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春情

第38章 動春心是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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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慈正想先跟著沈昭昭進去,當著父親的面將事情說出來,到時候總有瞧的明白的人。

可里頭的沈榮生聽到外頭的動靜掀了簾子出來,正見著沈微慈被沈昭昭狠狠抓著,一只手捂著臉頰,發絲凌亂,沉默不語的往他看過來。

沈榮生莫名就覺得自己窩囊,自己好歹也是個男人,帶回來的女兒卻被這么欺負。

他瞪向沈昭昭,厲聲呵斥:“趕緊給我滾回去。”

“往后再欺負你妹妹,便自己挨家法去!”

沈昭昭一愣,父親還從來沒有這么兇的呵斥過她,不由眼淚滾下來:“父親……”

“明明是這個賤人挑撥離間,父親為什么罵我!”

沈榮生看沈昭昭如今是越來越不成樣子,越來越蠻橫無理,氣得揚起手就一巴掌打過去:“你妹妹挑撥什么了?”

“我只看到是你一直在欺負你妹妹!”

沈昭昭硬生生挨了父親一巴掌,錯愕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當即就大聲嚎哭著喊著母親。

文氏聽到沈昭昭的哭聲,頭發凌亂的從屋子里沖出來,見著沈昭昭臉上的掌印,抱著沈昭昭就大哭起來,尖利的指甲指著沈榮生:“好好好,沈榮生,你別忘了你是怎么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的,當初要不是我祖父,你能現在還能穩當的在朝廷當官么!”

“現在你從外從領回來個女兒,我們母女現在就礙你的眼了是不是?”

“我現在就帶昭昭回娘家去!”

文氏說著便叫上自己的嬤嬤進屋去收拾東西,又哭著拉著沈昭昭轉身往簾子里頭去,隱隱可見幾聲命苦的罵聲。

沈榮生聽起文氏提起舊事就一愣。

當年他剛中進士,意氣風發,宴會不絕,在一回和好友喝醉酒時與一落榜寒門產生了爭執打了起來,哪想那人卻一下子從窗上仰頭栽了下去,釀成命案。

他很快被抓去了大理寺,家里多方走關系,可因著見到的人太多不好處置,都拒之門外。

最后還是文氏的祖父,當時的御史臺大夫想辦法給她從大理寺里放了出來,找了替罪的,他這才能繼續為官。

也是因著這事,這些年沈榮生對文氏百依百順,也記得當初在文父親面前許下的承諾,納妾必得文氏答應,不然便不能納進門。

這也是當初沈榮生為什么不敢將沈微慈的母親帶回京師。

文氏的脾氣火辣擅妒,見不得他身邊有女人,剛成親兩年里他還能忍住,后頭便動了納妾的心思,人都領回來給文氏磕頭了,又被她打了出去,死活不答應。

也就去做學政的時候他能喘口氣,遇見了沈微慈的母親,壓抑著的心思才起來了。

又想文氏這一回娘家必然要回去對著岳丈告狀,雖說岳丈官職只高了他一品,且文氏祖父早已不在朝廷,可到底真說起往事來,也是自己有虧。

他目光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沈微慈,頭疼地長長嘆息一聲,對著她疲憊道:“你先回吧。”

沈微慈看著父親,見著他眼里的疲色,上前一步輕輕道:“父親,女兒其實受一些委屈也沒什么的。”

“女兒往后不想再讓父親難做,往后父親也別再為了女兒的事和二夫人之間生了間隙。”

“女兒本意也不愿父親為難的。”

沈榮生長吸口氣,微佝僂身體輕輕拍了拍沈微慈的肩膀,低聲對自己這個懂事的女兒問:“你真的不委屈么?”

