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蘭緩了好一會兒,終于再度鼓起挑戰手抓活蛆的勇氣。
沖矢昴更是神色如常,表示自己隨時都可以重返崗位。
林新一見這兩位學生都已經克服了心理障礙,可以成為合格的科研民工...科研人才了,便放心地將實驗交到他們手上,準備就此離開。
而就在這時...
有位鑒識課警員匆匆跑到實驗室前,向林新一遞來了一封信件:
“林管理官。”
“有你的信。”
“信?”眾人好奇地望了過來。
林新一也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雖然身在公門,也不樂于以名偵探自比,但因為當初熱搜買的太多,如今在江湖上的名望也一點不輸當初的工藤新一。
所以往警視廳這邊給他寄信的人很多。
其中大部分都是灰原哀看了會不爽的露骨示愛信。
少部分是私人客戶寄來的偵探委托函,以及偵探“同行”寄來的委托函和挑戰書——盡管林新一根本就不認為自己是偵探。
對于這些沒營養的信件,他一向是無視的。
警視廳的工作已經夠忙了,哪還有時間像那些民間偵探一樣,跑去接私人委托、跟同行交流切磋呢?
“我的熟人都有我電話號碼,不會給我寄信的。”
“這些寄到警視廳的信件以后沒必要給我看,你們自己處理就行。”
林新一一點沒有要接過那封信的意思,只是對那位送信前來的年輕警員這樣囑咐著。
但那年輕警員卻意味深長地對林新一說道:
“林先生,這封信可不一樣啊。”
“上面的收件人除了您,還提到了毛利小姐。”
說著,他還神色古怪地看了一旁的毛利蘭一眼。
“嘶...”林新一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還提到了毛利小姐?”
毛利蘭卻還憨憨地站在那兒,眨著無辜的大眼睛。
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警視廳里的名聲有多么響亮。
因為目暮警部總結出的柯學規律,加上一次又一次地實驗驗證——其中尤以那次差點把警視廳中高層一鍋端了的武裝直升機襲擊事件,給大家的印象最為深刻。
不好的事情總在毛利蘭身邊發生。
所以現在就連這位送信來的年輕警員,都知道毛利蘭“厄運小姐”的匪號了。
信上寫了毛利蘭的名字,那就肯定是要出事。
“唔...好,我看看。”
林新一與這位年輕警員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番。
一個遞信,一個接信,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毛利蘭那純真無知的眼神。
最終,林新一打開信件一看:
里面有兩張這樣的信紙,內容大體相似。
只不過一張是寫給“林先生”的,一張是寫給“毛利小姐”的:
“素聞先生(小姐)睿智。”
“希望能撥冗前來共享晚餐。”
“——神所遺棄·幻影之仔,黃昏之館。”
此外,信后面還寫了宴會約定的時間。
信后面還附上了一張填了200萬日元的不記名支票,讓這封邀請函看起來很有誠意。
可是...
“這信怎么寫得沒頭沒尾的?”林新一微微皺起眉頭:“黃昏之館是哪”
“還有這個寄信者的署名...”
“'神所遺棄·幻影之仔'?”
這中二氣息滿滿的署名,可算把林新一雷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而那200萬円的支票,也完全吸引不到已經有富婆“包養”的他。
如果不是這事牽扯到了毛利蘭,毛利蘭牽扯到了柯南,柯南又牽扯到了人命的話,林新一都不太想再多看這封不肯說人話的信。
“這署名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新一捏著這封像是謎語人寄來的邀請函,看得一頭霧水。
沒辦法,他沒在夏威夷補過課,知識面比較狹窄。
面對這種云山霧繞的字謎,他也只能頭大。
而一旁的柯南卻是眉頭一皺,像是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但柯南還沒找到機會開口,沖矢昴便用不輸于他的速度,解開了這道謎題:
“神所遺棄·幻影之仔。”
“幻影就是phanto.”
“仔是指幼獸。”
“神所遺棄之仔,在新約中指不受神祝福的山羊,也就是說,邀請函上所指的就是‘小山羊’的意思。”
“在英文中山羊叫goat,而小山羊叫...”
沖矢昴表情淡然地展現著他己名偵探級別的解謎能力:
說出這個詞匯,沖矢昴平淡的表情上也不由多了一絲意外:
“也就是,怪盜基德。”
“基德?”林新一有些訝異:
這封信是怪盜基德寄來的?
這怎么可能呢?
基德明明就...
