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總，有何指教……”
電話里，周暮巖的聲音稍顯有氣無力。
自從去年年底羊城一別，裴謙和周暮巖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
主要是《海上堡壘》和《彈痕》兩款游戲的成績相差太遠，讓兩個人原本就脆弱的關系更加脆弱。
《海上堡壘》已經成為當之無愧的國產第一FPs游戲，坐擁龐大的用戶群體，而且還在不斷地擴張中，競爭對手也早已從其他國產FPs游戲，變成了《反恐計劃》。
而《彈痕》則是在初期鋪天蓋地的宣傳之后，熱度就開始緩慢下降，雖然目前依舊維持穩定運營、盈利的狀態，但顯然遠遠沒有達到周暮巖所預期的目標，和《海上堡壘》的差距越拉越大。
這兩款游戲的設計理念差異極大，騰達來天火工作室考察的時候，周暮巖還曾經非常驕傲地把《彈痕》的設計理念與眾人分享。
那時候，周暮巖信心滿滿。
而裴謙坐在臺下，面露微笑，頻頻點頭，眼中滿是贊許的神情。
可現在周暮巖知道了，這個裴總，全是演技啊！
《海上堡壘》上線之初，周暮巖還有些不以為意，可隨著它的數據不斷暴漲，周暮巖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
稍一調查就能發現，《海上堡壘》的研發幾乎和《彈痕》同期，在騰達來天火工作室考察的時候，《海上堡壘》早都已經研發得差不多了！
周暮巖不由得感覺到一陣心寒。
裴總早就已經看出了《彈痕》的問題，卻在臺下頻頻點頭，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太心機了！
所以在那之后，裴謙沒有主動聯系周暮巖，主要是怕周暮巖誤以為自己是在炫耀；
而周暮巖更不會主動聯系裴謙，丟不起這個人……
于是直到現在，兩個人才又重新聯系。
至于周暮巖為什么會接電話……
沒辦法，還是得給裴總一個面子。
畢竟現在騰達都已經被官方點名表揚，都是在行內混的，周暮巖總不能故意和裴總交惡。
只是這電話接的，多少有些不情不愿。
裴謙能感受到周暮巖的怨念，生怕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刺激到他脆弱的小心靈，趕忙長話短說，直奔主題。
“周總，冒昧打擾。主要是想問一個事情，你……知道林晚的身份嗎？”
周暮巖愣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林晚的身份，林晚入職天火工作室的第二天，神華集團總裁辦公室就直接把電話打到了周暮巖這里。
如果沒記錯的話，林晚都已經入職騰達好幾個月了。
難不成裴總現在還不知道林晚的身份？
不合理啊？
周暮巖有些懵，反問道：“難道裴總不知道？”
裴謙心中更涼了。
周暮巖這么說，顯然就是默認了林晚身份不一般啊！
裴謙輕咳兩聲：“周總，實不相瞞，我現在遇到了一些問題，希望您能略施援手，我一定感激不盡！”
周暮巖趕忙說道：“不敢當啊裴總，您有什么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裴謙問道：“周總能不能詳細講講，林晚和她家里到底是什么關系，又為什么進入游戲行業？”
周暮巖心中有些納悶。
裴總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看樣子，神華集團總裁辦公室沒給裴總打電話？
這事，有些奇怪啊。
不過周暮巖也沒多想，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內情說了一下。
林晚是神華集團總裁林正南的小女兒，有一個姐姐、兩個哥哥。畢業后，出于對游戲行業的熱愛，自己找工作找到了天火工作室。
而林正南顯然非常不支持林晚從事游戲行業，但由于林晚性格很倔，林正南也不想把關系搞僵，所以給周暮巖打來電話，希望林晚的游戲夢能夠早點破滅，回神華集團上班。
“差不多就是這些，裴總。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周暮巖相當誠懇地說道，“至于為什么沒給你打電話……我就不知道了。”
裴謙沉默片刻：“那，林晚和她哥哥，神華地產的林州關系怎么樣？”
周暮巖：“據說她只是和自己父親關系有些僵硬，和哥哥林州的關系倒是不錯。”
裴謙心中一涼。
行了，全對上號了！
肯定是林晚讓自己的哥哥林州給騰達免房租的，沒跑了。
“所以……周總，怎么才能讓林晚離開游戲行業，回去繼承億萬家產？”裴謙誠意發問。
周暮巖想了想：“恐怕要讓她對游戲行業徹底失望吧。”
裴謙沉默了。
這難度也特么太大了吧？
關鍵這個事情，跟裴謙原本的目標完全背道而馳啊！
裴謙想要多花錢，就必須發更多的員工福利，可這樣一來又會讓林晚覺得騰達特別良心，更不愿意走了。
這不成了一個死結了嘛？
現在還只是免房租，誰知道這小姑奶奶以后還能搞出什么花樣來？
“多謝了周總，改天我再組織個團建，去羊城一定登門感謝。”
裴謙心想，老周還挺夠意思的，這些情報很關鍵。
周暮巖則是有些無語。
還來？
來鞭尸我嗎！
“裴總，容我多問一句，林晚對您的公司做出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情嗎……”
裴謙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按理說，周暮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說了這么多，就問了這一個問題，裴謙如果避而不答，或者顧左右而言他，或者撒謊……好像都有些不地道。
裴謙沉默片刻：“她……把我們公司的房租從四塊錢降到了一塊五。”
周暮巖：“？？？”
掛了電話，裴謙感覺自己面臨的形式空前嚴峻。
裴謙第一時間檢查了一下摸魚網咖的租賃合同，發現跟神華地產沒什么關系之后，稍微放下心來。
還好。
這幾家摸魚網咖的選址都很偏僻，選的也都是獨棟建筑，而神華地產拿地的時候喜歡選城市中心商圈，大部分都是高檔寫字樓或者住宅區。
摸魚網咖的選址，很好地避開了神華集團的產業。
如果摸魚網咖的房租也被免了，那裴謙是真的要吐血了。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林晚要怎么處理。
放任不管是絕對不行的，這就是顆定時炸彈。
用過于生硬的手段趕走更加不行，做得太明顯會被察覺的。
連神華集團的總裁、林晚的親爹林正南都拿她沒什么好辦法，裴謙就更沒什么好辦法了。
萬一林晚的倔脾氣上來，事情可能會變得不可收拾。
唯一的辦法就是像周暮巖所說的一樣，盡可能地讓林晚自己對游戲失去興趣。
從林晚在騰達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的情況來看，她好像不是那種眼高手低、心理脆弱的富二代，否則，也不可能一直隱瞞身份這么久都沒被發現。
這種人，對自己認定的目標應該會特別執著。
如果是一些外因導致的失敗，恐怕不足以挫敗她的熱情，只會讓她不信邪地選擇再來一次。
難辦啊……
裴謙想了許久，突然靈光一閃。
好像……之前收垃圾買來的觴洋游戲，能夠派上用場了？
到現在為止，觴洋游戲基本還保持著收購時的原生態。
而且，從目前的運營狀況來看，還在持續虧損中。
讓林晚去負責一個必然失敗的游戲項目，等游戲真的失敗，她自然會對自己的能力、甚至對整個游戲環境產生質疑。
到時候，裴總繼續開開心心地花錢，林晚回去繼承億萬家產，豈不是兩全其美？
裴謙覺得這是個好辦法。
果然，很多事情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埋下伏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