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望著那一片空蕩蕩的沙地,大家還有些反應不及。
林新一的神情變得無比凝重:
自己盯了大半個下午,也沒從對方身上發現什么蹊蹺。
而他也不可能就憑“對方沒有被貝爾摩德吸引”,這點有些站不住腳的懷疑,就一直跟著對方跟到天荒地老。
不然的話,若是每次一有些許跡象就不管不顧地跟蹤下去,林管理官遲早會因“妄想癥”和尾行罪,會被送進精神病院的。
但沒想到,這次的小蹊蹺卻不僅僅是無端懷疑。
僅僅在片刻之后,竟然就真的出事了。
這實在是防不勝防。
“沙灘上雖然昏暗無人,但旁邊的道路上就有那么多車輛行人。”
“原本以為這里不可能發生兇案,但道脅正彥卻在這種地方對那位女游客下手了...”
“一定是她從他身上發現了什么,意識到情況不對想要逃走,才提前招致了禍患!”
“那家伙慌亂之下暴露真面目,冒險在這種鬧市之間動手,此時估計也亂了陣腳。”
“我們還有機會...”
想到這里,林新一便馬上轉頭對身邊眾人吩咐道:
“細節來不及解釋了...”
“京極同學,你趕快去會場把凱撒帶過來。”
“克麗絲,你幫我去找一輛車,越快越好!”
“我們得盡快追上道脅正彥——現在那位女游客就在他車上!”
“這...”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
京極真反應極快,他知道林新一的凝重不會是空穴來風。
于是他毫無猶豫地拉開架勢,拼盡全力向煙火大會會場奔跑,去尋找被留在會場里看東西的凱撒。
沿途掀起一陣風沙氣浪。
讓道路上開著四個輪子的司機們眼前一花、頭皮發麻,只覺得那一閃而過的黑影,是什么夜間現身的魑魅魍魎。
而貝爾摩德同樣動作不慢。
她步履匆匆走到路邊,從路邊停得滿滿當當的汽車之中,挑中一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七座SUV。
旁人都看不清她的動作,車門就被打開了。
貝爾摩德就像是在開自己的車一樣,神色自然、動作瀟灑地跨坐到駕駛座上。
沒過幾秒,汽車就被點火啟動。
柯南、林新一、毛利蘭和鈴木園子紛紛擠進車里。
而沒過多久,從那煙火大會會場方向,也驟然跑回一個矯健的身影。
京極真全力奔馳,抱著被大風吹得一臉茫然的凱撒,像閃電一般席卷而來。
等到這一人一狗疾馳著登上汽車,和大家會合的時候,凱撒那一身黃黑相間的蓬松毛發,都被吹得齊齊偏向一個方向。
“快開車!”
“跟著道脅正彥離開的方向!”
林新一一邊催促著開車,一邊把凱撒抱到身上,輕輕撫摸著它的腦袋讓它冷靜下來。
貝爾摩德一腳油門轟起車輛疾馳而出。
而直到這時,林新一才有時間講出剛剛發生的事:
“我到沙地之后發現現場有打斗掙扎的痕跡。”
“那一塊區域的足跡極為凌亂形態各異。”
“足跡有的完整、有的殘缺,方向各異、交替重疊這顯然是犯人在與受侵害對象搏斗時留下的。”
“那位女游客恐怕是被道脅正彥打昏過去,給裝進車里帶走了。”
“打昏過去?”
毛利蘭頗為在意地問道:
“林先生你怎么確定那位女士只是昏了過去。”
“而不是...已經遇害了?”
“不她大概率還活著...”
林新一舉起手里的一塊碎布:
“因為我還從現場發現了這塊碎布。”
“這塊碎布和那女游客離開海水浴場時所穿的衣物衣料相同,應該是兇手從她身上撕扯下來的。”
“而從碎布裂口那相對整齊、邊緣較長的情況上看。”
“這只是兇手撕扯下布料后遺留的一角——他從撕扯下的布料里,又扯下了一塊長度較長的布條。”
“特意撕扯出這么長的布條出來,顯然...”
“兇手是在這沙灘上意外暴露真面目、擊昏受害者后情急之下利用這粗糙扯下的布條做繩子,束縛住受害者的手腳。”
“以免受害者醒來之后再掙扎反抗,妨礙他繼續行兇。”
他這么一番分析,讓大家略微安心下來。
“可是...”
貝爾摩德開車時也不忘提出異議:
“你確定受害者是被他帶走了?”
