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難受過后,陳太忠看到踏云虎的做派,他多少有點相信,這女孩兒是類似倀鬼的存在了。。ybdu。
但是他心里依舊不好受。
那踏云虎折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叼起那女孩,轉身向外走去。
“跟著我,”斗笠人慢吞吞地站起身,伏低了腰,輕手輕腳地走去,落地一點聲音都沒有,像足了一只捕食的貓。
陳太忠也學他的姿勢,他有庾無顏傳授的法門,腳掌可以離開地面,倒也不虞發出聲響。
兩人跟著那踏云虎,走了有十幾里地,那踏云虎一開始的時候,還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逐漸地越走越快,兩人也加快了腳步。
到最后,踏云虎幾乎是奔跑的樣子,到了二十里開外的時候,兩人甚至都快追不上了。
“盯緊它,”斗笠人終于再度出聲。
他說完這話之后,不到五分鐘,那踏云虎刷地不見了去向。
“是在那棵黃楓之下消失的嗎?”斗笠人輕聲發問。
“在黃楓和山槐中間,”陳太忠也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里,輕聲地回答。
“你等著,”斗笠人丟下三個字,又躡手躡腳地前行。
前行了一段時間,他腳一蹬地,身子箭一般地前躥,同時一抖手,撒出漫天的黃色迷霧來。
撒出迷霧之后,他就不著急了,而是直著身子背著手,看著黃霧冷笑。
陳太忠見狀,也從后面跟了過來。疑惑地看著那團黃霧。
等了好久。黃霧都逐漸落地了。也沒啥反應,他正疑惑著呢,發現那一株黃楓和山槐的葉子,變得有些枯槁了。
又等了好一陣,那黃楓的樹干中,傳來幾聲咳嗽,“咳咳……閣下,你這是何意?”
“沒什么。隨便轉轉,”斗笠人淡淡地回答,然后看一眼陳太忠,“要不……你來說?”
陳太忠哭笑不得地一攤雙手,“我倒是可以說,但是,你讓我說什么?”
下一刻,他感覺一股極為微弱的神識掃過,然后那黃楓發出一聲輕咦。
對方既然探查他,陳太忠自然也不會客氣。直接靈目術就掃了過去,然后眉頭就是微微一皺——這樹的氣息。怎么如此怪異?
兩人一樹就僵持在了這里,好半天之后,那黃楓又咳嗽兩聲,樹身也微微地顫抖了起來,“咳咳,閣下到底是要做什么,用這樣的毒……未免有點過于霸道。”
斗笠人這才哼一聲,“不用猛毒,哪里留得住你?”
“這毒太猛,我都快死了,我不曾害你,你又何必害我?”那黃楓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伴隨著劇烈的顫抖,幾片樹葉脫離了樹枝,慢慢地飄落下來。
“毒死你?”斗笠人冷哼一聲,不屑地發話,“你化身千萬,這一株也不過是分身而已,你敢如此欺我,真當我不會金殺之術?且看我拿你這尊分身,做個昭告!”
一邊說,他一邊就掣出一柄刀來,這刀不知道是何物所制,非金非石黑漆漆的,看起來也不是如何地起眼。
但是那黃楓又是極其劇烈地抖了一下,它抖得是如此厲害,看那樣子,簡直恨不得從土里拔出樹根,沒命地逃掉。
它凄慘地喊一聲,“這就是我的主魂啊,真的……是我的主魂。”
“是嗎?”斗笠人波瀾不驚地問一句,手中的黑刀已經貼到了黃楓的樹干上。
那黃楓又劇烈抖動兩下,然后居然漸漸停了下來,聲音變得沙啞了些許,“你既然知道我的手段,也莫問是不是主魂了,如有事的話,可以直接說了。”
它本是橫斷山脈一棵樟樹成精,嚴格來說,樹修并不算獸修,只能算精怪,要說修為的話,大約就是高階獸修的級別。
樹修的戰斗力不高,但是在山林之間,也有其得天獨厚優勢,可指揮其他樹木一同攻擊對手,精魂借居到其他樹木上,異常方便,進可攻退可跑。
剛才對方撒出的藥粉,克制它的精魂轉移,同時還可吸取樹木的生機,它想跑都跑不了。
樟樹修的膽子并不大,也確如對方所說,分身極多,一般遇到對手之后,它第一個反應就是逃跑。
對方一下手,就讓它逃無可逃,證明人家是有備而來的。
它的分身多,但也不是隨便可以浪費的,損失分身是要掉修為的。
至于現在這一株黃楓,是分身還是主魂,除了它主動說,別人都不會清楚,不過對方不惜毀滅此黃楓來做告示,那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思。
既是如此,它不如乖乖地配合。
斗笠人并不接話,而是一抬手,又撒出些黃色的煙霧。
黃楓又是一抖,軀干越發顯得枯槁,“好吧,你問就是了,何必如此?”
