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豪俠傳

第五章 遁走土城

(貓撲中文)

姜楊本就吃軟不吃硬,聽到此話心里不禁冷笑。只見他虛步站定,右手反握單拐,左手指縫中夾了三張鐵牌。書中暗表,此鐵牌乃是不銹精鋼打制。三寸長兩寸寬,薄如蟬翼,在濃濃的海鹽水里煮過。因此鐵牌傷人會令傷者的傷口上有強烈的灼痛感。

姑娘也來到了姜楊身邊,學著他的樣子虛步站定。緊了緊腕上的鹿筋碗扣,一式“一心式”站定,凝神靜氣地運起了“落梅功”。

“姑娘,你是哪個?報個萬吧,我海老大不殺無名之人。”

“游俠浮萍!”姑娘道。

“原來是她!”海鯊幫里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你我單打獨斗。”姜楊看著海老大淡淡地道。

“老子‘定海神’還真沒怕過誰!”海老大大怒而道。一晃手中明晃晃的三股鋼叉,喝到:“我就來會會你!”

說罷一運氣,手中鋼叉飛速旋轉,腳步前沖,鋼叉電鉆般戳向姜楊的面門!說時遲那時快,姜楊拔地而起,豎直向上翻了個跟頭,躲過了這一叉,手一揚,三張鐵牌打了出來。海老大大叫一聲:“來得好!”以叉杵地,借著力身形翻轉連人帶叉騰空而起,躲過飛牌。接連一招“盤龍擊”,叉自帶著轉,手中叉柄一搖,叉子巨龍搖頭般再次攻向姜楊。姜楊一招“十七連環拐”中的“擊架式”轉動右手銅拐以攻代守,武器相碰招架來擊。接著兩人身形晃動插招過式斗在一處。萍兒一旁觀瞧,海老大果然不簡單,就是自己與他打上幾十回合也未必能分勝負,但是她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知道姜大哥是不會輸的。

“二哥!幫我殺她!”孫新剛剛爬起來,撿回了大刀,便招呼馬二爺一起來斗“游俠浮萍”。孫新著實受傷不輕,但是這是在他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身邊還有這么多幫手,說什么也咽不下這口氣一定要殺了這個小妮子。馬老二和老三交好,他們有著共同嗜好,馬老二見了這美麗女子他也早就想搞來嘗鮮。孫新剛剛喊完已然提刀飛身上前一招“夜叉探海”攻萍兒下盤,姑娘忙向后閃身躲避。馬二爺冷不防一輪鐵棒跳進圈中,兩人一上一下,一前一后來斗萍兒。

馬老二是海鯊幫第一打手,因其面目猙獰,人稱鬼面判官。本名叫馬忠孝為人卻不忠不孝,有勇無謀貪財好色。使一柄二百斤重的大鐵棒,雙臂神力。雖然無門無派,但是一力降十會,孫新與他私下較量,拼盡全力竟也敵他不過。

習武之人的直覺是很準確的。萍兒看到對方的兵刃掛著風,砸到地上一個大坑,土飛石裂,便知道應付此人只可閃避還擊,不可招架拼力。再加上孫新不要命般地攻來,合力人著實難以抵擋。再加上對方人多,車輪戰持久戰實在不是上上之策。

猛然之間,萍兒發現了一件事。便打定主意,轉換身形,又打了幾個回合,正好轉到孫新正前,馬老二在孫新身后。姑娘又是一式“一心式”虛步站定。所謂“一心式”乃是“心刀”中絕技。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占先機,會心一擊之。

孫新一招“連劈帶掛”鬼頭大刀上下翻飛直取姑娘要害。剎那間,“一心式”發動,姑娘出了一刀斬擊斬向對方頭頸。孫新連忙一招“刀架橫空”護住中上兩路罩門。結果姑娘沒有收招,直接一刀斬到。只聽“嘡!!”的一聲,居然刀斷人亡,孫新人頭落地死尸栽倒。原來上次兩人交戰,對過一刀,孫新大刀上早已留有缺口,來不及修復。鑄造大刀,好鋼都用在刃上,上一擊徹底砍斷了刀刃。姑娘使得可是寶刀,在相同處再次會心一擊,對方的鬼頭大刀必然折斷!殺了孫新,萍兒想起了小鎮上慘死的一家,心中多了些許安慰。

馬二震怒:“你!你!你可知你殺的是誰??!!”