他不露聲色地悄悄看向柯南,向這位名偵探征求意見。
而柯南也只能無聲地點頭確認:
“沒錯,這家伙說得是對的。”
“這...”林新一表情更古怪了:
基德早就被警視廳招安了,現在正忙著跟曰本公安合作,對付另外一個組織呢。
業余時間還要陪他的女朋友中森小姐約會。
他哪來的時間在這故弄玄虛?
而且基德要找他吃飯,還用得著寄委托信么?
直接打電話不就行了?
“林先生...”
“既然這是‘基德’寄來的邀請函,那我們要接受這個邀請么?”
毛利蘭有些神色古怪地問道。
她和柯南都了解基德目前的真實處境,自然知道寄來這封邀請函的絕不會是什么怪盜基德。
事出反常必有妖,最好還是不去為妙。
但是...
林新一看了看毛利蘭,還有柯南:
這明擺著是要出人命的架勢。
“還是去吧。”
林新一想了一想:
雖然知道這封邀請函背后必有古怪,也料想到這次旅途可能會死人。
但就跟上次在美國島一樣...如果他去得及時,說不定還能阻止真正的悲劇發生。
“不過,這事畢竟牽扯到了‘怪盜基德’。”
“我先打電話向小田切部長報告報告情況。”
林新一暫且中止了討論,然后就避開沖矢昴這個尚有隔閡的外人,走到一旁給小田切部長打起電話來。
而小田切部長在接到電話、了解情況之后,給出的回復也令人意外:
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因為這邀請函不僅寄到了林新一手上,還直接寄到了警視總監家里。
寄到了白馬警視總監的公子,名偵探白馬探的手上。
他曾經是怪盜基德的宿敵。
但白馬探如今已經知道了怪盜基德的真面目。
而且還跟他的這位宿敵、對手、以及同班同學,成為了密不可分的好基友。
所以白馬公子對這封打著基友名號招搖撞騙的邀請函絲毫不感興趣,也一點沒有要接受邀請赴宴的意思。
基德本人也因為忙著跟那個神秘組織火并,抽不開身去應付這些騙子。
而警視廳和曰本公安在從白馬探那里得知此事之后,也絲毫沒有要介入此次事件的意愿。
因為對他們這樣的執法部門來說,這種事情不要見得太多。
社會上連偽裝成秦始皇讓人打錢的騙子都有。
冒基德大名開玩笑、惡作劇的無聊人士就更多了。
如果每次見到這種事情都要去管的話,那本就捉襟見肘的警力還怎么夠用?
而這邀請函又是寄給名偵探的,信上還特地寫了一個偵探小說式的謎題——
這一看就是民間的偵探愛好者,又在故弄玄虛地邀請同行,私下里搞什么‘偵探甲子園’了。
在這個盛行偵探崇拜的時代,這樣的事情同樣屢見不鮮。
作為事務繁多的執法部門和情報部門,警視廳和曰本公安都不愿意,也沒必要介入這種民間的偵探聚會。
“林,你沒必要理會這種民間人士的邀請。”
“相比于那些無聊到裝神弄鬼請名偵探回家聚會的富人,警視廳更需要你的智慧。”
這就是小田切部長的意見。
“可毛利小姐也收到了信。”
“......”一陣沉默。
小田切部長很快就理解了他打電話來的真正用意:
“好吧...我再給你放兩天假。”
“速去速回。”
林新一的放假力度再度跟帝丹小學保持了同步。
在難得地上完一個3天小長班后,他又從領導那里批下了2天假期。
“OK,謝謝部長。”
林新一滿意地掛掉了電話。
他在預感到這次旅途可能又要死人之后,就已經打算要接受邀請前往赴宴了。
現在假已經批到了手,接下來要弄清楚的就是,這場神秘晚宴所在的地址了。
“黃昏之館...”
林新一拿出手機輸入短信,讓諾亞方舟幫著上網查詢這個地址。
而查詢結果上顯示的是:
“黃昏之館,位于鳥取縣...”
具體地址倒是顯得很詳細。
但林新一緊接著就看到一句:
“該館修建于明治至大正年間,為曰本傳奇富豪烏丸蓮耶的祖宅...”
