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盈科數碼和香江電訊是真的便宜啊,這幫香江人,對科技的走勢預測能力真是爛得跟SHI一樣了。他們這輩子也就玩玩純金融,沒什么別的前途了。論奮斗和創新的精神,比河對岸的特區人真是差遠了。”
看著如今建倉的幾支試水股的股價,顧鯤的內心著實是有些感慨的。
兩年后實打實價值940億港幣收購價的香江電訊,如今在這波股災中,在此時此刻,顧鯤進場托盤之前,市值居然只有240億港幣!
只有兩年后的四分之一。
盈科數碼雖然也便宜,眼下市值才幾十億港幣,不足百億。但畢竟這公司沒什么干貨,就是號稱風投了一些硅谷那邊的項目和內地的初創互聯網公司,顧鯤反而覺得只值幾十億也是應該的。
(98年4月的盈科數碼連騰云都還沒投,因為騰云現在還不存在,歷史上要到11月份才成立。)
對于香江電訊為代表的電訊股被如此低估,顧鯤也問過梁勁松,希望他從專業人士的角度給出解答。
然而,梁勁松的分析卻讓顧鯤大跌眼鏡,因為他根本不這么看。
“哦,老板,你這話我完全不能茍同,你要說香江電訊因為這次的股災,被壓低了一小半市值,這個我承認——索羅斯興風作浪之前,香江電訊的總市值大約在400多億港幣,接近500。
但是,那個數字完全已經能體現香江電訊的未來預期了——雖然它市營率、市凈率都很不錯,現金流和利潤率也很穩健。可是,香江電訊代表的是夕陽產業。
它是做傳統大哥大通訊、電話業務和有線電視信號服務的。雖然它最近號稱要跟上時代,與其他互聯網基礎設施概念公司一樣經營寬帶業務,可是,它們既沒有拿出足夠誠意和決心的預算方案,也沒有跟韓國科技公司引進技術,將來肯定會被這個賽道的新玩家淘汰的。”
顧鯤聽完簡直愕然。
隨后他就意識到,連梁勁松這種在香江財經界能排進前幾十名的聰明頭腦,都這么認為,可見香江精英在這類問題上的整體偏見有多大、價值洼地空間有多深。
香江電訊這家公司,在香江的地位,基本上相當于華夏內地的華夏電信加上移動、聯通,再加一個廣電。從固定電話到手機(大哥大)到有線電視信號,幾乎是香江電信一家壟斷的,還順帶經營了撥號上網的業務,只不過在“寬帶”方面跟進比較保守。
最難得的是,這家公司的業務范圍并不僅限于香江,它在東南亞還有很多子公司和組網業務,移動電話和GPRS無線數據服務,甚至做得遠到李家坡。
可是呢,這么好業務這么穩健的公司,就因為畫大餅方面慢了點,不是香江本地第一個喊出要“引進韓國寬帶技術/CDMA/3G無線寬帶業務”的口號(而盈科數碼喊了),結果就被喜歡畫餅狂熱的資本界唾棄了。
(韓國是世界上第一個商用2.5G的CDMA,乃至后來3G的EVDO制式的國家,比大洋國還早。這一點必須承認,韓國人在互聯網建設早期是非常肯砸錢的,尤其是被東南亞金融危機波及后,韓國的全部“基建投資拉動經濟”計劃,都傾斜到了網絡基礎設施的建設上)
再加上,在此之前,尤其是在2000年互聯網泡沫崩潰前,全球科技自本界一直彌漫著“代際歌命可以顛復上一代的行業霸主”,所以舊霸主的行業老大地位,只要畫餅畫慢一點,很快就會被普遍看空。
誰讓人類只會簡單“總結”歷史呢?站在98年這個節骨眼上,科技股領域的投資者這么看,你也不能說他錯。
就拿游戲機行業來舉例,那也算是如今科技股投資者們參照的“高科技前輩樣板行業”。
70年代末雅達利如日中天,可是83年瞬間爆炸尸骨無存,翻過篇來就被新秀任天堂攫取了行業霸主地位。任天堂牛了一代FC,到80年代末就跟世嘉打得難解難分,一點先發優勢都看不見。到了90年代中期更是被第一次做游戲機的索尼逆襲秒殺。
所以到90年代末,資本界已經習慣了“新科技產品的消費者都是下賤的,對品牌沒有歷史忠誠度的,他們只會追求最新鮮最潮的新牌子,現在牛逼的公司到了技術迭代的時候就該被淘汰低估”這樣的套路了。
至于索尼“PS時代世界第一PS2還是世界第一,到PS3PS4一代代保持世界霸主地位”的劇情,投資者還沒看到呢,還沒上演呢。
他們用曾經的科技公司歷史遭遇來推演未來,偏偏在這一代失算了,怪誰?