“反正不是你姘頭!”姑娘看出此人有勇無謀魯莽無比,故此出言相激。

馬二暴怒。手中鋼棒揮舞如同棍山,向萍兒橫沖直撞,毫無套路而言。也正應如此,姑娘實在不摸邊際,無法對馬二的出招進行預判。雖然打倒了一個,姑娘單獨對付他也并不能馬上取勝。

海老大正和姜楊過招,突然聽得一聲慘叫。偷眼觀瞧,原是孫新戰死。這孫新乃是南海鬼門老人無天的開山大弟子。書中帶言,明朝中期,武林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心刀鬼拳文宗劍,三元神功鳳凰現”,說的就是這四個人。當下武林,高手林立,武林為首當今兵部尚書“刀神”楊寓。刀法天下第一,此人精忠報國一心報效朝廷,隱于朝野之后再也不問江湖事。還有三人與楊寓齊名,一個就是姜楊的師父“奇俠”黃酥,偶得武林絕學“涅磐訣”,“三元神功”自成,內功天下第一,一入江湖從無敗績而成名,善鍛造。“劍圣”文功成,祖傳“文宗劍法”,舉世無雙乃天下第一劍,現已隱于市再也不問世事。最后就是南海的鬼門老人無天,此人刀拳雙絕,刀法“鬼門十三刀”是武林中上乘刀法,尤其拳法“鬼拳”乃是天下第一拳。這無天實在難惹,孫新死了更是不好交代。再加上平日大家私交甚深,孫老三和他就是兄弟!海老大再也沉不住氣了。

“所有人!都給我上!把他們活剮了給老三報仇!”海老大喊道。

“給三爺報仇!”眼下二百多人都提刀來戰,把兩人圍了個了水泄不通。

姜楊無奈,用上了飛牌絕技,邊清理雜魚,邊與海老大周旋。萍兒也是施展絕技,與眾人打在一處。打了半個時辰,兩人漸漸感覺不妙。敵人兩百余人,殺了一個兩個人沖上來,殺了兩個人十個人沖上來!

此時海老大又喊:“誰殺了他倆,就是海鯊幫的老三和老四!!”

人活在世,無非名利二字。海鯊幫的老三和老四,在遼東一帶那就是名利雙收的意思,幫眾一聽更加賣命,攻勢更猛。姜楊暗暗感到萍兒體力不佳,唯恐姑娘吃虧,便生遁走之意。兩人相隔甚遠,遠水也不解近渴。姜楊眼珠轉動,突然心生一計。

姜楊大喊一聲:“嗚呼!西土城見!扯呼!”

姑娘聽見了大喊一聲:“好!”以示會意。

姜楊忽然掏出身上盜來的金條銀票向人群中一灑,但見天降金雨,眾人一楞,頓時不打了,都在搶這些金子銀票!正在包圍萍兒的眾人回頭一看有金子銀票可搶,什么都顧不得了,連忙去搶錢。兩人一看時機成熟。虛晃一招跳出圈外,各自遁走當場。海老大和馬二分頭追了下去,他倆實在追不上這兩人,結果無功而回。事后海老大去了密室,一見最重要的匣子被盜一空,連忙喊手下去追查兩人下落。回頭審訊幫眾,又追回了不少損失。海老大等人記得聽“盜俠”說他們相約西土城見,便派了大波人馬去了西土城,尋找兩人蹤跡不提。