“烏丸蓮耶?!”這四個大字,可算是將林新一震得不輕。
他沒想到這封裝神弄鬼的邀請函,竟然還能跟組織boss扯上關系。
所幸再往下讀下去,很快就能從資料中讀到這樣的字眼:
“40年前,在一代傳奇富豪烏丸蓮耶去世之后,其母子兩代創立的商業帝國烏丸集團,也很快隨著掌舵人的去世分崩離析,宣告破產重組。”
“黃昏之館作為烏丸集團名下的財產,也被銀行沒收抵債、拍賣轉手。”
讀到這,林新一才稍稍松了口氣:
他知道烏丸蓮耶還活著,甚至還通過類似枡山憲三的白手套,秘密控制著破產重組后的新烏丸集團,以及集團分布全球的巨額財產。
但監管部門不是瞎子。
籽苯家再囂張,糊弄監管、轉移財產的把戲也沒法無節制地玩。
烏丸蓮耶再怎么手眼通天,像住宅、商鋪、寫字樓這些直接寫在自己名下的不動產,也是沒法偷偷摸摸給搬走的。
所以在當初假死脫身、轉入地下之后,烏丸蓮耶就徹底放棄了自己名下的所有不動產。
在過去的40年里,這些住宅、商鋪、寫字樓早就不知道轉了多少手,換了多少個主人。
雖然查詢歷史還能查到烏丸蓮耶頭上。
但這些不動產早就和烏丸家族、和組織沒關系了。
所以即使邀請函上寫的黃昏之館是烏丸家的祖宅,這次邀請也大概率地同組織無關。
“回去再問問貝爾摩德。”
“她應該知道得更多一些。”
林新一心里這么想著,便收起手機回到毛利蘭等人身邊。
“怎么樣,林先生?”
毛利蘭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們還要去么?”
“嗯...“林新一態度有些猶豫,但仍舊沒改變最開始的想法:“我已經向小田切部長請假了。”
“你們先去做試驗,我還得再研究研究這封邀請函。”
“好。”毛利蘭老實地點了點頭。
雖然知道這次邀請必有蹊蹺,但她也依舊認可林新一的決定。
她哪次旅行是風平浪靜不出事的
就算呆在家里不出門,家附近也有可能死人。
“那個...”眼見著林新一和毛利蘭,師徒二人輕車熟路地組起旅行團來,沉默許久的沖矢昴忍不住吭聲了:
“林先生,毛利小姐,請問...”
“我能跟你們一起旅行么?”
“嗯?”林新一微微一愣:
沖矢昴要一起來?
當然不行!
這黃昏之館多多少少跟烏丸蓮耶扯上了點關系,他現在連毛利蘭、柯南這些老熟人都還猶豫著,不太想冒險帶過去。
怎么能讓沖矢昴這個剛認識兩天的陌生人跟著?
萬一這次邀請真和組織有關系呢?
林新一本能地不愿答應。
而沖矢昴看到他眼中的抵觸,心中也暗道自己有些操之過急:
短短兩天,自己先是搬到林新一隔壁,又主動拜入他門下,現在又死乞白賴地要跟他和毛利蘭一起出去旅行。
這有些狂熱過火的熱情,顯然令這位林管理官本能地產生了抵觸。
但要是不堅持跟著過去旅行的話,又很難貼身監視目標,總讓人擔心會漏過什么重要線索。
“林先生,毛利小姐,怪我有些唐突了。”
“我在你們眼里或許還是陌生人。”
“但你們二位在我心里,卻早就是再熟悉不過的存在。”
沖矢昴稍稍醞釀情緒,懇切地請求道: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盡快地跟大家成為朋友。”
他擺出了自己打造好的粉絲人設。
一個智商過人的成年男人,如此狂熱地去纏著另一個男人,在外人看來或許會有些奇怪。
逼得急了林新一說不定還會懷疑,他為什么要這么迫切地接近自己。
但如果再加上他剛剛給自己立下的那條“仰慕毛利小姐”的人設,這種迫不及待的刻意接近,看起來就合情合理了。
跟漂亮學姐一起出去旅行,有誰不喜歡呢?
“這...”林新一果然沒有懷疑沖矢昴的用意,而且還在對方微表情的巧妙暗示下,自己在心里為他解釋起來:
“難道這家伙是真看上了毛利小姐?”
“所以才非要纏著跟來旅行?”
林新一心中腹誹,表情也變得古怪起來。
如果是這種理由的話,倒是沒必要太防著他。
只要毛利蘭自己同意,帶著沖矢昴一起旅游也不是問題。
不過...這次不行。
這次旅行畢竟跟烏丸蓮耶扯上了關系。
林新一自己都還沒下定決心前去赴宴,現在就更不敢拍板帶上沖矢昴這個外人。
“昴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是我不愿意帶著你去。”
“而是實驗室這邊的研究已經開始了,總得有個懂行的人照顧著。”
“毛利小姐如果跟著我去了,你也跟著去的話,這邊的實驗可就沒人做了。”
林新一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所以這次就拜托你了,昴。”
“可是...”沖矢昴面露為難之色,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
而林新一卻是搶在他前面,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讓你一個人留在這做實驗,你肯定會有意見。”
“但我們這次出去也并不是度假,而是為了調查那‘怪盜基德’的下落。”
“大家都是在為國民服務,只是工作的內容不同罷了。”
領導當久了,說話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要知道一臺機器由于有許許多多螺絲釘的連結和固定,才成了一個堅實的整體。”
“螺絲釘雖小,其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所以,昴先生啊...”
