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聽出彭侯語氣里的殺意,東方皓為之一變。“明虎明白是非,哪怕是危機到了生命,也能保持冷靜,不可能因為受到威脅就做出這種舉動。”
彭侯沒有搭理,而是轉向了陳洪全他們:“如果天網以你們的性命威脅陳青?她是選擇放棄你們?還是放棄天門?你們給我個答案。”
“這……”三人啞口無言,面面相覷,實在找不到反駁的話。彭侯說的確實有道理,如果對方以他們的性命來脅迫陳青去做什么,相信陳青會有猶豫,但最終仍舊會放棄狄成。
“但明虎不會!”東方皓的眼神陡然凌厲,恨恨的盯視彭侯。
彭侯冷測測的盯著東方皓:“是人總會有弱點,天網恰恰最善于拿捏人性弱點,尤其是你們這些流亡的特工們。別說天網,我都能輕易找出些理由讓你們難受好一陣。”
此話一出,金玄和東方皓的臉色為之一變,翁允和李宣恩也微微的蹙了蹙眉頭。
房間里的氣氛明顯沉了沉,還是李宣恩干咳一聲,打破沉寂:“彭侯,事情還是先調查清楚再做討論,不然容易傷了兄弟們的感情。”
彭侯根本不買賬,冷測測目光在東方皓和金玄身上來回轉動:“我不管陳明虎是受到了什么脅迫,出于什么樣的借口,但結果終究還是他順從了敵人,所以……責任得由他自己擔著!”
金玄道:“等等,你說的有道理,但我有個懷疑。如果你的推測成立,陳青和明虎因為某種原因被迫選擇了妥協,但畢竟刺殺這種事情太過歹毒,嚴重的違背了他們的意愿。在實際行動的過程中,他們終究會流露出某種特殊的跡象,或者是做些暗示性的動作。我不清楚陳青是否有經驗,但明虎受過這方面的特訓,在受到脅迫的時候該如何將計就計。彭侯,我尊重鐵律部隊的執著和忠誠,也明白明虎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哪怕你們最終宣判他死刑……”
“教官!!”東方皓臉色微變。
金玄抬斷,直視著彭侯,沉靜已久的眼神泛過絲絲凌厲:“哪怕你們宣判他死刑,我都可以接受,甚至可以協助鐵律安撫彈道部隊。但是……希望你們能給陳明虎個公正的審判,還他個清白原因,否則,即便是被押進地牢,我也答應!!”
彭侯迎上金玄的目光,無聲的對峙著,半晌過后,冷漠開口:“半小時時間,找出其他的理由。如果辦不到,我把人帶走,無需理由,地牢處決!”
他知道其中另有隱情,所以沒有輕舉妄動。但血液檢測結果已經出來,基本可以排除受藥物控制的原因,如果再排除了催眠術,實在找不出其他理由去解釋這種反叛行為,除了受到脅迫!!但其中的疑點同樣還有很多,彭侯自己也感到奇怪,所以一直等到現在。
但是,如果實在找不出其他的原因,彭侯不會再輕易退步。刺殺這種行為影響太惡劣,要是這次輕易的放過,鐵律威嚴何在?以后豈不是隨便來個人刺殺了,然后說個原因就能被無罪釋放?