天剛放亮之時,姜楊萍兒兩人在東土城(今東港市黑溝鎮),碰面了。對視一笑,萍兒便說:“姜哥,你好厲害,我真的該跟你好好學學。”

原來兩人出發前便約定暗語以防不測,若說話前喊出“嗚呼”兩個字,說上便是下,說東便是西。姜楊喊的“嗚呼,西土城。”那便是去東土城了。

城很小,只有一家來福客棧。這家客棧上房只有一間,很少有人住得起。

一大清早,兩人就住了進來,簡單吃了早飯后立馬關門盤點收獲。銀票卻是一張沒剩,金子也扔回去不少。姑娘身上的金子沒扔,還有三十根金條,姜楊得到了一雙寶珠還有一本冊子。兩顆寶珠光華耀眼,頓時滿屋珠光寶氣。兩人一人一顆把玩兩顆寶珠,看了很久。萍兒突然拿起了那冊子問:“這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海老大藏的秘籍吧!打開看看!”姜楊愛武,對于秘籍之類非常好奇。等萍兒打開來看才發覺不是。

“一個破賬本!沒啥用!”說罷,扔在一邊。

“哦”姜楊很失望,把冊子又拿了回來,打開看了看,他覺得普通的賬本沒必要放在那么秘密的地方。這一定不是普通的東西。

“原來如此!”姜楊一驚,站了起來!“怪不得!原來是這樣!好好好!還以為你是個好官!好一場官匪勾結!!”

萍兒睜大了眼睛:“怎么?”

“這上面原來記得都是海鯊幫終日作惡得來的收入賬,里面還記著按月付給縣太爺的‘月供’!”姜楊道。

說罷萍兒湊了過來,兩人仔細看賬。得知,海鯊幫每日靠欺壓海邊良善收出海錢,搶吞魚獲等等勾當,每月竟然不下幾千兩進賬,每月還要交給縣太爺文全武一千兩的“月供錢”。然后縣太爺就這樣與他們狼狽為奸,任由他們胡作非為。

“大明律例凡是貪污夠六十貫錢的,就夠得上死刑,剝皮處死,殺無赦。一個月一千兩,那就是一千貫!他在任這么多年就是被剝上一萬輩子的皮怕也是不夠!”萍兒氣道。

姜楊苦笑道:“怪不得,怪不得,以前還以為他是好人。以為他是青天大老爺!只是因為縣衙里武力不足懼怕惡勢力,原來他們本來就是一伙的!哈哈!笑煞人也!笑煞人也!”

“這是知縣貪污的鐵證,我們一定要好好保管。對了大哥,我們這里還得了許多金子,怎么辦?”萍兒問道。

“附近的村民都很窮困,待我把金條分成小塊,今晚連夜分發下去吧。”姜楊道。

“我來幫你!”萍兒道。

姜楊本來十指如鐵,在桌上就開始手掰金條,不大一會,金子都被掰成了小塊,兩人分著裝了。一夜激烈打斗加上連夜趕路,兩人著實累了。姜楊讓萍兒睡在床上,放下床簾,自己回到桌旁趴在桌上,不一會也睡著了。

馬二爺帶著一百弟兄連夜追去西土城,把西土城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兩人蹤跡。無奈天亮之時便帥幫眾回大寨復命,只留下了兩名眼線繼續查探。幫主海老大在天已大亮之時,去了趟宣城衛衙門,去見縣太爺文全武。

文老爺聽說海老大來見,忙傳客到后院書房,命貼身書童王之鵬泡來一壺信陽毛尖一旁伺候。這書童十五六歲,身材矮小。面無血色毫無表情,背著一個書囊,書囊里總是鼓鼓地,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東西。文老爺和海老大本是遠房親戚,文老爺是海老大的大哥,這層關系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兩人多年來私交甚好,黑白兩道掌控了整個鎮江堡。這數年來,若有人搗亂生事告御狀的,全都莫名其妙的失了蹤。百姓大都勢單力孤,為了活命,只得忍氣吞聲。所以鎮江堡看起來實在是一片“太平景象”。

海老大本是一個沉穩之人,今天卻坐不住了。

“哥,壞了!”

