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豪俠傳

第九章 老友相聚

冬天日短,轉眼天黑,飯已做得,三人圍桌而食。席間,黃酥拿出了壇珍藏的陳釀白干。酒未敲開泥封,酒香已入心脾。眾人開環暢飲談心說事,才聽得萍兒提起自己的家事。

原來,幾個月前萍兒之父兵部尚書楊寓,上早朝的路上被個衣衫襤褸之人攔轎告狀。此人手舉狀紙哭喊冤屈凄慘無比,楊大人與轎夫隨從來不及阻止,此人登時撞死當街以死表真心。楊寓拿來狀紙看,得知遼東帶官匪勾結魚肉百姓民不聊生。此人乃是當地戶漁家,因錢不夠付不起當地漁霸之橫征暴斂,漁船被扣押,房子家當也被強人所占。哥哥與父母被強人們毆打致死,只有自己人逃難出來,沿路討飯找到京師。

此人年來四處告狀無人理睬處處碰壁。后經人提點,無奈只得清早等候于此以死相搏賭上次。望老天有眼能遇到位青天大老爺為他家伸冤。

楊大人向來愛民如子,看到此狀悲憤至極。但是此事要處理起來有點棘手。第,這件事情還有待查證,狀中所提涉及到官場之事難免牽扯太多。第二,如果此案屬實,手中只有狀紙張苦無證據。直接早朝之上奏與萬歲未免太過唐突。

退朝之后楊大人回府用膳想起此事愁容滿面。楊寓之女楊萍當日正好在家,見父親心中有事便想替父分憂。楊寓想到自己的女兒自幼喜武深得自己真傳,在江湖上也有了名號。這件事交由她去辦也可以,這才拿出了狀紙和萍兒說了此事,這才有了以后,游俠浮萍的這遼東行。

“啪!咔啦咔啦”小書童正在伙房門口劈柴。

只要是能有口吃的,晚上能有間屋子睡覺,就是幸福的。現在的小之鵬反倒很開心。他背上還是背著那個包袱,不過已經癟了很多。

現在已經是辰時,欒廷剛起來,上伙房去找點東西吃。見王之鵬在門口劈柴,對其喝道:“閃開點!”小之鵬腿腳不便,屁股稍微挪,挪出個地方,聲不吭繼續劈柴。

“真晦氣!早上起來便遇到惡狗堵門。”

“啪啦啦!”小之鵬又使勁劈開了塊柴。柴正好彈向欒師爺的后腳。欒廷輕輕縱躲了過去,隨后回身飛起腳把王之鵬踢趴在地。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欒廷由于王之鵬拖累了他讓他大跌身價,再加上剛才孩子也不知有意無意的這下惹得他暴跳如雷,抓起王之鵬就是頓暴打,頓時這后院就亂成團。

文老爺剛退早堂,和常鐵正在說話。“江洋大盜”的很多案子期限都過了,文老爺卻再也沒有難為常鐵。常捕頭看見文老爺跟自己樣臉上都掛了彩,心里暗暗好笑,想必他也是著了那姜楊的道。

忽聽得后院大亂,文老爺帶著常捕頭趕奔后院。只見欒師爺把王之鵬打得渾身是傷滿臉是血昏倒當場,文老爺怒道:“老欒住手!你要打死他么?”說罷搶身上前護住小之鵬。

“好了!不管怎樣,我不想追究此事,你就當沒生過吧。”文老爺對欒廷說道。隨后他又轉身對常鐵說:“把他扶到我房內。”

常鐵雖然不跟小之鵬有甚交情,但是他看到當下情景也蠻可憐這個孩子,他忙抱起小之鵬,跟文老爺回屋。

文老爺讓常捕頭將小之鵬放在自己的床上。仔細查看,受傷不輕,忙提口真氣,輸入小之鵬體內。孩子漸漸緩醒,嗚嗚的哭道:“老爺,讓我死了吧。我已經是個沒用的廢人了。”

文老爺見狀,道:“老常,沒事你先回去。”話音未落,常鐵已經退出房外關門走了。

“孩子,我這把年紀尚無妻兒,直視你為我的養子伴我左右。”文老爺又說:“眼下我只好差人送你回我鳳凰城的老家去。為了我,你才變成了這樣。還是那句話,我養你老。”

小之鵬無比委屈,但是聽到這番話,心安不少。

文老爺又說:“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欒廷還殺不得。待這些事情都過去后,我把他綁了讓你出氣,如何?”

