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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初次打撈的小試牛刀之后,顧鯤也意識到了光靠自己開掛找沉船,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因為蘭方群島古代并直接在東西方貿易的航路上。
而是離當時的主航道,要偏離那么幾十上百海里。
所以,能在蘭方周邊淺海沉沒的船,就不太可能是大型商船,而更多是移民的民船,船上的財富也要少很多。可能一次的凈利潤,也就幾十萬美元。
只能說是考古與歷史文化意義比較大,將來撈了也能開個海事紀念館歷史博物館什么的,也算是一件功德——蘭方因為國家太小,至今為止一個博物館都沒有呢,無論是國立的還是私立的。
將來真正要靠沉船打撈賺大錢,主要還是得靠顧鯤上輩子看解密資料和行業消息,所記住的那些著名沉船的坐標。
只不過,那些沉船大多不在蘭方周邊五十海里以內,將來要靠他自己絕對控制的船,才好偷偷動手,用從華夏國設計院正規租來的考察船,難免有些不方便。
他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在國內是不敢亂來的,所以就算將來撈船,也只會盡量偷偷獨占撈取印尼人和越南人經濟專屬區里的沉船,或者是暹羅灣灣口的船。
至于九段線以內的船,他肯定是不會偷撈的。要么發現后跟中方合作打撈、照章納稅給分成上供。
要么是在那些著名的布列塔尼亞偷撈者盯上之后,配合有關部門進行保護性、防御性的打撈。
總之大原則就是不在華夏領海境內亂來。
又過了一周之后,考察船勘測完了蘭方港周邊航道、數千平方海里的海域地形,回到了蘭方港。
這天是7月5號。
靠港之前,顧鯤在海上已經通過衛星電話通知了有關方面,表達了示好的態度。
所以國內方面也提前派來了幾個專員,在蘭方港等候接收。
他們帶走了幾箱不那么值錢,但是有歷史研究價值的文物,然后從古晉坐飛機回國。
帶隊的領導還表示,請顧鯤九月份去華夏念書的時候,再給他補幾個捐贈儀式,到時候會有相關各省文化主管部門的廳級領導,出面講話、跟他握手合影。同時,中方也給出了處理此事的一些定性文件,把顧鯤列為了國際友好文化交流的示范。
對于這種刷臉的好處,顧鯤當然不會拒絕了。這也是為他增加在國內的曝光率么,說不定就因為這個,等97以后國內的東南亞旅游熱起來之后,就會有不少人因此而選他這里消費呢。
就當是放長線釣大魚了。
料理完捐東西的事情之后,顧鯤就開始琢磨怎么把考察船上的中方人員打發走了。
他在蘭方港最好的酒店,擺了幾桌宴席,請杜國偉和張柏檜在內的全部國內技術人員好好吃了一頓。
酒過三巡,顧鯤就提出:“杜工,你看,這蘭方港周邊進出航道的海底地形,咱也算測完了,我看了,這些日子總覆蓋面積有將近五千平方海里了。
許院長那邊,做港口規劃所需的數據,應該是夠了。我也急著想早點看到最終設計稿,不希望許院長那邊等我的數據而耽誤……
所以,要不我明天就訂古晉的機票,送你們回國吧?至于這條船,我付了100萬租金的,還有50多天租期,我想我應該有權自由支配。你放心,到時候絕對會把船好好開回來的。”
顧鯤用這個借口,支開華夏方面的船員,理由還是很充分的。
靠著顧鯤掛逼的能力,僅僅用了15天,就搞定了原先預期要兩個多月才能測完的面積,相當于效率提升了五倍。
因為顧鯤付了租金,而租期還剩將近兩個月整呢,他自然有權繼續使用這條船。
杜國偉想了想,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我啟航之前,許院長的交代是,9月1號之前必須回國……他們那邊的項目分解、設計進度,都是卡著這個節奏的。所以現在還早呢。”
顧鯤臉一板:“越快越好!我是甲方!我給了設計費的,想早點兒看到設計方案有錯嗎?我一個甲方老板,親自陪著你們加速搜集數據,你們乙方設計師還好意思搪塞我?”
這下杜國偉徹底沒話了。
就好比,一個開鎖匠,為了讓住戶覺得自己掏的50塊錢開鎖費物有所值,往往會把一個明明十幾秒鐘就開得了的簡單鎖,給折騰上兩三分鐘才打開。
這樣掏錢的人心里才愉快嘛。
而在設計領域,很多設計院設計師,就是拿著過去的圖紙套用一下,可能就些微改了一點點地方。但要是設計得太快了,甲方爸爸就覺得你這個不值錢了,說不定還多折騰你兩趟。
顧鯤那句話一說,就表明他是懂這里面貓膩的,他甲方親自取材,要你加速,你實在不好意思再拒絕。
“可是,這船值幾千萬呢,我們當初是考慮到你們的友好態度,只收了租金沒收押金。要是我們的人都走了……”杜國偉想來想去,最后還剩這么一個抗辯理由。
顧鯤:“我是這種人么?你看我連撈到的外快,都是跟你們充分互通有無、友好捐獻合作,你還怕我跑了?我是沒有幾千萬押金,但我跟華夏方面那么多朋友的交情,還不至于讓我做這種自絕前途的事情!”
