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人呢?”
“剛出去了,應該等會就回來了!”
“那我們在這兒等著!”
“對了,老魯啊,小師弟這兩天到底啥情況?”
“魯教授,到底能管管寧為不?他在這樣,我真得自閉了!”
“呵……把那小子狂得不行了,今天都別攔著我,咱就讓他解兩道題,他要能今天當面給我解開了,數落我的那些話,我也就認了!沒解開今天必須給我好好說道說道。”
“是的,魯師兄,恰好我也準備了兩道題,今天一起讓他做,做出來咱們以后見了小師弟繞著走,不然魯師兄,別說我們不給田導面子,欺負他的學生啊!”
魯東義無語的看著這幫為了趕論文暑假還留在院里的博士們。當然不都是田導的學生,還有院里其他教授的學生,但寧為大概是一視同仁、無分彼此的招惹了一圈,
能把這幫博士生集體撩出暴怒狀態,其實魯東義還是挺佩服寧為的。但讓他對這幫人說什么,他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總不好實話實說。
直接告訴他們小師弟因為一個院子里誰都還不認識的女生連續幾天晚上沒去某間教室彈琴,所以心情不好,到處找師兄們的茬兒?
他怕說實話,這些博士們會真的抑郁了。
于是憋了半天,魯東義只說了句:“你們準備的啥題啊?要不給我先看看?”
不以這個借口混混時間,太尷尬了。
“給你看可以,等會可別提示那小子。”
“你們人都在這兒守著,我咋提醒?”
“行,你先看看,能難住那小子不!”
幾張稿紙送到了魯東義手上,魯東義大概瞟了一眼,苦笑道:“你們這是從哪弄的題啊?”
“我這是兩道普特南今年最新的競賽題進階版。”
“咦,我也挑一道普特南的題,還有一道是我在阿里巴巴數學競賽上刷到過的一道題。”
魯東義無語。
普特南數學競賽,是美國的一個大學生數學競賽,主要是美國跟加拿大的大學生參加。還有人直接翻譯成普特難,因為這競賽的題目的確是很難。
難度有多大呢?這么說吧,競賽有12道題,每道題十分,總分120分,考試時間6小時。根據媒體報道去年大概有3300多位美國、加拿大各大名校對數學有信心的學霸學生報名參賽,有一半人的得分沒能超過3分。
是的,就是3分,沒少打0。
如果能考到56分,就進入了前一百。
但只有前25名才有獎勵,前5名則會被記錄并接到邀請加入普特南數學俱樂部。100名以內的名單都會直接刊載在美國數學學會期刊上。
當然,競賽題目難度設計的這么高也不是無的放矢,因為這個競賽本就是為了選拔數學天賦生而存在的。同時也效果斐然。
歷史上普特南獲獎者中已經有六位菲爾茲獎得主、四位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還有兩位諾貝爾經濟學獎。
要知道在西方,數學好并不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對于大多數學生來說,橄欖球的賽場上叱咤風云,才能獲得最多的關注。如果不是憑著對數學的熱愛,沒誰會來找虐!
現在這幫博士生直接把這些題拿來為難小師弟……
而且還小心翼翼的避過了寧為最擅長的偏微分方程領域,更關鍵的這四道題明顯是商量過的,選取了四個不同的數學方向,且每一道題,都很經典。
比如周研平找的題,在球面上隨機選擇四個點,然后考慮以它們為頂點的四面體,那么球心落在四面體內部的概率是多少?
這放到任何數學競賽上,都絕對是壓軸題。
所以,魯東義感覺這幫師兄真有些欺負人了。
“咳咳……”他剛想說兩句公道話,辦公室門直接被推開,帶著股子郁郁之氣的寧為走了進來。
看到辦公室里集合了這么多人,寧為愣了愣,然后皺著眉頭道:“不是,這幾位師兄,你們博士論文都搞定了?咋滴,導師不催你們就放飛自我了?為啥老師總說某某某是自己帶過最差的一個,你們心里就不能有點數嗎?”