“嗯。”小之鵬應道。

兩人呆了會,文老爺去找欒廷有事商議。小書童就躺在床上靜靜休息。

清晨,用罷早飯。萍兒與姜楊起在院中練功。黃酥想,這女娃娃昨日天便將這神功練至第五層。我那徒兒姜楊則下了十幾年的寒暑苦功才練到第五層。黃酥怕萍兒會走火入魔,便又想起傳授二人雙修之法,兩人相對盤腿而坐,雙掌相抵,內力合二為互助對方通關。兩人本已內力深厚,再加上練得其法,未曾想到只用了三個時辰,萍兒連沖三層大關,姜楊也突破了層大關。兩人都已經將三元神功練至第層。

黃酥的三元神功已經練到頂層第九層。當初他也是因奇遇,吃了五百年的地精太歲以后激身體潛能,耗費了二十年才練成。眼看著這個小姑娘,她雖吃了千年內丹,只用了兩天功夫,神功就直達第層,并且毫無走火入魔之跡象,這進步也太過神了。

轉眼間又到中午,黃酥準備好了飯食。吃飯時黃酥說道:“你們兩個傷勢已經恢復,神功也已經大成。宣城衛的那檔子事也應該回去平平了。”

“叔叔說得對,眼下我們現在有了賬本做證據,我現在也應該回京師將此事如實稟報家父。”萍兒說道。

“噯,別忙。”黃酥說道,“現在已經打草驚蛇,你這番回京,個來回最快也要等上十天。那時候縣太爺恐怕已經早有準備。”

“可是咱們在這兒也已經耽誤了好幾天了了呀!”萍兒道。

“不礙事,我在宣城衛有個朋友。我倆有飛鴿書信來往,據說那縣衙現在還沒什么動靜。”黃酥道。

“那叔叔我們該怎么辦那?”萍兒想聽聽老前輩的想法。

黃酥道:“我已好久沒有活動活動筋骨了,這就與你們去趟宣城衛吧,順便會會老友品品美酒。”

“哦,好的。”萍兒沒有懂得黃叔叔的意思,但是她相信黃前輩定有安排。

姜楊道:“安啦,有我老爹在,沒有辦不成的事。”

吃罷午飯,三人收拾好東西便趕奔宣城衛。

路上,三人飛行如電。最快的馬,也實在是望塵莫及。不消個時辰這行人就到了宣城衛。

時當過午,守衛懶散。城門外貼著姜楊和萍兒的通緝畫像。三人徑直進了城,也沒人認得這二人來。

不消半柱香的時間,三人便到了城中最大的民宅之前。這是城中富,萬通錢莊趙百萬趙老板的府第。

姜楊心想,怪不得師父叮囑我好幾次,不可打城中趙老板的注意,原來兩人是好友。

來到門外,黃酥道:“我們不用走門,直接越墻而入,不打緊。”說罷黃酥帶著兩人從個沒人路過的地方越墻而入。

三人飄落院中,才現趙老板著了身金色衣裝早就候在院中四角竹亭內。亭中有竹桌,桌圍四竹座。竹桌正中擺了套極為考究的茶具,茶壺里的茶已經泡好,整個院中茶香四溢。

萍兒聞,慌道:“這,這是御用的胚茶吧?”

姜楊第次看見萍兒這樣慌張,有些不解。

原來這等茶葉竟是當朝皇帝御用的茶葉,民間根本沒有。當今萬歲曾賜給了家父些,萍兒對這種茶葉才有所了解。再加上遼東本無竹,當地匠人根本也不會竹子的隼接,更造不得這些個竹亭擺設。她見這陣仗還有趙老板的氣度,恍惚之間萍兒看趙老板與當今萬歲竟有些神似!

“哈哈哈哈”趙老板以笑陪客,迎出來道:“黃老哥,這時候到正好,來嘗嘗我這早黃芽!”

萍兒再也不敢隨便說話了,這個茶葉果真是只有皇上才能喝到的貢茶。

行三人逐個進了竹亭落座。萍兒撿了個最下垂手的位置最后才坐下。

“這是楊公家的小女楊萍吧?”趙老板微笑道。

萍兒差異,但又馬上明白了。不是黃老前輩的飛鴿傳書提及此事,就是這趙老板真的認識家父。

“長得真像你的娘親。”趙老板道,“以后你可以也可以喚我叔叔。“

“叔叔。”萍兒馬上喚道。

趙老板還是臉的微笑。

好了,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趙老板對萍兒說道:“我是當今萬歲的娘家遠房表弟,你不要怕了。”說罷,趙老板提茶壺,給萍兒倒茶。萍兒立馬起身,雙手捧著茶杯道:“謝謝叔叔。”

喝茶就是喝茶,姜楊杯里也有茶,見師父喝了,他也喝了。果然好茶,這味道比十年陳釀的燒刀子更加醇厚。第二口,他已經把這杯茶干了。

趙老板隨和的很,也給姜楊添了茶,姜楊也學了萍兒的禮節,站起身來雙手接茶。

趙老板對黃酥道:“嚴師出高徒,世上再也難找這樣懂事的兩個青年了。”

