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此番韓馥請命回冀州督糧之事,恐非好事。”成皋,袁紹房中,許攸跟在袁紹身邊沉聲道。
“此言怎講?”袁紹從侍者手中接過酒壺,為許攸和自己各倒了一觴酒,遞給許攸笑道。
“謝主公。”許攸點點頭道:“如今董卓退守關中,這洛陽已成空地,雖說坐擁關中沃土,但此戰他退,便是輸了,屆時這關東便是諸侯割據之時。”
袁紹點點頭,他們這次會盟主要要做的,名為討董,但實際上卻是不想聽朝廷號令,不管這號令是出自董卓還是天子,他們都不想聽,董卓退守關中是最好的結局,董卓敗了,證明他們是正義的,但同時董卓沒死,他們就有更多的理由不聽朝廷號令了。
或許有個別人真的是一腔熱血來匡扶漢室的,但時至今日,經過這段時間的試探,袁紹可以確定在這里大多數人,跟自己是相同的心思。
“然主公如今只有渤海一地,渤海偏遠,雖名為盟主,但這聯盟終有散去之日,屆時那韓馥攜冀州之力,若被那董卓引誘施以離間之計,甚至無需對主公用兵,只需謹守渤海四面要道,而后斷開對我軍的糧草資助,不出一月,我軍必然不戰而潰!”許攸將酒觴放在案上,跟在袁紹身后沉聲道。
渤海本身地廣人稀,袁紹為了出兵討董,自到渤海之后便瘋狂招募人馬,然而渤海雖廣卻無太多糧草支應,必須靠冀州資助才行,所以哪怕韓馥什么都不做,只是單純的給袁紹斷糧就足夠將袁紹逼上絕路。
袁紹端著酒觴的手微微一頓,默然半晌之后搖頭道:“子遠莫要危言聳聽,文節亦是名士,又是一同盟誓之好友?怎會做出此等叫人不恥之舉!”
“主公。”許攸沒有再跟著袁紹來回走,而是看著袁紹的背影道:“豈不聞功高震主?”
“功高震主?”袁紹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冷色:“子遠,我何時成了文節臣下了?”
“雖無君臣之名,然渤海亦屬冀州,而我軍得以維持,全賴冀州資助,長此以往,便是沒有君臣之名,在那韓文節眼中,恐怕亦會將主公當做臣下,畢竟如今主公還需仰仗韓文節鼻息,甚至說主公生死掌握于其手中也不為過,如今他敬主公名爵,敬袁氏四世三公之名,但若時日一長……”許攸重新走到袁紹身前,認真的看著袁紹:“主公,人心不可測也!”
“子遠與我說這些,與他回冀州督糧有何干系?”袁紹皺眉問道。
“名為回冀州督糧,但焉知不是得了董卓許下的好處,提前回去布署?”許攸冷笑道:“便是沒有董卓挑撥,如今關東豪杰萬眾一心,自冀州向此調集糧草也并無任何阻滯,如何需要他這個刺史親自過去督運糧草?”
本來這事沒什么,其實仗打到現在,大家多少都看出些局勢來了,這仗恐怕是打不下去了,所以找借口離開也是袁紹預料中的事情,但經許攸這么一說,韓馥選擇在這個時候提前告辭,頓時變得不安好心起來。
尤其是自己的歸途就掌握在韓馥手中,生死都在韓馥一念之間,這感覺就更不好了。
“只是我已答應文節,此時當著天下群雄面前,我若食言未免不妥。”袁紹遲疑道。
“主公……”許攸正想說什么,卻被一聲傳令打斷。
“報”一名小將拖著長音一路奔跑至門外,對著袁紹一禮道:“盟主,呂布率軍出現在城東,正在城外搦戰!”
“誰!?”袁紹聞言詫異的回頭看去,根據孫策帶回來的消息,那呂布不是已經逃回了伊闕關了嗎?怎會又出現了在這里?
“回盟主,是呂布,正在城東搦戰!”小將再度躬身道。
“呂布如何在此?”袁紹皺眉道。
“卑職不知。”那小將搖了搖頭,這種事他哪知道。
“你且去通知諸侯去關上集結,記住,將韓馥將軍一起叫上。”許攸特意囑咐了一句。
“喏!”那小將點點頭,而后轉身離去。
“主公,這呂布雖然不知為何來此,不過卻可借其將那韓馥留下。”許攸笑道。
“只是如此一來,我軍便被前后夾擊,而且呂布在此,很容易截斷我軍糧道。”袁紹苦笑道,他覺得就算不特意囑咐留下韓馥,韓馥現在也走不了,若是出城的話,很可能直接被呂布給砍了。
“呂布遠來,而且此前竟然毫無動靜,恐怕兵馬不多,此時手中兵馬,或許便是那敖倉之兵。”許攸笑道。
雖說是敵人,但就胡軫那窩囊樣,呂布真要來敖倉奪權,恐怕胡軫手下都能先把他給賣了。
“子遠不知,那呂布驍勇異常,此前虎牢關下,便以三千兵馬連破八鎮諸侯,那胡軫麾下也有三千人馬,若被那呂布接收,雖不至于讓他攻破成皋,卻也能截斷成皋糧草。”袁紹有些頭疼。
“糧草之事無需擔心,這些時日各地送來糧草,足夠關中將士飽食半月,而那呂布就算攻占了成皋,能有三日果腹之糧已是極限,我等只需命人趁機攻占成皋,斷去其歸路,而后滎陽、中牟都不運糧,那呂布便是再厲害,西涼鐵騎再驍勇,他也不可能騎馬沖上城墻。”許攸看向袁紹道:“而且,攸以為,正好借呂布之手,削弱諸侯手中兵力將才!”
袁紹自然不可能給回答,這讓他怎么答?不過行動上顯然支持了許攸這般做,當下點頭道:“且隨我去城關與諸侯匯合!”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