聽到這話,魯東義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默默的看著兩邊對峙。
“聽聽,魯教授,你聽到了吧?寧為現在狂成什么樣子了?來來來,寧為,別說做師兄的不講道理,你教訓我們也行,先跟我們秀秀你的數學基礎。這樣,我們準備了四道題,按照標準的時間一道題給你半小時,兩小時你能把四道題都解出來,以后數院你橫著走。如果解不出來,給師兄們道歉,以后見了師兄低調點!”
周研平拿出師兄的態度,教訓道。
寧為瞟了魯師兄一眼,又看了看擠進房間四的四個師兄,冷笑,然后說道:“解題?行啊,不過就賭這個沒意思,要不咱們賭大點?”
“行啊,你想賭多大吧?”
“這樣,如果我做不出來,以后我給各位師兄只要在這院子里一天,每天端茶遞水,打飯做衛生,總之眾位師兄有什么要求,吱一聲,我啥都包了。但我要是在規定時間做出來了,咱們就反過來,我說你們就受著,讓你們干點啥,你們就聽著,如何?”寧為冷笑著說道。
“小師弟,我跟你說,上次跟你一樣囂張的家伙,已經自閉了!”
“就是,題目都沒看,就這么自信?寧為啊,你飄的狠啊!”
寧為冷笑:“我說你們煩不煩,都是學數學的,又不是玩辯論的?咱們干脆點,你們直接說賭不賭吧?魯教授,你做見證人,今天只要師兄們答應了,我又不能讓幾位師兄服氣,以后就把寧字橫著寫。”
“賭了,賭了,賭了!老周,老張,老羅咱們今天絕對不能慫,這小子虛張聲勢呢!”
“就是,我賭!我還不信了!”
“行,我也賭了,寧為啊,不是師兄們欺負你,你想想你說的那些都是人話嗎?”
就在幾位師兄群情激憤時,有聲音強勢插入:“咦,今天這里怎么熱鬧,我說你們都圍這兒吵吵鬧鬧的干嘛呢?”
幾人扭頭一看,竟然是把旁邊的肖教授給引來了。
“肖導,您來的正好,幫我們做個見證人,寧為小師弟最近是真的太飄了,我們給他準備了四道競賽題,他要跟我們打個賭,能在規定時間做出來,我們只要在院里一天,我們就聽他的話一天,如果做不出來,他就聽我們的話。”見到自家導師,張師兄立刻開口說道。
“哦!還有這事兒?寧為啊,真是你主動要跟師兄們打賭的?”肖教授慢條斯理的問道。
寧為理直氣壯的說道:“是啊,肖教授,真不是我挑刺兒啊,肖教授,院子里的教授們是不是對咱們博士生的要求都太低了點?反正我覺得這些博士師兄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太閑了些,做課題,寫論文,都拖拖拉拉的,每天東游西逛,沒點精氣神。是到了整頓風氣的時候了。咱們要跟國際接軌,這種拖拉的風氣要不得!數學家就應該爭分奪秒做研究!”
“我……”周研平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麻蛋,他東游西逛是玩嗎?是在思考問題好不好?!
就連脾氣最好的羅師兄都開始翻起了白眼。
“哦,這樣啊!”
肖教授微笑著點了點頭:“來,把師兄準備的競賽題拿來給我看看。在哪呢?”
魯東義默默的站起來,走到門前,將剛才看完的題目遞了過去。
肖教授掃了一眼,笑了:“有意思,有意思,咱們數院好久沒這么熱鬧過了,你們是不是真要賭啊?真要賭的話,我看看院子里還有哪位教授在,一起來給你們做個見證。”
寧為立刻道:“賭了!必須賭了!研究院做學問的風氣必須整頓了!”
“對對對,我們也跟寧為賭了,但先說好,四道題,最多只有兩小時!”