“莫慌,海鯊幫的事我早已聽說。大哥我準備親自走一趟,給你報仇!”文老太爺道。

“甚好,不過還有一事。”

“怎么?”

海老大道:“兄弟我前幾日得了一顆夜明珠,這個月我本想把這夜明珠獻給大哥,現在卻被姜楊和‘游俠浮萍’兩人得去。還有,和寶珠放在一起的賬本也被拿走了!”

“什么賬本!”文老爺臉色一沉。

“就是幫里各項收支的賬本。里面當然還記著‘月供’的事......”

“什么!!”文老爺拍案而起,道:“怎么這么不小心??!!”

“哥!昨晚聽他們說去了西土城,我命馬二連夜去追,結果把小小的西土城都翻過來了也沒找到他倆。”

“哦?”文老爺略一沉思,道:“他們當時是怎么說的?”

“我只聽見他叫了一聲,然后說西土城見。”

“怎么叫的?”文老爺追問道。

“好像是學一種鳥獸的叫。”海老大想了一下,道:“是‘嗚呼’!西土城見。”

“哼!虧你是老江湖!”文老爺說:“你切不可再鬧大聲響,傳出去于你于我都不利,此事我自會處理。你先回去吧!”

說罷抬手喚過書童王之鵬,與他耳語幾句,書童得令出門辦事。兩人再無他話,海老大告辭,從后門離開了。

小書童走在路上,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飄!此人是文老爺撿來的孩子。聽文老爺說,他被撿來時只穿了一件紅色肚兜,上繡一個金色王字,他便姓了王。之鵬二字,乃是文老爺隨性提筆,一揮而就。

孩子從幼白天習文,晚上歷經磨難修習刺殺之法,經文老爺好生調教,竟成一刺殺高手。此人少言寡語,對文老爺也很是忠心,他便成了文老爺的心腹。

剛剛他得令,限三日去東土城探聽“盜俠”,“游俠浮萍”二人的行蹤。文老爺的話他從來都不會多想,他知道,自己只要去做就夠了。常人一天的路,他只用了一個時辰就到了。

一進城門,遠遠地,他望見了一個茶館,城中僅有的一個茶館。他知道,打探消息那里是極好的。他不是很有錢,喝茶還是喝的起的。

“一壺毛尖,四個饅頭。”

不多時,茶博士給小書童上了茶和饅頭,就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來了!鳳凰三點頭!”

只見茶博士,提著一個大銅壺,對著一個茶客的大茶碗里連沖三次水,滴水不漏。

“好!!”眾人喝彩道。

小書童跟慣了主子,主子喜歡毛尖,他自然也喝毛尖。

孩子吃了一個饅頭,喝了兩杯茶。低頭,豎起耳朵,聽著四周茶客的對話。聽了良久也沒有什么可用的消息,他默默地吃光了饅頭,又續了一泡茶,慢慢的喝完,付了茶錢,慢慢的踱步出門,滿街閑逛,尋找線索。

陰天了,越來越冷,恐怕又要下雪了。路上的行人急匆匆的,該忙忙該回家回家。小書童卻不慌不忙,他沒有家,現在也不用回家。

路邊鋪子有賣沾了糖的紅果,引起了他的注意。話說開這家店的人去過一次京城,看見冰糖葫蘆十分盛行。買了吃,酸甜脆香滿口生津。回到老家便開始模仿,結果糖葫蘆沒做成,反倒做成了這“糖雪球”。一文錢五個,小書童買了五個哄嘴。

冬天天短,漸漸地天已見黑。小書童去了當地驛站,掛了個單,找了個床鋪。雖然文老爺只限時三天,但是夜還是要過的。文老爺說的話,向來很準,他相信在這里一定能找到那二人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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