沈微慈搖頭:“不委屈。”

“女兒知道父親愛護女兒的心,就已經很滿足了。”

沈榮生聽罷沈微慈這話一怔,目光又落在沈微慈下頜上被沈昭昭抓出的傷來,暗暗愧疚,自己竟覺自己有些無用。

依舊沒為她主持公道。

他低聲道:“這里的事情你不用多想,先回吧,明日也先不用來問安,你嫡母那里不會怪罪的。”

沈微慈知道自己再留在這里已經不妥,指尖緊緊掐在手心里,默默嗯了一聲。

她又看一眼父親,這才轉身往院子外走。

頓在庭院里回頭,她見到父親挑開簾子又走了進去,依稀有賠罪的討好聲,又默默回過了神情。

院外冷風蕭瑟,她抬頭看向陰沉沉的天色,眼眶里沒來由熱了下,又不知自己為何在這一刻,心沒有歸寧。

好在天色昏暗,幾縷發絲垂下來,沒人會看到她眼里的光澤。

身后傳來竊竊私語,還有幾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沈微慈已不想去細聽,因為細聽來也不會是什么好話。

獨自走在青石路上,潮濕的露水掃過她裙擺,她只沉默的看著腳底。

宋璋從對面走過來,隔老遠就看到沈微慈一個人過來。

他站在原地不動,鳳眼瞇向她,秀弱的身子走得很慢,頭始終抵著,胭粉色的裙擺微微擺動,像是下一刻就要倒下來了。

屬于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溫柔暖香傳來,宋璋看向已在幾步遠的人,他沒有要讓路的意思,只是沉眉看著她帶著一道抓痕的臉頰,和她失神的眼睛。

她落下的發絲隨風揚起,銀簪在烏發間微微閃爍。

眼里滿是潮濕。

他抿緊了薄唇。

沈微慈看著擋在面前的黑靴時愣了愣,抬起頭見是宋璋,又垂下眼睛讓在了一邊。

她沒說話,安安靜靜的讓了路,睫毛一直在眨,像是在忍著淚,微微偏著頭,在眼下落下一片溫柔的陰影。

宋璋這回沒多為難,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卻站沈微慈身后又頓住,看著她又繼續走的背影。

前頭月燈著急忙慌的身影追了過來,一見著沈微慈就抹著淚哭:“姑娘,她們是不是又欺負姑娘了。”

沈微慈拍拍月燈的手背,啞著嗓子嘆息開口:“沒事,先回吧。”

月燈的淚水不停,又抹淚:“那些老婆子將碳全踩碎了,一塊整的也沒有,欺人太甚了。”

沈微慈沒說話,捏緊了月燈的手,沉默的往前走。

宋璋看著沈微慈的背影,又想起她下頜上的那一小塊紅痕,在白的發光的臉頰上分外顯眼。

鳴鶴站在一邊,看著宋璋站著遲遲不走,就看著三姑娘的背影,也不知在瞧什么。

別人不知道將軍這些日子的反常,鳴鶴可太知道了。

從前少說也會在宮里陪皇帝用膳或者下盤棋再走,又或者是帶著手下兄弟去花樓喝喝花酒,再叫幾個漂亮女人助興。

特別是剛回京那會兒,但凡是京師內的銷金窟,總少不了將軍的身影,軍帳里憋了十來年,一回來就帶著跟著一起回來的心腹手下放浪。

便是打馬往那東柳街一過,樓上便有姑娘殷勤的喊爺。

可現在早早就回了侯府,有時候回晚了,還特意從西角門進去,繞一大圈回東院,不就為了路過那院子看一眼么。

從前在侯府能呆個四五日便算多了,如今已連著半個月早早往侯府回,府衛也少去。

下頭人要匯報事情,還得往侯府來。

鳴鶴瞧著,該不會自家將軍真對三姑娘動了什么心思吧。

那可是眾多貴女在他面前撲上來都不瞧一眼的將軍,在邊疆時邊蠻小國送來的美人脫光了都踢出去的冷閻王,動春心該是個什么樣子。

鳴鶴簡直不敢想。

宋璋看幾眼又往二院的方向看了一眼,皺著眉想著沈微慈剛才無視他的模樣,心里頭又不舒坦。

可又想到她眼中淚光,心底又微微煩躁,想要替她出口氣。

宋璋覺得自己真是被那女人勾引住了,也不知她到底對自己用了什么手段,是個男人見了她都離不開眼。

難道是她那副隨時楚楚可憐的模樣么。

宋璋負手,逼著自己不去想那張臉,轉了身就大步離去。←→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