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雉縣衙署中,呂玲綺聽到侯音給自己透的底,有些皺眉:“文淵先生若是不信在下,也可直說,那些財富我可分文不取,立刻離開此處,只予我八百人?”
“呂兄弟見諒。”侯音嘆了口氣道:“這南陽不比他處,想要招攬人手頗為困難,八百人,已是我二人全部了。”
呂玲綺聞言默默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后起身,二話不說便往外走。
本以為是什么大魚,誰知道手底下加起來斗不過八百人,就這點人,能做什么?報喪嗎?浪費自己這許多jing力。
“呂兄弟慢走!”侯音和衛開連忙起身,攔住呂玲綺。
“兩位,不說其他,便是這雉縣,但凡有兩百守軍,你這八百人都攻不破,更莫要說與朝廷軍隊作戰!”呂玲綺聲音有些粗,她感覺自己被這兩人耍了,八百人學人家造反?是什么會讓他們看到成功的希望?
衛開瞪著呂玲綺道:“若非無人可用,我等何必這般來找你。”
“縣令莫不是以為我一人可敵萬軍?”呂玲綺反問道。
侯音嘆了口氣道:“呂兄弟,也非我等為難于你,實在是……唉,你初來南陽,對這邊不太清楚,這南陽跟中原不同,百姓對我士族并無太多敬畏之心,這些佃戶更愿意親近衙署,我等若是招募他們為兵,或許明日事情便要敗露,這八百人也是我等耗費了不少力氣方才養出來的。”
簡單來說,在南陽,正經人家現在基本不會跟士族深度綁定,像其他地方一家豪族能夠招攬一支軍隊的現象,在南陽根本不可能出現,瞞著朝廷想要養一支兵馬更不可能,八百人都是因為雉縣地方比較偏遠,而且有江湖阻隔,地域相對封閉。
“這并非問題!”呂玲綺看著兩人道:“問題是八百人根本不可能成事,一點機會都沒有。”
“除了我等,還有其他家族參與,若加起來,也能湊出數千乃至近萬人!”一旁衛開開口道。
南陽的家族又不只是他們兩家,當初呂布可是將南陽士族都留在了南陽,雖然因為呂布釜底抽薪之策,將南陽百姓都抽走,加上這些年政策上有意無意的針對,但底蘊還是留了一些的。
“一群烏合之眾,便是上萬也無勝算,不知配合,難以共進退,更難以號令,如何與南陽守軍jing銳之師相抗?”呂玲綺皺眉道。
“呂兄弟,此舉乃為天下蒼生而戰,若能成,我保證,必盡全力助呂兄弟重振家門!”侯音沉聲道:“我侯家,愿意將全部家財贈予呂兄弟!”
“呂兄弟,若非我等實在沒了辦法,也不至于如此啊!”衛開嘆了口氣,看著呂玲綺道:“呂兄弟大概不知,關東諸侯如今已經發檄文討賊,此時正是天賜良機,我等已經探得消息,那高順已經率軍南下作戰,宛城守軍也被派出大半,若不能趁此時機,迎合聯軍,我等南陽士族,怕是要永遠沉默于那呂布淫威之下!”
諸侯討伐的事情,呂玲綺之前是聽過一些消息的,不過畢竟身在民間,消息來源有限,不知具體情形,此刻聞言倒是心中一動,看著兩人道:“兩位是說,已經與諸侯有了聯絡?”
“暫時未有。”侯音搖了搖頭道:“不過已經派了人去,我想到時候趁著南陽守軍與天下英雄混戰之際,我等正好可以在敵后方起事,攻占宛城,叫他首尾難顧。”
“就算大半兵力被派出,然宛城城高墻厚,便是有萬余人手,但互不統屬,號令不一,也很難攻破宛城!”呂玲綺摸索著下巴道。
“呂兄弟放心,我等已經有了萬全之策,這南陽城中,亦有接應。”侯音和衛開對視一眼,微笑道。
“哦?”呂玲綺目光一亮,看向兩人:“若是如此,倒是可行,不知……”
“至于是何人,呂兄弟,恕我暫時不能告知。”侯音笑道。
“嗯,規矩我懂!”呂玲綺點點頭:“若真是如此,倒也未嘗沒有勝算,不過至少這里的八百人需我來統領,兩位意下如何?”
“呂兄弟,非是信不過你,只是茲事體大,不如戰時將兵權交由你如何?”衛開皺眉道。
呂玲綺畢竟只是個新人,就這么將軍權交給他,自然很難放心。
“戰時交我?我連部下有何人都不知曉,將士本事如何?何人該做什么都不知,你叫我如何打仗?”呂玲綺反問道。
既要讓自己帶兵,平日里又不把兵交給自己,甚至連兵馬有誰他都不知道,別說自己,父親遇到這種情況恐怕也沒有本事打贏吧?