這時候,他一貫對華友好的態度,就發揮作用了。
杜國偉又請示了一下,設計院方面就松口了。
顧鯤成功把華夏方面的船員都騙走。
他立刻給船上換上了他自己的心腹人馬,還把龍五陳麗他們統統招了回來——早在顧鯤第一次上船的時候,他就是帶了手下的,不止高健雄一個。所以他的人一直在暗中學習勘測船的開船注意事項。
經過半個月的磨合,把船開起來,定位沉船撈點東西,已經完全沒有障礙了。無非是建模繪圖之類的作業,顧鯤手下的老粗們還干不了。但這也沒關系,顧鯤只要把相關數據留著,到時候送去杜國偉那兒,讓他們慢慢再繪好了。
至于龍五和陳麗被調回來之后,顧鯤那三艘漁船的船隊,就交給高健雄去帶隊,再加上其他幾個最近數月經過考驗的新船員,讓他們例行帶著去跑海捕魚、做對華外貿。
龍五和陳麗是在兩天后回航靠港的,他們到了之后,就第一時間直奔顧鯤這兒,聽候指令。
這倆人的忠誠度已經久經考驗了,而且他們不是華夏國籍,顧鯤也就不怕他們多生枝節,見面就直截了當地說:
“我這半個月里,其實發現了不只一條船,但是我覺得,跟中方一起合作撈的話,保密工作不好做,容易被人盯上,所以我沒聲張。
現在,我就帶著你們,去把我已經定位好的沉船撈上來——大家記得守口如瓶,在船上,也不能輕易讓船員們知道自己的定位信息,不許人進船長室看儀器,懂么?”
在海上,不是普通船員都能知道自己的精確位置的。
有經驗的水手固然可以按照古老的方法看太陽看星象用六分儀經緯儀和對時差等等辦法,但這些辦法的誤差,至少是好幾分的經緯度,也就是十幾公里以上了。
所以,顧鯤這次秘密作業,第一要務就是不讓手下的基層船員,知道最后發現沉船時的具體精確坐標。
免得有人發現“這船其實是在靠印尼經濟專屬區比較近的海域里撈的”,萬一將來傳到印尼佬耳朵里,也是不必要的麻煩。
“老板你放心吧,我們知道該怎么做。您真是太厲害了,居然半個月的海底勘測,能發現這么多船。”龍五拍著胸脯打包票,表示絕對不會出漏字。
他并不知道,顧鯤的某幾句話,是連他都騙的。
因為所謂的“新發現的船”,并不是顧鯤自己新發現的。
而是他上輩子記錄下來的坐標。
他只是利用龍五之前半個月沒跟他一起出海的信息差,為自己的掛逼找個借口。
這也是顧鯤為什么不帶高健雄一起撈船的原因,因為高健雄是跟著他測了半個月的,知道哪些海域去過哪些沒去過。
顧鯤要是當著高健雄的面,說他是通過測海底地形、發現了一條測量區之外的沉船,可不就穿幫了么。
此時此刻,顧鯤也不點破,就坦然接受了龍五的恭維。
細心一些的陳麗,則在旁邊蹙眉思索了一會兒,嘆息道:“早知道,您發現的第一艘船,也沒必要跟華夏方面一起撈。當時忍一忍,偷偷把坐標記下來,等我們接手之后再撈起來,不就什么都不用捐了么。”
顧鯤一愣,他聽得出來陳麗是在幫他的利益著想。
不過,這還是有點小家子氣了。
顧鯤呵呵一笑,拍拍陳麗的肩膀:“陳姐,做人要目光放長遠。我跟他們合作撈的,不過是一條最不值錢的,那是一個千金市骨的嘗試。
目前,國內對于海洋考古的國際合作,沒有任何法律和行政法規,那就是一片空白。在空白領域,制造一個將來可供援引的先例,定格調子定個性,難道還不值么?海里沉船多著呢。”
華夏雖然是大陸法系國家,不講究判例法。但是在法律空白的領域,先例還是挺有作用的,顧鯤的投石問路,著實為他營造了一個穩健的環境。
“原來是這樣,還是老板看得遠……”陳麗內心暗暗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