“呵呵,既然香江科技股投資界普遍喜歡看畫餅不喜歡做實事,給低調做實事的好公司估低價,那我正好就徹底反其道而行之,前期優先重倉這些股票!”
原本顧鯤還是不敢這么大膽的,是梁勁松這樣的專業人士,都在這種問題上看走眼到這種程度,讓顧鯤相信了90年代末同行的短視和盲目。
所以,最好的打法,就是“該看多哪些大類、哪種特征的股票”這個大方向,由顧鯤這個先知者把握。
而“具體看每只股票的盤面、歷史記錄市盈率、市營率、市凈率……”等等指標的專業細節,由梁勁松來把控。
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僅此而已。
股市最重要的就是謀定后動,真到了出手的那一刻,反而是沒什么懸念的。
顧鯤大方針明確,讓梁勁松具體動手,入市試探的第一天,就購入了價值20多億港幣的股份。
香江電訊的股份上花了13億多,還有盈科數碼買了4億,另外零碎的、符合顧鯤組盤思路的七七八八電訊股網絡股,全加起來湊了將近10個億。
收盤的時候,香江電訊的股價已經比顧鯤進場前升了六七個百分點,總市值已經從港幣243億,漲到了257億。
然后,梁勁松就遇到了第一個操作層面的小問題,不得不先來請示一下顧鯤:
“顧生,你介意舉牌么?港股單一股東乃至一致行動人,持股超過5,就要舉牌明示股東身份了。超過15,你就要表態是否準備私有化這家公司、給出統一溢價了。
我今天第一天,給你穩了一手,只做到4.9,如果你不介意,明天我就繼續直接買,否則我就給你找代持。”
對于梁勁松而言,這些小事是很輕松的。他之所以問,也是尊重顧鯤的大戰略。
畢竟顧鯤之前輿論上已經預熱過了,隨時有可能跟索羅斯明著叫板。所以舉牌也未必是壞事,有時候反而是一種威懾,是吹響進攻的號角激勵其他小散,穩定人心。
顧鯤聞言就笑了,這種事情,后世也是見多了的。
比如后世某些女戲子投資上市電影公司,為了防止持股比例過高不得不舉牌,最常用的就是假離婚唄,不光自己離婚還讓哥哥嫂子這些“不是一致行動人”的人也離婚。
本來兄嫂合起來持股已經接近9了,一離婚之后每人4點幾,低于5的舉牌線,就可以不用舉牌繼續悄咪咪地做隱形富豪了。
在華爾街或者港交所,會用這種招數的投機客,絕對比馬路上的狗還多。
所以顧鯤熟門熟路地吩咐:“我不介意舉牌,不過不是現在,先稍微憋兩天吧。我會給你幾個非一致行動人的戶頭的,你幫我操作。另外我們也不一定要直接購買個股,還可以通過那些專注于網絡股板塊的基金,進行間接持股嘛,那樣不就不存在舉牌問題了。”
梁勁松點點頭:“這個當然可以——之前我不是怕您嫌棄那些通訊網絡版基金,覺得他們選股眼光不好么。”
顧鯤:“眼光確實沒我好,但是既然我們遲早要護大盤,光買幾只股是護不了的。分清主次和資金使用比例就好了。”
梁勁松:“明白,看我的。”
周二是3月31日,梁勁松就按照顧鯤的指示,繼續操盤。周三是愚人節,不太適合宣布一些信息,所以就繼續茍一天,一直到4月2日星期四,顧鯤終于決定舉牌,并且正式公開嗆聲索羅斯了。
與此同時“國家隊已經開始護盤”的假消息,也開始在坊間四散傳播。
經過31日到2日的操作,梁勁松基本上每天都是20多億港幣的資金規模在重倉香江電訊等幾只股票、以及對應的精選基金。
所以顧鯤發聲時,他手上實際已經有香江電訊19的股權了(拆分到多個非一致行動人手中),價值55億港幣左右。香江電訊的總市值,也進一步回暖超過了280億港幣。
此外,顧鯤還有盈科數碼14的股權,價值20億,其他雜七雜八通訊網絡股累計30億。
使用掉的資金累計為80億港幣,買到的股權當前市值107億,比顧鯤建倉均價推高了兩成多。
同時,因為電訊網絡股板塊逆市上揚,大盤的跌勢多少止住了一些,從30日到2日,四個交易日里平均每天才跌幾十點,花了4天才從7200多點跌破7000點大關。
民間護盤風聲亂傳的時候,大盤的最終實時點位是6988點。
就在這個時刻,顧鯤在西方一些博客網站上發表了對索羅斯的新一輪抨擊。有些電視臺上還出現了關于顧鯤言論的偷拍爆料,把相關生死利害都剖析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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