“當時車上可只有道脅正彥一個人。”
“說不定,在事發之后受害者已經逃了而布條只是在搏斗中被意外扯下,遺留在了現場。”
她對前去救人的事并不是很熱心。
林新一這么喜歡跟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死神斗智斗勇以至于神經兮兮地盯了個陌生人一下午,也只是她覺得是多管閑事很難理解。
而林新一的口氣依舊十分堅定:
“不,一定是被他帶走了。”
“我仔細看過現場的足跡——”
“進入搏斗現場時有兩個人的腳印但離開時就只剩下一串男人的足跡。”
“雖然那塊沙地附近就是水泥硬化的路基受害人如果從水泥地上逃了,也不會留下什么肉眼可見的痕跡。”
“但問題是,是那串男人的足跡有問題!”
他微微一頓,繼續說道:
“那串足跡顯然是道脅正彥留下的。”
“他在離開現場時,足跡左步長較右步長長,左足外展加大,右足外展變小,以至內收。”
“左步寬變窄,右步寬變寬,兩足壓力向左側偏移,出現順風壓的特征。”
“再加上右足內側重,有推痕,左足偏外壓中,有迫、擰痕出現。”
“這些都足以說明:”
“道脅正彥在離開時,身體在明顯向左傾斜,身體重心移到了右上方。”
“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他離開現場的時候,右肩扛著重物!”
現場空空蕩蕩的,剩下的一團足跡,一塊碎布。
既然如此,那道脅正彥離開時右肩上扛著的重物是什么,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他是把受害者擊昏之后,捆住手腳,帶回到了自己車上!”
“我們擦身而過時沒在車里看到那位女游客,說明她很有可能是被道脅正彥藏進了后備箱。”
“而道脅正彥要這樣將她帶走,恐怕...”
一個歹徒綁走素不相識的陌生女性。
無非求財、求色,或滿足變態的殺人欲望。
求財的可能性較小。
因為道脅正彥當時先盯上的是鈴木園子,只是被京極真阻撓才肯作罷。
他很明顯是在沙灘上隨機選定目標,而不是事先就盯上了受害者,籌備著綁票勒索。
至于求色,也不太可能。
當時道脅正彥已經憑借著一張帥臉把受害者忽悠得鬼迷心竅。
如果只是求色,受害者估計都會自愿送上,根本犯不上用強。
既然如此,那道脅正彥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了一個...
“他是想殺人!”
“而且是極為惡劣的隨機殺人!”
林新一神色愈發凝重:
“他勾搭受害者時的套路非常嫻熟,在這種人氣繁華的道路旁邊被意外撞破真面目,也沒有完全亂了陣腳。”
“而是果斷動手,借著沙灘上的黑暗,趕在受害者發聲呼救前將其制服。”
“如此手段老道,行事果斷。”
“恐怕,這個兇手都不是第一次作案。”
“他應該是一個連環殺手,目的也只是為了殺人取樂!”
此言一出,道脅正彥的形象變得更加可怖。
毛利蘭不禁愈發為那受害者的安危擔心起來:
“那...我們還有希望救下她嗎?”
“道脅正彥已經開車離去好幾分鐘了,我們還怎么追上他?”
“不用太過擔心...”
林新一稍稍松了口氣,解釋道:
“其實,這反倒是件好事。”
自己本就不可能一直跟著道脅正彥不放。
如果他夜里把受害者帶回住處再動手,或者過兩天,騙到什么無人之處再動手。
那面對這種隨機殺人的連環殺人犯,林新一就是想追查都難以下手。
但現在,道脅正彥卻意外地在這鬧市之中被迫動手了。
附近的馬路上車來車往,他被嚇得倉皇逃離,根本沒心思處理現場。
“現場留下了受害者身上的碎布。”
“凱撒可以利用著碎布追蹤受害者的氣味。”
“而這條濱海公路因為煙火大會的原因車流量劇增,路況較為堵塞,那道脅正彥驅車逃離的速度必然快不起來。”
“我們現在去追,大概率能夠追上。”
對于警犬來說,一般都無法追蹤驅車逃離的罪犯。
那是因為,人在走路時腳底接觸地面,氣體分子逸散出鞋底,會就此附著在地面上。
一般環境下,如果不遭遇刮風下雨,這種氣味可以保持24小時之久。
但如果犯人是坐在車里。
身體不直接與地面發生接觸,氣體分子便也不會像走路一樣,附著在地面上。
雖然汽車內部得空氣與外界聯通,但那人體體味逸散出來,飄在空氣里,沒幾分鐘就會隨風彌散干凈。
可現在情況不同。
林新一反應及時,迅速展開追擊。
道脅正彥此刻也只是剛剛逃出去幾分鐘功夫。
彌散在道路上的氣味應該還沒完全消散,還可以供警犬鑒別追蹤。
林新一摸著凱撒的腦袋,將碎布湊到它圓圓的鼻子下面:
“凱撒,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