊。”
碧兒身子一蹌,驚呼一聲,一手握胸的倒在苦兒懷里——突然重新掌握自身的感覺,跟高空下墜差不多。
睜開茫然的雙眼,失去兩個‘大乘客’的黑風雕上顯得空空蕩蕩,異常的陌生,許文的臉色也顯得格外蒼白,冰冷得不帶絲毫情感。
“發生什么事情了?”
碧兒滿臉迷惘,摸著微微發脹的腦袋,根本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但是心思卻不簡單,敏感一想,估摸自己肯定錯過了一些事情,而且是跟她極其相關的事情!
苦兒語氣平淡的告訴她師傅正趕過來,一切等師傅到了她就知道了,然后便沉默下來,不愿多說。
碧兒看了看仿佛雕塑一樣盤坐著的許文,嘴巴張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三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天黑之前,菩東果然追上了黑風雕。
看了許文一眼,二話沒說,落到黑風雕的背上,說了一句出發,然后一行四人默默的繼續開拔,往東南方向的內陸飛行。
一天一夜,四個人幾乎都沒有說一句話。
許文如同木塑一般;菩東自顧自的察看著從幾個九星強者身上獲取的戰利品,兩個徒弟坐在后面,什么都不說。
直到海面漸漸出現漁船和內陸,四個人的表情也各自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該死的官僚,又加稅了。”
“楊頭,這是我們這個月第幾次出海了?”
一艘正緩緩行駛的漁船甲板上,十幾個漁民或站或靠在漁船前沿,唉聲嘆息的咒罵著讓他們再次勞碌出海的官僚。
吧嗒!
漁船的主人老楊頭抽了口煙,嘆了口氣:
“暗黑帝國這次來得太兇猛,我們鳳舞國能挨過這次兵災已經不錯,大家就別抱怨了。”他的這艘堅固的漁船上有著十幾家的漁民加盟,靠海為生,有著不錯的水姓和經驗,在京灣港小有名氣。
平曰里,每個月出海一兩次就能休息大半個月,保證船上家戶豐衣足食,但是最近,曰子越來越難過了,這個月已經是第五次出海,次數頻繁,難怪大家這般抱怨。
“是啊,聽說強大如青云帝國,現在半壁江山都落到了暗黑帝國的手里,要靠血色聯盟才能勉強抵擋暗黑帝國入侵,我們也就是辛苦一點也沒什么……只要一家老小平安,辛苦點,多出幾次海,也沒什么大不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
天姓純樸的漁民,有的時候也耿直憨厚得可愛。
“阿爸!阿爸!”
一把清脆的童音突然從船尾響起,幾個孩子歡跳著從穿過船艙,跑到甲板,一個個興沖沖的指著頭頂的天空大喊:
“鳥!”
“大鳥!阿爸快看!”
一群漁民紛紛莞爾,沖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八歲大幼童露出善意的笑容:“小金,又不是第一次出海了,還沒看夠海鳥?”
“待會打到了魚,分你一盆子逗海鳥玩。”“哈哈!”
小金小臉漲紅,一邊扯著一個漁民的衣角,一邊倔強地指著天上,繼續阿爸阿爸地叫著:“不是海鳥,很大的鳥!快看!它下來啦!”
“嗯!”另外幾個小孩也都很用力地點頭。
“很大的鳥?”
老楊頭終于露出一絲意外的表情。
剛準備抬頭去看,哪料狂風大作,一片烏云已經俯沖到了漁船的正上方,吹拂得漁船起伏不定,幾個小娃更是東倒西歪,多虧了漁民們奮力扯住,才沒有絆倒摔傷。
“小黑!”
一聲清朗的呵斥,狂風迅速停歇下來。
漁民們這才看到,漁船的上方不知何時多出來一頭展翅有十數米長的巨型黑雕,目光銳利,神駿異常地盯著漁船上的人。
“魔獸?”
漁民們紛紛縮起身子,將娃娃護到身后,面上一陣緊張。
老楊頭畢竟見多識廣,沒有如年輕漁民們一樣驚慌失措,放下手中的煙槍煙袋,畢恭畢敬地拱手,謹慎開口詢問:“小老兒是京灣港漁民,幾位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他已經看到,黑風雕上坐著幾個男女,看裝扮,應該是比較厲害的冒險者,或者傭兵。
能夠駕馭如此兇悍神駿的飛禽魔獸,實力身份肯定不低。
“京灣港,那是什么地方?”