“哈哈哈哈”黃酥大笑,兩個老朋友就這樣你言我語地嘮起了家常。說著說著日頭偏西,趙百萬喚來家仆,撤走茶具,準備晚宴。

趙老板知道黃酥喜歡牛羊肉,晚上只準備了四道大菜。整烤羊腿,香煎羊排,白灼口白,三元牛頭。最后仆從端上了呈兩斤裝的酒呈。

姜楊提鼻子聞,果真就是師父最愛的竹葉青露酒,想必家中那幾壇這等難得之酒,定是趙老板的饋贈。

頓時整個院中酒肉香氣四溢。聞此香,有佛必會跳墻,有道也必坐不住。

四人飲酒談話好不愜意。

萍兒口刁的緊,但是這四樣平常之菜肴,令她十分佩服。先吃這羊腿,真格的外酥里嫩,表皮以蜜汁浸透,烤制以后顏色亮麗香脆可口。這等火候非般廚師所能拿捏,腌肉入味要腌上足足兩個時辰,烤制之時必須慢工細火轉烤均勻。這羊腿多烤刻便柴了不鮮嫩,少烤刻便生了,切開以后里面還有血水。這手藝相當于當今御廚了。

再嘗嘗香煎羊排。煎這種烹飪技法,當今所會之人無幾。這種技法是先取來方鐵板中火燒的熱了,澆上熱油隨后將食物放上去烹煮頃刻之間就能完成。這等菜肴,處理的好了色香味意形五味全占,若火候差了分,則菜焦味糊嘗起來苦。這等極致廚藝,當下只有御廚才會。

下兩道菜是白灼口白和三元牛頭,看起來有些相似卻又不同。這兩道菜極限的考驗了廚師的刀工功底,這口白與牛頭必須切得寸寬三寸長,薄若蟬翼方可,不同之處就是口條乃是牛舌,切前須煮熟不必入味,味道全在這白灼的酒香澆汁上。而這牛頭,則必須頭天就開始加冰糖、油、醬等各色調味料燉煮。上桌前只需取牛臉處最嫩最入味之處的肉加以片切裝盤,烹入提香提鮮甜之湯汁,稍加點綴即可。這兩道菜,裝盤相似,紅白,十分漂亮,各夾上口,便覺大不相同。

這口白入口清爽,鮮嫩無比,吃出了牛肉最爽快的感覺。而這牛頭正好相反,入口肉味醇厚,比世上最好的醬牛肉還要出彩三分。

好桌牛羊肉宴!

萍兒想到,趙叔叔既是當今圣上的親戚,那家中大廚,也可能就是請的前任御廚。

這席飯,大家邊吃邊聊,轉眼間又過了個時辰。此時天已經全黑下來了。盤中菜肴也都吃得差不多了,趙老板揮手,仆人們撤走碗筷,端上來盆冰糖百合羹,給四個人人盛了碗擺在面前。隨后,盛湯的仆人走到趙老板身邊耳語幾句,抽身退下。

趙老板拿起了湯碗,扶到嘴邊嘬了口,緩緩咽下。很舒服的瞇起了眼睛。頓了頓道:“黃老哥,時間差不多了。”

姜楊看了看天,已到戌時。

“哦。”黃酥對姜楊和萍兒說道:“會我們去趟衙門,他們差不多該有動靜了。”

說罷,三人起身告辭,趁著月色三人跳出院外,走向宣城衛縣衙。

萍兒不解,小聲問道:“剛才你們說的是什么意思?”

黃酥笑道:“我們這就是要去夜探縣衙門,剛才趙老板的仆人就是回來給我們報信的。”黃酥又說:“知道了你們事后,我就飛鴿傳書給了趙老板讓他代我調查此事,直到昨夜我接到消息說今夜這縣太爺該有動作了。正好你倆傷已痊愈神功又大成,我也是怕你倆再吃虧,就陪你倆走趟順便會會老友。”

萍兒想到現在自己已經脫胎換骨功力猛漲,刀法也全部練成,再加上身邊有這兩大頂尖高手相助,再不也怕什么文宗劍了。

說話間三人就已經到了。走到衙門邊墻,三人飛身上墻了無聲息,壓低身形向里張望,只見后院燈火通明,屋里有幾個身影在忙忙碌碌。這個縣衙很大,前面是公堂,后面有個大院子,房子能有間,縣太爺和不少外來的衙役仆人住在這里。三人躡足潛蹤來到人最多的那間房頂,輕輕的把瓦片掀開格小縫。大家都把眼睛瞇成條縫,豎起耳朵觀察屋里的動靜。

屋里干人等正在小聲嘀咕,這些人有兩三個衙役,還有幾十個鏢師趟子扮的人。

“老爺什么時候回來?”

“今年怎么加了這么多人手?”

“這倭瓜怎么這么多?”

里面的人說什么都有三人細細聽著。

“倭瓜鏢?定是夾了餡的。”姜楊悄悄地道。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