“我們都要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發揚鴿命的螺絲釘jing神...”
沖矢昴:“???”
FBI搜查官的目光頓時犀利起來。
“咳咳...”所幸林新一也反應過來了。
他的表情瞬間昭和起來。
聲音也有了jing神:
“螺絲雖然又小又輕,但卻非常結實。”
“正是這樣一個個小螺絲,將曰本支撐起來的啊!”
“這就是我們大曰本弟蟈能夠崛起的奧秘——大核民族的匠人jing神!”
壽司之神的學徒,要先擰一年的毛巾才有資格學習煎蛋,要煎十年蛋才有資格學握壽司。
你當我的學徒,先老老實實地養幾天蛆不過分吧?
“平凡的工作里也有大道所在。”
“年輕人剛入行不要太浮躁,還是得先腳踏實地干上一段時間啊!”
林大師這樣道貌岸然地勸慰道。
沖矢昴:“......”
好吧,意思他明白了。
說到底還是得讓他留在這當科研民工唄?
沖矢昴仔細想了一想,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林先生,我明白了。”
“這次我會留下來把工作做好的。”
“不過...”
聽到林新一剛剛的心靈雞湯,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些不妙的預感。
這活他倒不是不能干。
但他千辛萬苦跑來臥底,可不是為了幫警視廳養蛆的。
這次拿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絕了他,那下次呢?
下次不會還讓他留在這養蛆吧?
“林先生...”
沖矢昴想了一想,巧妙地問道:
“這個實驗,大概要做多久才能結束啊”
實驗要是老做不完,以后他還不得一直留在這養蛆?
“多久?”林新一隨口答道:“二十天左右吧。”
“這...”沖矢昴眉頭微蹙:
二十天,時間有些長了。
但如果把這次任務當成一次長期的臥底任務,先在這養個二十天蛆來贏取信任,倒也勉強能夠接受。
他心里正在這么說服自己。
只聽林新一緩緩補充道:
“等你們在這二十天里熟悉完實驗操作流程,實驗就可以正式開始了。”
“正式開始?”沖矢昴嘴角一抽:
合著現在實驗都還沒正式開始??
“那我們現在做的是...”
“預備實驗,你也可以叫它‘實訓’。”林新一神色古怪地看著他:“你好歹也是個科研經驗的研究生,不會到現在都沒看出來,我們目前做的根本不是正式實驗吧?”
沖矢昴:“......”
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實驗上,也就沒考慮太多。
這時只聽林新一講解道:
“做實驗要控制變量,這你總該知道吧?”
“我們現在做的是‘室內’實驗,僅僅是一次室內實驗,怎么能研究出整個東京地區的嗜尸性昆蟲群落的自然演替規律呢?”
“室內和室外的環境條件截然不同,只研究室內,那遇到室外發生的案子又該怎么辦呢?”
“唔...”沖矢昴艱難地維持著表情的平靜:“那您的意思是...”
“在室內實驗結束之后,還得再做一次室外實驗?”
“不不不。”林新一全然沒注意到沖矢昴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他只是十分耐心地講解道:
“變量可不僅僅只有‘室內’和‘室外’。”
“室內和室外的環境不一樣,高層和低層的環境不一樣,市中心和郊區的環境不一樣,郊區和高尾山、云取山這樣的山區環境又不一樣。”
“同理,‘成年豬尸’和‘幼年豬尸’不一樣,‘肥胖豬尸’和‘jing瘦豬尸’又不一樣。”
“而接下來一段時間,東京大部分地區的季節是春天。”
“等春天過了,只要天氣能在一段時間、一定地區里維持不變...夏天、秋天、冬天,這些不同季節變量下的實驗也都得補上。”
“所以,如果把這些變量全考慮進去....”
林新一輕輕摩挲著下巴,估摸著給出了一個答案:
“保守估計,這實驗得做個一年吧?”
沖矢昴:“......”
他現在只想問一句:
現在提桶跑路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