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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入境管理支隊不像刑警、技偵和禁毒等支隊有自己的地方,一直在市局辦公,只有幾間辦公室和一間既是黨員活動室也是閱覽室的小會議室,組織不了大型培訓。
市局的會議室倒是不少,但市局的各種會議也多,而且停車也是一個問題。
警官培訓中心倒是個好地方,有大會議室,有足夠的停車位,可培訓中心在財務室上獨立核算,可以提供培訓場地乃至食宿,但要收費!
出入境管理支隊是個如假包換的“清水衙門”,經費很少,去不起。
可出入境業務培訓又不能再拖,支隊領導跟開發區分局的關系比較好,經過一番溝通協調,最終決定把出入境業務培訓放在開發區分局舉辦。
作為出入境管理系統的新民警,姜悅要跟各區縣公安局的同行、各派出所的外管民警,以及邊境管理支隊的民警一起參加培訓。
上級對培訓很重視,市局的分管副局長、崇港分局的局長和幾位支隊領導都出席了開班式。
上午授課的是從省廳出入境管理總隊請來的一位二級調研員,中午在分局食堂吃的飯,下午是副支隊長講課。
開發區分局出入境管理大隊的民警,既是參加培訓的學員,也協助支隊負責會務,她們跑前跑后,事無巨細,考慮的很周到,服務的很貼心。
美中不足的是,由于經費比較緊張,不提供住宿。
開發區緊挨著陵海,離家很近,提不提供住宿姜悅不在乎,但從思崗等比較遠的區縣來參加培訓的同行就很不方便了。
也不知道她們的區領導是怎么想的,寧可每天安排車接車送,都不讓她們在附近找個酒店。
車是要加油的,如果安排的是上地方牌照的公務車,還要交高速通行費,算下來這費用比安排她們住酒店還要多,而且每天這么折騰,人受罪。
就在她收拾好培訓材料和筆記,一邊準備回家一邊暗暗吐槽思崗同行們的領導之時,思崗公安局副局長張宇航竟突然打來電話!
難道在暗地里吐槽人家,被人家發現了?
這不科學!
姜悅嚇了一跳,連忙跑出分局門廳,接通電話問:“張局好,張局,您怎么想到給我打電話的?”
張宇航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笑問道:“小悅,你是不是在參加出入境業務培訓?”
“是,今天的培訓剛結束。”姜悅下意識回頭看看門廳方向,想想又問道:“張局,您是不是找你們局里來參加培訓的民警,她們剛出來還沒走。”
“我又不分管出入境大隊,找她們做什么,我是找你的。”
“找我……找我做什么?”姜悅一臉茫然。
張宇航坐在辦公室里,翻看著明天的日程,微笑著解釋道:“確切地說我是受人之托,你家韓坑不是調到了留置看護支隊,擔任看護一大隊的大隊長嗎?他現在的頂頭上司王支,以前是我們思崗公安局的副局長。”
原來張局也知道老陵海村小霸王調到留置支隊,姜悅禁不住笑道:”什么叫我家韓坑,再說這又關我什么事。“
這丫頭,都跟韓坑同居那么久了,就差去民政局領證,居然不好意思。
張宇航覺得有些好笑,接著道:“他現在是留置支隊的民警,他出去執行任務,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考慮到需要保密,又不能隨便跟家里聯系。按慣例,支隊領導要幫他聯系下家屬,表示下關心。”
姜悅是真不好意思,舉著手機竊笑道:“那就聯系唄,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他家屬。”
張宇航笑問道:“你不是誰是?再說他的家庭情況那么復雜,雖然有爸有媽,可他爸他媽早離婚了,并且都不在陵海,這種事不找你找誰?”
領導不會無緣無故打這個電話!
姜悅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可想到老陵海村小霸王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張宇航作為他的老領導肯定笑不出來,更不會有心情開玩笑。
她定定心神,說道:“張局,他執行任務的事我知道,我也幫他跟他爸她媽解釋了。我一樣是警察,我肯定會支持他的工作。”
“我知道,但一碼歸一碼,你支持歸你支持,他們支隊領導該關心還是要關心。”
“怎么關心?”姜悅笑問道。
張宇航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王支和劉政委知道你在開發區分局參加培訓,但不知道你的手機號,委托我請你吃個飯。她正等著回復呢,你今天有沒有時間,方不方便?”