侯音和衛開聞言多少是有些猶豫,呂玲綺見此皺眉道:“糧食都在你們這里,我不知你們怕什么?我便是將人帶走,那也得有糧養他們吧?至少也需我與他們認識吧?”
侯音和衛開覺得呂玲綺說的頗有道理,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確實不妥,而且這八百人算是他們的親信,又豈是呂玲綺想拿便能拿走的?
念及此,侯音終究是答應下來,帶著呂玲綺去往雉縣后方的山中,這里常年人跡罕至,沒人知道這里竟然藏著一處軍營。
“若是加上府中家丁、仆役,說不得能湊千人!”侯音和衛開帶著呂玲綺進入大營,對于自己這些兵馬,多少是有些自信的,看向呂玲綺道:“呂兄弟以為這八百將士如何?”
“嗯……”呂玲綺四周看了看,點頭道:“尚可。”
雖然是呂布之女,但呂玲綺是沒進過軍營的,兵法也多是書上學來,并無實際領兵經驗,這點上來說,她是不如張虎、高義這些平時可以跟著自己父輩入軍營參觀甚至一起訓練之人的。
正是因此,她無法準確的評價這些將士的好壞,不過此時自然不能露怯。
侯音已經將八百將士中的將領都招來跟呂玲綺認識。
突然之間,給自己空降過來一個主將,一群人自然不服。
“家主,我等為何要聽他的?”一人皺眉打量了呂玲綺幾眼,身高一般,不過七尺出頭,身形也不算孔武有力,還有些白凈,實在不像是個厲害人。
“呂雯,將門之后,頗有本事,諸位莫要胡鬧。”衛開突然覺得先讓呂玲綺來與這些人見面很有必要,真到了打仗那一日再讓他領兵,就現在這狀態,怎么打?
“將門之后未必就有真本事,這打仗可不是讀幾卷書便能打的。”一人不屑道。
“諸位先去將各部將士招來,我有話要說。”呂玲綺沒理會對方挑釁的目光,對于治軍,她的理論經驗很多,但實際是第一回,一邊說話,一邊腦海中飛快的過著自己讀過的兵法,下一步該怎么辦?
“慢來!”還是那個最先挑釁之人,聽著呂玲綺的話攔住眾人,皺眉道:“我等并未認你,憑什么聽你號令?”
這個時候,一般是需要侯音、衛開這兩個主事的給呂玲綺撐場面了,不過這樣并不是最佳解決之法。
呂玲綺看向對方,對方分毫不讓的看過來,突然,呂玲綺手中長槍探出,快如閃電。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那人想躲,已經來不及了,長槍jing準的沒入他的喉嚨,將他脖頸擊穿。
“噗”
呂玲綺收槍時,臉上那隨和的神色已經消失了,從懷中取出一張絹布擦拭著槍鋒的血液,任由挑釁之人倒在自己腳下,一邊擦,一邊道:“我說話,不太喜歡說第二次,我乃受兩位家主之托前來領軍,并非是與諸位商議,還望諸位莫要心存太多誤會!”
一言不合既殺人,莫說這些被招過來的將領,便是侯音和衛開也被呂玲綺這一手震住了。
半晌,侯音方才皺眉道:“呂兄弟,這也太過了吧?”
“兩位!”呂玲綺沒有絲毫退讓,只是淡漠道:“軍中有軍中的規矩,軍令如山,不管他們服不服,我既是此地統率,當我號令一出之時,便只有遵循一條路,此乃軍中鐵律,明知我是主將,還敢挑撥眾人違逆軍令,此風一成,這支軍也不必再要了!”
如何掌握一支陌生的軍隊?
先立規矩,必要的時候得立威,而且立威的對象,一個是挑刺兒的,另一個就是能夠讓所有人信服的。
挑刺的已經沒了,令所有人信服的,自然是侯音和衛開。
看著一眾將領眼中生出的畏懼情緒,呂玲綺知道,自己做對了。
心中微微松了口氣的同時,臉上卻還是面無表情:“該作何,還需本將軍與爾等詳述?”
眾將這才反應過來,不由的看向侯音和衛開,卻見兩人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不說話,就等于是默認了呂玲綺的話。
至此,呂玲綺立威成功,眾將士紛紛趕回去集結各部將士,呂玲綺開始清點將士,軍威已立之后,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簡稱恩威并施。
訓練、較技、食物!
呂玲綺打發走侯音和衛開之后,開始了自己第一次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