“兩小時?幾位師兄,你們看不起誰呢?九十分鐘,做不完算我輸。”寧為瞥了眼周研平,說道。
“哈……肖教授,魯教授,你們聽到了,這可不是我們說的,是寧為自己說的!”張師兄冷笑,說道。
“好好好,不過寧為啊,你也不要托大,這些題難度還是很大的,還是兩小時吧。”肖教授笑了笑,說道。
“不用,就九十分鐘,免得最后輸了這些師兄說做師弟的欺負他們。”
“額……哈哈哈,好,就到旁邊教室,你們等下啊,我叫人。”
十分鐘后,包括田言真在內六位恰好都在研究院的教授們都被肖教授叫到了魯東義辦公室旁邊的教室里。
正如肖教授說的那樣,研究院里挺久沒有這么富有朝氣的賭局了,看孩子們打賭,一起熱鬧熱鬧也挺好。
于是當人來得差不多了,寧為便拿著題目在教室里埋頭做題,幾個博士師兄在教室里監考,教授們則在教室外聊著天。
“小魯啊,寧為最近什么情況?沒事怎么找起幾個師兄麻煩起來了?”
“是啊,這也就是幾個脾氣爆的家伙,正好出去交流了,不然那幾個加上寧為這個催化劑,不得把咱們這院子給拆了?是吧,田導。”
“拆就拆了嘛,拆了正好在建個更大的!不過魯東義,我也挺好奇的,小寧這孩子以前沒感覺這么暴躁嘛,怎么把那幾個師兄氣成這樣?”田言真也好奇的問了句。
魯東義笑了笑,跟那幾個博士生不好直說,但跟幾位曾經都是他導師的教授們到沒什么不好說的,答道:“說起來這事兒大概還得怪我……”
于是,沒有隱瞞,將這些天的事情完完整整復述了遍。
“大概情況就是這樣,昨天其實小師弟看著還挺平靜的,誰知道今天一來,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到處去挑事兒了。”
“哦!這樣啊,不過想想看,寧為好像才23歲吧?”肖教授感慨著問了句。
“22歲,還有3個月就23歲了。”田言真隨口答了句。
“好年輕啊!還是年輕好啊!”旁邊又有教授感慨。
“是啊,所以我想他四年之后如果能拿到菲爾茲獎,就是歷史上最年輕的菲爾茲獎獲得者,但這小子竟然嫌棄繼續做NS方程難度小了!要換項目!”
田言真搖了搖頭,然后看向魯東義問道:“你就沒去找人問一下,那個女學生是哪個專業的?”
魯東義搖了搖頭,說道:“我跟小師弟說了,如果他不在糾結于考研,直接上您的直博生,我就去幫他打聽。”
“哈哈,難怪了,寧為這哪里是在找其他師兄麻煩?小魯啊,他這是跟你博弈呢。”肖亮樂了,說道。
魯東義愕然,眨了眨眼,問道:“跟我博弈?”
“所以說啊,小魯,你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終生大事了,不然哪還有點年輕人的心態?就說你讓寧為主動去找老田做博士生,才愿意幫他打聽,這不就是讓他主動承認對那個女學生有好感?年輕人涉及到這種事,都要個面子嘛!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的想法,又氣不過,干脆就去折騰那幾個師兄唄。你要還不幫他打聽,回頭他每天給你這小辦公室折騰點事出來,你怕不怕?”肖亮繼續打趣道。
魯東義恍然:“哦,小師弟也會害羞啊!早說啊,不過前段時間其實小師弟看起來也挺正常的,做課題的時候還比平常更亢奮些,我還以為……”
“你就千萬別你以為了,不過我還挺好奇的,那女學生彈的鋼琴真很好聽?”
“這個……”
“行了行了,回頭你還是先去打聽下,到底是哪個女學生。要是她彈琴真能幫你們兩個找到數學靈感,回頭就把你們旁邊那間屋子給騰出來,我去借一架鋼琴般進去,以后課余時間就讓她來給你們彈琴,咱們研究院按時間給她發補助。省得你未來的師弟不安分,等那幾位心高氣傲的主兒回來,別真把我們這院子給拆咯!”
田言真大氣道。
魯東義想了想,道:“那好吧!小師弟要是贏了,我就去打電話。他要是輸了,應該自己就能安分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