“支隊領導請我吃飯,有沒有搞錯!”
“沒搞錯,因為她們請的是支隊民警家屬,感謝民警家屬支持支隊的工作,而不是請陵海分局出入境管理大隊的民警。”
城南派出所和城北派出所也有這個傳統,每到年底或三八婦女節,都會請民警家屬去所里坐坐,請人家吃頓飯,對她們支持民警工作表示感謝。
姜悅反應過來,連忙道:“有時間,方便。”
“有時間就好,我把王支的微信和飯店位置推送給你,她們這會兒也該下班了,你現在就可以直接過去。”
“是,謝謝張局。”
之前跟著陵海村小霸王參加過不少飯局,但作為主賓參加這樣的飯局姜悅還是頭一次。
從警察變成了警嫂,感覺真有點怪怪的。
她趕緊打開車門,取出早上帶的便服,跑到分局辦公樓里的洗手間換上。
然后回到車里,看了一眼張宇航推送過來的微信名片,先跟老陵海村小霸王的頂頭上司加上微信好友,給領導問了個好,又給老媽打了個電話,說好晚上不回去吃飯,便按照王支又推送了一次的位置,開導航驅車直奔飯店。
下班高峰期,路上比較堵。
等趕到飯店,留置看護支隊的兩位領導已經到了,包廂里還坐著兩個穿便衣的年輕人和兩個看上去有點緊張、有些拘束的小姐姐。
“小悅,我先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們留置支隊一分隊的分隊長李海超,這位美女是海超的新婚妻子許欣,如假包換的新娘子,還特意給你帶了喜糖!”
“恭喜恭喜,祝二位幸福美滿,早生貴子。”
“謝謝姜警官。”
到底是正式民警,表現得落落大方。
王燕暗贊了一個,又微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我們支隊三分隊的分隊長趙文源,這位是文源的未婚妻邱小靜,跟你一樣都是準新娘。”
什么準新娘,姜悅被調侃的很不好意思,邱小靜更羞得面紅耳赤。
劉政委很喜歡參加年輕人的聚會,見兩位姑娘被搞得很不好意思,連忙一邊招呼眾人坐,一邊感嘆道:“小悅,許欣,小靜,照理說應該請你們去單位坐坐,去認個門兒的。
可我們單位的工作具有一定特殊性,現在又正值疫情防控期間,過去又是要登記,又是要向案管中心匯報的,很麻煩。只能請你們出來聚聚,感謝你們對我們支隊工作的支持。”
許欣在超市上班,每天接觸的人比較多,膽子比邱小靜大,連忙道:“謝謝領導,其實用不著這么客氣的。”
“什么領導,今天只有同事和同事家屬。”
王燕微微一笑,很誠懇很真摯地說:“看護工作不但很辛苦,而且考慮到需要保密,海超和文源還經常回不了家,真需要你們的支持。”
李海超已經從事了近兩年看護工作,之前說是歸監管支隊管,可事實上監管支隊不怎么管,而紀委監委這邊只會讓你干活,不會管別的,搞得爹不親、娘不愛,兩頭不靠。
現在成立了留置看護支隊,領導還這么好,前幾天不但參加了他的婚禮,幫他證婚,今天又請他們兩口子吃飯,他真的很感動,真有股找到了家的感覺,連忙起身感謝領導的關心。
趙文源一樣感動,也跟著起身感謝。
對輔警這么好的單位不多,不過話又說回來,留置看護支隊的情況比較特殊,正式民警少,輔警多,沒有輔警“玩不轉”,必須對輔警尤其輔警骨干好點。
再想到陵海村小霸王雖然調到了留置支隊,可直到今天都沒去支隊上班,跟吃空餉差不多,自己卻跟人家的新婚妻子和未婚妻一樣享受這禮遇,姜悅油然而生起一股強烈的愧疚感。
王燕看出她有些尷尬,一邊招呼她吃菜,一邊笑道:“小悅,說起來我跟你家韓昕真有緣。”
“是嗎?”姜悅笑問道。
“他在張宇航領導下工作過,張宇航后來調到我們思崗,跟我做同事。現在我們調到了市局,他又從禁毒支隊調到了我們留置支隊,又成了我的同事,你說說,我跟他是不是有緣?”