不可能!!彭侯只給他們半個小時,如果做不到,他不會再做遲疑。
金玄慢慢收回目光,深深吸了口氣,朝向長孫千文深深鞠躬:“長孫先生,辛苦了。”
東方皓再次動容,定定的看著彎下腰的教官,感受著聲音里面細微的顫抖,暗暗嘆了口氣,也向著長孫千文彎腰懇求:“長孫先生,無論如何,還明虎一個清白。”
氣氛慢慢緊張起來,陳洪全他們不認識長孫千文,但也能看的出來此人身份特殊,急忙拋開驕傲和輩分,朝著他深深鞠躬。
佇立在門外的羅勝凱等人把目光聚焦在了長孫千文身上,緊張的等待著。他們無法接受彭侯的殘忍和絕情,但也能明白其中的緣由,畢竟陳明虎和陳青刺殺的是天門的門主,如果當時沒有關穎的舍身相救,說不定狄成已經遇難。真到那個時候,別說審核了,不管是什么樣的緣由,陳青和陳明虎都會在第一時間以最殘酷的方式處死。
彭侯能夠等到現在才出手,并且給他們半個小時去探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長孫千文沉默下來,即沒有檢查陳明虎的身體,也沒有采取其他的手段,就那么失神的站著,就那么沒有焦距的看著。
金玄等人暗暗著急,雙手不由自主的攥到一起,絲絲汗水在其中滲透,他們想要出聲提醒,卻怕打擾到他。只是……這種等待簡直就是種煎熬,要不是相信長孫千文的為人和能力,他們這會絕對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
半個小時!!只有半個小時!!如果半個小時內拿不出可以信服的理由,以彭侯的為人絕對會果斷出手。一旦鐵律把陳明虎帶出這個特護病房,以他的身體狀況,即便不采取極端的審訊手段,也絕對撐不過明天。
也就是說,半個小時足以決定陳明虎的命運。他們明白刺殺必須要付出代價,但不能接受陳明虎頂著‘罪人’、‘叛逆’的帽子離開人世。如果真的如此,陳明虎會死不瞑目,彈道部隊也將因此受到難以想象的牽連。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門外的沙瑯他們也逐漸屏氣凝神,慢慢緊張起來。經歷了這段時間的‘鐵律整肅’行動,他們基本已經從當初的憤慨中清醒過來,也冷靜了下來。知道陳明虎的‘反叛’另有原因,也清楚鐵律處理不當可能會帶來的影響。
病房里面安靜的針落可聞,外面更是連喘息聲都沒有。里里外外,氣氛越來越壓抑,壓抑的幾乎能擠出水來。
長孫千文沒有受到氣氛的影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在催眠術和藥物控制兩種可能性被排除的情況下,還會有什么樣的招式能夠把人完完全全的控制?他早已經跟狄成進行過仔細的交流,了解到了當時的確切情況。陳青和陳明虎的轉變幾乎就是在突然之間,之前沒有絲毫的預兆,說明他們兩個人刻意的進行著偽裝,且竭盡所能的偽裝。
竭盡所能?這個詞是關鍵!!換一種解釋來說,他們是自愿的!!
陳青和陳明虎都不是尋常人,‘脅迫’可能奏效,卻不可能達到萬無一失。且以天網做事的風格,既然膽敢啟動如何精妙的反間計,必然是有著完全之策,也就是說他們自信陳青和陳明虎會按照天網的意愿去表演。
否定‘催眠術’、否定‘藥物控制’、否定‘脅迫’,還能有什么??
努力地思索中,長孫千文的眼神慢慢變的古怪,久久的沉默后終于有了動作。摘下膠皮手套,伸手探向陳明虎的后頸,緩慢而仔細的摩挲,然后一點點的向上延伸,每次的延伸必然會向左右試探。
動作很輕、很慢,也非常的仔細,仔細到小心翼翼的程度。
眾人不明所以,但心里還是慢慢燃起了幾分希望,緊緊盯著長孫千文的手,期待有什么值得驚喜的發現。門外的沙瑯等人幾乎按捺不住沖動,準備擠進來看個真切。
足足三分鐘,在眾人緊張和期待的目光中,長孫千文緩慢移動的手……為之一頓。眾人的目光像是磁石吸引般齊刷刷轉向長孫千文的臉,同樣是在這一刻,長孫千文的眉頭明顯一皺,平靜的神情慢慢聚起幾分凝重。
“長孫先生,有發現??”東方皓從沒像今天這么緊張和期待后,連心律都有些失調。
長孫千文沒有回答,先是抽回了手,神情復雜的變幻幾分,小心翼翼的把陳明虎的身體翻過來,重新把手放到他的后腦勺,分開濃密的黑發,一根微微泛黑、跟頭發無異的針頭顯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