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聞言,停下手來,淡淡地看拔刀一眼,“胡鬧,你連靈仙都不是,我怎么帶你?一個噴嚏,你就粉身碎骨了。”
拔刀猶豫一下,低聲回答,“可是,我是你的人,你若是不在青石城常住,一旦離開了,別人難為我怎么辦?”
“誰敢?”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不過下一刻,他又微微地一怔,這世道,哪里有什么敢不敢的?他在不在青石,結果完全是兩樣。
原本南特答應得好好,周家不會再出靈仙了,可是現在,周家就又出了一個靈仙。
“我給你下一道追魂血符,”老易一抬手,一道不起眼的紅光,就沒入了拔刀的額頭,“不要糾纏了……血符免你三次高階靈仙之下的攻擊,誰殺了你,我也自會知道。”
“若是天仙上人殺我呢?”拔刀有點不甘心。
“切,”老易不屑地哼一聲,這道追魂血符的防御力是差了點,只防得住高階靈仙,但是要說追查兇手,中階天仙也甩不脫血符印記。
陳太忠也笑一笑,“你就用我的名義活動,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不長眼的。”
這話他說得極其自然,現在他對上一個稱門的宗派,都不會太委屈自己,青石城這里小貓三五只,誰敢真的全力對陳某人的人下手?
當然,一個稱門宗派全力對付他的話,他也是扛不住的。只說三個真人圍攻——哪怕是三個初階真人,估計他也得手忙腳亂。
須知三個境界相同的對手,一起出手的話。絕對是一加一加一大于三的效果。
更別說那些稱門宗派里,還可能有戰陣,可能有董明遠這種無法用修為來衡量的護法。
所以陳太忠現在的戰力,確實還無法正面硬扛任何一個稱門宗派,但是他若是不想硬扛,只是想拖垮一個這樣的勢力,憑著超強的單體戰力和隱身術。他基本上也能做得到。
換句話說就是,稱門宗派不是滅不了陳太忠。只是火拼起來,實在太不劃算,也正是因為如此,奇巧門的朱真人才會悻悻地離開百藥谷——沒必要冒著滅派的風險。對付這么個瘋子。
陳太忠有時候很狂妄,但他真的確定自己的威懾力驚人,他倒是不信了,什么樣的勢力,敢為了殺一個九級游仙泄憤,而冒得罪他的風險。
就算有人存了投機取巧的心思,但是有老易這一道追魂血符在,誰還敢再冒險?
拔刀聞言,也無話了。她自身的修為,真的是低了一點,或者……打著陳太忠的旗號在青石城行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坐下沒多久,遠處又奔來兩人——事實上,有不少修者,隔著遠遠的看著這里,又因為下雨,還有人也支起了帳篷。在這里生火做飯。
敢直接闖到散修之怒這里的,沒幾個人。
這兩人敢闖過來。肯定也有他們的道理,兩人都是高階靈仙,一男一女,相貌也有些相似,一看就是兄妹。
兩人在雨棚外三百多米處駐足,男人抖一抖身上的雨滴,走到雨棚前,深深鞠一躬,“錦旸山彭志遠,拜見陳上人。”
陳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錦旸山主怎么沒來?”
“原山主剝削弟兄們太狠,已經被攆走了,”彭志遠大聲地回答,“卑下兄妹被諸散修同仁選為二山主和三山主,前來恭迎大山主回山。”
“我去,”陳太忠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你們關上門想怎么玩都行,別算我,我就一個意思……原來的錦旸山主,欠我不少極品靈石,這個怎么算?”
彭家兄妹此來,為的也是這筆賬——前任錦旸山主欠下的債多了,有血債有人情債有靈石債,有的他們可以認,大部分就沒必要認。
但是陳太忠回了青石城,這筆債就不能含糊,他們倒是想不認,說那是前任的債,但是……散修之怒是個講理的嗎?
至于說請陳太忠就位大山主,這也不是虛情假意,散修之怒若是能成為錦旸山的山主,錦旸山的飛騰就指日可待了。
雖然兄妹倆也知道,這個邀請很不現實,但他們確實是誠心誠意的。
果然,散修之怒看不上山主這個位子,反倒是問起了欠債。
“我們竭盡全力,湊出了八塊極品靈石,”彭志遠雙手捧出八塊靈石,苦笑著回答,“上人您來得太匆忙,容我們緩一緩,行嗎?”
陳太忠現在其實已經看不上這點靈石了,不過這是個態度問題,他一抬手,直接將靈石卷了過來,大喇喇地發話,“就這么多好了,你們兄妹倆怎么上位的,我就不管了,但是若你們欺負散修,有人告到我這里的話,不要怪我不客氣。”
“不敢,”彭志遠忙不迭地躬身,“我們遙奉您為大山主,怎么敢做這樣的事?”