“還真是。”
姜悅想想又笑道:“王支,其實您不只是跟他有緣,而是跟我們分局禁毒大隊有緣。禁毒大隊成立時的兩位領導,張局跟您做過同事,劉教現在調到了我們分局留置看護大隊,跟韓昕一樣都在您領導下工作。”
王燕啪一聲拍了下桌子:“哎呦,我怎么把劉海鵬給搞忘了,仔細想想還真是,我跟你們分局禁毒大隊真有緣啊!”
說說笑笑,以飲料代酒,你敬我、我敬你,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姜悅感覺又找到了一個組織,真能感受到組織的溫暖,本想送送陵海村小霸王的頂頭上司,結果卻被王支和劉政委拉到一邊,說起在飯桌不方便說的事。
“姜悅同志,其實今晚不只是我們支隊感謝你對韓昕同志工作的支持,也是受上級委托感謝你對他工作的支持。”
“王支,您這話說的,我雖然不是黨員,但我也是民警,這點覺悟我還是有點,我怎么可能不支持他的工作?”
“我知道,所以要感謝你。”
王燕拍拍她胳膊,隨即話鋒一轉:“干我們這一行你是知道的,計劃總是不如變化。上級委托我轉告你,他昨天剛被抽調進一個專項行動,這個專項行動是時間比較長,短時間內可能回不來。
組織上希望你能在理解、支持的同時,幫他處理好家里的事,比如照顧好他的父母,幫著多關心關心他即將參加高考的妹妹。也只有這樣他才能沒有后顧之憂,可以心無旁騖地參與專項行動。”
劉淳輝接過話茬,很認真很誠懇地說:“姜悅同志,我們互留個電話,加個微信,以后要是遇上什么困難,你盡管給我打電話,或者發微信。”
早該想到領導不會無緣無故請吃飯的,原來埋伏打在這兒,真是宴無好宴。
姜悅楞了楞,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專項行動的時間比較長,到底有多長?”
把準警嫂變成了準軍嫂,王燕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但這是代表組織上跟她談話,只能無奈地說:“最多半年。”
姜悅苦笑道:“這么說跟去年一樣。”
“這個任務的時間是有點長,但你放心,我們留置支隊不是禁毒支隊,我和劉政委也不是肖云波和惲偉霆,等他回來之后我們就安排他休假。如果一個月假期不夠,就安排他休兩個月!”
“肖支以前還說等他回來安排他參加新警培訓的,看樣子又參加不了。”
“計劃不如變化,這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那么能干呢。”
領導都把話說到這份上,姜悅還能說什么?
何況眼前這位女領導,不是一般的領導,聽藍豆豆說她跟警官培訓中心的程支、禁毒支隊的任支一樣,都是從曾紅極一時的模范單位良莊派出所出來的,是一位部領導老戰友老部下,背景強硬,身份極其超然。
人家能以誠相待,這是給你面子,不能不識好歹。
姜悅盡管心里很難受,但還是保證道:“二位領導放心,我理解、我支持,我絕不會拖他的后腿。”
王燕挽著她的胳膊,感慨道:“做警嫂不容易,像你們這樣的雙警家庭更不容易,作為一個老民警,你的委屈、你的擔憂,我都能理解。”
“謝謝王支。”
姜悅再也忍不住了,心里一酸,淚水奪眶而出。
王燕從口袋里掏出紙巾,故作輕松地說:“以后要是覺得寂寞,覺得悶,就給我打電話,我們支隊說閑不閑,說忙也不是很忙,我可以陪你逛逛街,下下館子,看看電影。”
劉淳輝則意味深長地說:“姜悅,你剛才說你還不是黨員,作為一個公安干警怎么能不積極向組織靠攏。”
姜悅接過紙巾,連忙解釋:“政委,我不是不想向組織靠攏,是不夠資格。現在入黨名額那么緊張,我們分局有好多參加工作七八年的民警沒入黨,怎么也輪不著我。”
“入黨申請書該寫還是要寫,先申請著。”
“是,我回去就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