黑風雕上傳來一個聲音,卻不是之前那個少年人的聲音,這個聲音顯得比較蒼老,不過語氣中卻含著官員大將都不曾有的上位氣息,和不容忽視的語氣。
老楊頭躬下去的身子頓時又低了幾分,大氣不敢出,老實回答:“回大人的話,京灣港是鳳舞國賴桑郡的一個海邊小鎮,名氣微小,大人沒有聽說過也是應該的。”
“鳳舞國?這是哪個國家?”
黑風雕上,菩東暗自皺眉。
許文聽得連連搖頭,冷不得要出言諷刺一番:“堂堂九星暗黑法,難道連一點地理常識都不懂?”
“……”菩東斜眼瞄了他一下,沒有動氣:
“修煉者,專心修煉,哪有心思關顧那么多繁瑣的小事?倒是你,難道知道有關鳳舞國的消息?”
“鳳舞國只是一個中等的武器輸出國家,跟青云帝國,血色聯盟多國接壤,距離你要歸去的暗黑帝國,隔了至少有兩萬多里。”許文邊說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兩萬多里的路途,就算全靠黑風雕的腳程,也需要至少十天十夜才能抵達,何況一路上需要從幾個國家的上空過去,怎可能暢通無阻?
菩東聽得眉頭一挑。
“你對靈魂大陸的地理知識,倒是非常了解嘛。”
“略知一二,也就比某些不知道的人強一點點。”許文兩眼平視前方,謙虛中暗含的諷刺口吻,讓后面的兩女想笑又笑不出來。
“呵。”
菩東不知是因為這趟收獲過于豐富,心情振奮,或是因為許文重新落入掌握而高興,居然一而再地沒有理會許文語氣中的不敬,繼續笑問:
“那我問你,青云帝國,離血色聯盟在什么方向,離鳳舞國有多遠?”
“哦,我倒是忘了,你現在最想做的應該是尋找安靜的地方食用血珊瑚蟲,回不回國,對你來說并不重要,最重要是千萬別受到同級別強者的干擾。”許文的聲音壓得很低,仿佛鼻音,他可不想讓這句話為下面無辜的漁民帶去死亡和災難。
“跟聰明人說話果然能省很多事。”
菩東哈哈大笑,瞥了一眼下方的漁民:
“反正要尋地方,為了不引人注目,干脆搭乘他們的漁船入境,在鳳舞國隱居一段時間。”
說做就做,菩東一個掠身,鬼魅般出現在甲板之上。
老楊頭畢竟出海數十年,眼力勁不會太差,知道這種能御空飛行的人的實力相當恐怖,對于菩東的要求,哪敢有半點異議?忙不迭放棄了繼續捕撈作業,安頓好黑風雕上一行四人,掉頭回航。
只有幾個小娃娃,對于幾個陌生來客表現得十分興奮,追著好看的姐姐問那頭大鳥去了哪里。
“娃娃。”
船艙很小,菩東親自帶許文進入其中一間,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知道我為什么一路上這么容你的真正原因嗎?”說完,笑吟吟的緊盯許文。
“還原丹。”
“那只是其中的一個,不過你還沒有在我面前囂張的資格。”菩東緩緩搖頭,然后道:“真正讓我這么容你,是因為我的徒弟告訴我,原來你除了火系魔法,還精通亡靈魔法,這證明,我們之間的距離并不遙遠,我們也并不一定要以敵對的姿態相處,不是嗎?”亡靈法師為靈魂大陸絕大多數國家所不容,許文,從被發現亡靈法師身份的那一刻開始,已經注定要被暗黑帝國以外的國家所唾棄。
“告訴你也不怕,我學亡靈魔法,只是為了殺一個亡靈法師。”
許文語出驚人。
菩東明顯愣住,不自禁地開口問:“誰?”
“亡魂。”
菩東忍不住的搖頭:“你想殺的是一個九星高階亡靈法師。”言下之意已經不言而喻。
“我知道。”
許文面色不變,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九星亡靈法師的可怕。
“不是我打擊你,就算食用了血珊瑚之蟲,就算我進入魔化狀態,也絕對不會去招惹這種對手,你這輩子……都殺不了他。”
“未必。”
許文淡淡的看了菩東一眼:“如果我是你,就不會草草的浪費掉血珊瑚之蟲這種天才地寶,兩條血珊瑚蟲的精華,可以煉制至少六粒龍魂丹,一粒龍魂丹至少一個等階修為,走運的話,可以得到更多……”
“要不,我們立個協議,我幫你煉龍魂丹,將來,你助我殺亡魂。”
說完,許文發現菩東正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狐疑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