遙奉嗎?陳太忠聽得嘴角撇一下,無非是扯哥們的旗號罷了。
不過,被人遙奉總是件令人開心的事,于是他點點頭,“那你們退去吧……對了,這是拔刀,代我在這里行走,你們相互要照顧。”
“見過拔刀妹子,”彭志遠笑瞇瞇地沖女孩兒一抱拳,絲毫不在意自己是高階靈仙,而對方只是九級游仙,“以后多聯系。”
關于拔刀,他已經聽說了,在周家堡外,唯一被陳太忠認出的青石故人,只沖這一點,就值得他折節下交。
“彭山主執掌錦旸山以來,錦旸山的氣象,確實改變不少,”拔刀面無表情地發話。
她這話倒也不是虛言,錦旸山以前的山主,行事委實有點乖張,對散修盤剝得也非常狠,這彭氏兄妹是后來者,被欺負得有點無法忍受了,直接扯旗造反,打走了原來的山主。
這幾年,彭氏兄妹在整頓錦旸山的秩序,清理原山主的勢力,倒是做了一些籠絡人心的事情,拔刀身處散修底層,這話確實出于公心。
“以后還要請拔刀妹子監督,”彭志遠是個口舌便給之輩,聞言笑瞇瞇地回答,“妹子你有什么事,也只管說,你代大山主行走,誰不給你面子,就是不給咱錦旸山面子。”
“我……我其實是想跟著陳上人走的,哎,”拔刀很掃興地嘆口氣,她終究是年輕,卻想不到這句話漏了底氣。
“我都說了,等你靈仙以后,”陳太忠哼一聲,還好,他記得自己的承諾,也算是給拔刀一個背書了。
“靈仙以后,你可以來錦旸山,代行山主的職責嘛,”彭志遠笑著發話。
殊不料,他身邊的妹子,狠狠一眼掃來——她當了山主,那錦旸山誰說了算?
錦旸山雖小,也涉及了不少的利益,能做主和不能做主,差得太多。
做哥哥的覺得身邊有奇怪的氣機,少不得一眼看了回去,然后目光瞬間變得陰冷——你懂個啥,咱讓出的不過是個虛名,求個太平,很重要嗎?
錦旸山連塊靈地都沒有,陳太忠能看得上?
就在此刻,外面又出現幾道身影,沖著雨棚疾馳而來。
你們這是把我這里當成什么地方了?陳太忠眉頭一皺,冷哼一聲,“來人止步!”
來人還真是聽話,聞言登時止步,就那樣站在雨中,領頭者大聲發話,“晨風堡溫曾亮,求見散修之怒陳上人。”
溫曾亮?陳太忠有點錯愕,“這么大的雨,溫堡主不在你的晨風堡,跑到青石來,有事嗎?”
“有要事向大人稟報,”溫曾亮沉聲回答。
“那你過來吧,”陳太忠哼一聲,繼續專心烤串。
聽他這么說,溫曾亮一個人向前走來,其他人也不敢再跟著,只能繼續站在雨中。
待他走到雨棚下,左右看看,發現除了一個戴斗笠的家伙,還有一只小白豬之外,竟然還有兩個高階靈仙,說不得冷冷地掃一眼。
彭家兄妹見到大名鼎鼎的溫城主,竟然也漏夜來拜會陳上人,心中也有微微的訝異,晨風堡官府的人,也要看陳太忠的眼色?
彭志遠做事還算活絡,沖溫曾亮一拱手,“錦旸山彭氏兄妹,見過溫城主。”
他倆雖然跟溫曾亮一樣,都是高階靈仙,但是錦旸山終究是散修自發的組織,比不上溫城主是官府體系的一環,而且城主手里是有戰兵的,他們不愿意失了恭敬。
溫曾亮微笑著頷首,“原來是錦旸山的豪杰,一向少打交道。”
他眼里是沒有散修的,不過這兄妹倆能出現在陳太忠的身邊,他也不想怠慢。
“老溫你不用客套,”陳太忠頭也不抬地發話,“直說吧,有什么事。”
“你二位……”溫曾亮看一眼彭氏兄妹,又看一眼拔刀,“我有些要緊事,要跟陳上人說。”
“那我們自當退避,”彭家的女修笑一笑,伴著哥哥退了開去。
拔刀見狀,也想離開,陳太忠卻哼一聲,“老溫,這是拔刀,代我在青石城行走,你們相互認識一下。”
“哦,”溫曾亮沖九級游仙微微頷首,又看一眼斗笠人——這就是東易名了吧?
不過以他才晉階九級靈仙的修為,實在沒膽子去攆東易名——他連上前攀談的膽量都沒有。
于是他對著陳太忠直接發話,“近期有人想侵占義民王艷艷的衣冠冢,還請陳上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