斗笠人冷哼一聲,方始緩緩發話,“筍嶺有棵側柏,你是否吞了它的本源?”
“沒有,”黃楓的枝葉沒命地搖擺,嘩啦啦地作響,千萬片略顯枯黃的樹葉自空中落下,恍若下了一場落葉雨一般,“都是樹木成修,我怎能那樣做?”
“嗯?”斗笠人重重一哼,“你驅使踏云虎魂作祟,連生靈精血都敢吸食……竟然如此地胡說,真當我的刀不快?”
黃楓聞言,卻是陷入了沉默中,好半天才沙啞地回答,“樹修又何辜?人修獸修可以啃食草木為食,我樹修為了勇猛精進,吸食點精血就該死?”
那踏云虎魄確實是它控制的,樟樹修除木系天賦外,還有“幻”的天賦。
它控制著踏云虎的魂魄,幻化出真實的踏云虎,以及一個人修,若是有路過的修者或者靈獸看到,萬一想湊過來,就中了它的幻術,不知不覺間被它拖過來,吸食掉精血。
但是它不認為,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對。
“我不跟你講因果,”斗笠人也是蠻橫得緊,貼著黃楓的刀身,慢慢地直立了起來,隨時可發出強力一擊。
“莫想著糊弄我,最后給你一個機會,你說你不吸食同類的本源,那你控制踏云虎魄的天賦,是你樟樹自帶的嗎?”
黃楓一聽這問題,登時就急了,“那是有一株山槐,想吞噬我的本源,多次驅動鬼物來攻擊我,我不得不殺之,然后……然后我當然以因果還它,就得了它的天賦。”
斗笠人也不知道它說的真假,不過這確實解釋得過去,“既是如此,你不要告訴我,說那棵側柏不見了。”
“側柏……確實還在,”黃楓遲滯了片刻,終于吐出實情,“目前它托庇于我,不知閣下尋它,到底有何事?”
“我需要告訴你嗎?”斗笠人手上緩緩發力,刀鋒已經開始切入黃楓的樹皮。
“唉,”黃楓長嘆一聲,居然能聽出來濃濃的無奈,“如有幾分奈何,還望閣下手下留情,樹木修行,尤其不易。”
“它須得曉事,”斗笠人淡淡地回答,卻也不著急拿開那黑刀。
“等我喚它,”黃楓有氣無力地發話,顯然是心情沮喪。
斗笠人這才將刀拿開,卻是又隨手灑了一把黃色的煙霧。
陳太忠聽著他們的對話,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一開始看到了樹修,他有一點驚訝,再后來是愕然,再到后來,是震驚,到了最后,就是麻木了,這橫斷山脈,果然很神奇吖……
待他回過神來,發現斗笠人已經坐在一邊閉目修煉,他走過去發問,“那株側柏……你確定是那一株?”
怪不得南宮家無功而返,做為遺址標志物的側柏,居然修煉有成,跑進橫斷山的內圈了——這累死人也找不到啊。
斗笠人抬頭看他一眼,并不答話。
可是陳太忠實在太好奇了,想一想那些四處尋找遺址的人,他就覺得特別可笑,側柏成了樹修,長了腳跑了,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滑稽的事兒嗎?
見到這廝不回答,他就有點惱了,“我說,你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
“嘖,”斗笠人有點煩他了,“我也沒說,我是啞巴。”
“我對這個事兒,挺好奇的,”陳太忠并不知道,對方目前壓制的,是一棵相當于高階獸修的樟樹修,“說說唄。”
斗笠人沉默片刻,緩緩回答,“等回頭。”
說完這句話,他站起身來,走到黃楓旁邊,又撒一把黃色煙霧——他需要不停地削弱對方,否則的話,對方萬一跑了,再想抓就要費周折了。
陳太忠見狀,終于閉嘴,他感覺到了斗笠人的謹慎,決定暫時不去添亂。
倒是黃楓有點不高興了,“我說你停一停行不行?你能找到這里,肯定有找到我的其他辦法,沒必要一直折磨我吧?”
“不是看你還夠配合,我直接給你一刀,”斗笠人毫不客氣地回答。
這家伙好像……也沒我想像的那么講理,陳太忠的眉頭微微皺一皺。
側柏的消息,比他想的要來得快一點——事實上,樹修通過根系傳遞消息,速度是很快的。
等了約莫一個小時左右,不遠處一棵杉樹抖一抖,一股龐大的威壓散放了出來,“兩位找我,不知道有何貴干?”
這年頭,怪事特別多,按說側柏是黃楓的小弟,氣息應該弱一點才對,可恰恰相反,黃楓的氣息微弱到幾乎不可察覺,側柏的氣息卻是極為強大。
(更新到,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