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昏睡中的張嫣眉頭緊鎖,雙手胡亂揮舞,不知做了什么噩夢。
先一步醒來的妙彤坐在她身邊,不時將她手臂按下,輕拍她身體,希望能讓她睡的安穩些。
“不要不要我不喜歡他不喜歡我不要給他陪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張嫣忽然睜開眼,猛的坐了起來,向著車窗撲去。
妙彤連忙拉住她,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你已經得救了,現在很安全,不用怕。”
張嫣掙扎一陣,待看清車內的景象,知道已經出了棺材,這才漸漸安靜下來。
“感覺怎么樣,身體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馬上就到縣城了,到時找個大夫給你好好瞧瞧。”等張嫣平復下來,妙彤溫聲道。
“我沒事,我自己就是醫”張嫣搖頭道,說著摸了摸身上,覺得有些不對勁,低頭一看,發現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想到她在棺材里,驚懼之下失禁的事,張嫣心中尷尬,難為情的道:“多謝姐姐幫我換了衣服,麻麻煩姐姐了。”
“那你可謝錯人了。”陳勝掀開車簾,探進身子來,說道:“她被你嚇暈了,衣服是我幫你換的。”
“你?這這你你怎么可以”張嫣聽聞是眼前的男人幫他換的衣服,心中羞憤不已,只是想到救命之恩,又不好出言指責。
“不用害羞,我是個瞎子,什么也沒看到,我是用雙手摸索著幫你換的。”
陳勝指著眼上的綢帶,繼續道:“只是沒想到你這么大的人了,還會拉到褲子里,害我抓了一手的屎。洗了好幾遍總覺得沒洗干凈,你聞聞,是不是還有臭味。”
“我我”失禁的事被當場揭破,張嫣窘迫的要死,連身體被陳勝摸過都暫時忽略了,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漲紅,身子極力往后縮,躲避陳勝伸過來的手,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進去。
“好了,郎君,你別逗她了。”妙彤將陳勝的手推開,又對張嫣道:“妹妹別往心里去,我男人性子就是這樣,慣愛欺負人,別理他就好。”
“沒有,沒有。”張嫣連連搖頭,強忍著羞意道:“還沒請教兩位恩人尊姓大名。”
“我叫嚴峻斌,她是我第七十六房小妾周妙彤。”陳勝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如實說道。
“嚴峻斌?”張嫣失聲道。
“沒錯,就是你知道的那個嚴峻斌,你男人靳一川是我殺的。”陳勝點頭道。
“你胡說,他不是我男人,不是,不是”張嫣聽到靳一川的名字,便想到棺材里那具腐爛的尸體,厭惡、仇恨、恐懼涌上心頭,再沒一絲情意,立刻搖頭否認道:“我和他一點關系沒有,今后都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
“呵呵,女人,人還沒爛透呢,你就變心了。”陳勝撇嘴道。
“嘔”張嫣拼命想要忘掉棺材中的經歷,但隨著陳勝這個“爛”字一出口,那些不愿回憶的畫面紛紛映入腦海,刺激的她一陣干嘔。
“郎君,你欺負人家小姑娘做什么,快出去趕車吧,別又走錯了路。”妙彤輕拍著張嫣脊背,白了陳勝一眼,埋怨道。
“趕車不急,我好不容做一回善事,這不是等著她道謝呢嗎。”陳勝笑道。
聽了這話,張嫣哪里還坐的住,立刻跪好,磕頭道:“小女子張嫣,多謝兩位救命之”
“不用,不用。”陳勝立刻伸手將她扶住,道:“你這小姑娘太客氣了,謝她做什么,全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她一直嚷嚷著要走,是我堅持要留下來救你的,你只謝我就行了。”
張嫣無奈,只好單獨給陳勝磕了幾個頭,道:“小女子張嫣,多謝嚴公子救命之恩。”
張嫣說完,等了好一會,也沒聽到陳勝回話,抬頭一看,就見陳勝眼巴巴的瞅著她,眼神中滿是期待。
“繼續啊,不是還沒說完呢嗎?”陳勝鼓勵道。
“公子大恩,小女子必銘記于心,不敢或忘”
“不是這句。”陳勝搖頭,循循善誘的道:“想想戲文里都是怎么唱的,大恩無以為報,只能以什么相許來著?”
“這”張嫣心中一陣猶豫,過了好一會,才磕磕巴巴道:“大恩無以為報,小女子愿愿以身以身”
見她以身了半天,也沒說出后面兩個字,知道她可能有些不情愿,陳勝不是強人所難的那種人,非常大度的道:“害羞說不出口就不用說了,你的心意我能領會,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好好服侍我就行了。”
你就是這么領會的?
張嫣心中愕然,礙于救命之恩,又不好出言反駁,跪在那里干著急。
“郎君,哪有你這樣挾恩圖報的。”妙彤瞪他一眼道。
“我這都是按照流程走的,自古英雄救美皆是如此,怎么到了我這就成挾恩圖報了?”
陳勝不滿道,隨后又解釋道:“我完全是為了她好,你想想,她跟個死人合葬,算是結了一次冥婚,今后正經人家誰敢娶她?也就是我,不忌諱這些,愿意收她進門,她該感謝我才對。”
“合葬的事,只要我們不說出去,誰會知道?”妙彤反駁道。
“笑話。”陳勝歪了歪頭,一副無賴相,道:“我是那種幫人保密的人嗎?”
“你”妙彤被自家男人的無恥做派,氣的說不出話來。
“兩位恩人不要為我爭吵。”張嫣勸道,隨后又道:“小女子薄柳之資,能得恩人青眼,是小女子的榮幸。如蒙不棄,張嫣愿今后為奴為婢,做牛做馬,報答二位救命之恩。”
兩人爭論的功夫,她靜下心來想了想,確如陳勝所說,以她的遭遇,想嫁人已是千難萬難,就算昧著良心隱瞞自身經歷,也總有被揭穿的一天。
老父身死,醫館被一把火燒了,她離了陳勝二人,連個去處都沒有。
而且自己昏迷時不知被占了多少便宜,現在對方又以救命之恩相挾,她哪還有什么拒絕的余地。
陳勝雖看起來不像什么正經人,但總歸是個歸宿,她也只能認命了。
“妹妹,你不用委屈自己”
“怎么說話呢?沒大沒小的,她比你晚進門,是第七十五房,你該叫姐姐才對。”陳誠斥道,隨后又對張嫣道:“為奴為婢可以,做牛做馬就要等等了,我腿上有傷,有些姿勢暫時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