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小青山的路上。
葛小天走進許久沒來過的三岔鄉辦事處。
人員齊備。
接待、客服、財務、領班……
但……
總感覺少點什么。
依稀記得商主任跟自己提過。
對方當時也沒形容個所以然，自己更沒放心上。
如今走進來瞧瞧……
臨近下班，桌椅、地面、墻角，每個地方都打掃的很干凈。
為了形象，發放的西裝也都熨燙的棱角分明、整潔如新。
四處溜達溜達，仔細品品，葛小天終于感受到與售樓處不同的地方。
死氣沉沉！
也對！
全民建造結束之后，這個辦事處基本只用于面子工程，基本上遇不到客戶。
招來的人員雖然熟悉業務，也有工資補貼，但整天就這么閑著……
哪怕是個精英也要廢啊！
走到電腦前，竟然關機了！
打開瞧一瞧，除了辦公文檔，齊菲菲他們下載的音樂軟件、播放軟件、論壇什么的全沒了。
葛小天心中一動，看向領班。
記得這是小黃招來的大專生。
放在二十年后找工作有點難，但在這個年代卻屬于主流人才。
“聚過餐沒？”
“額……經費發下來一直沒用！”
“一個多月，四次經費吧？”
“是的老板，四百塊，全在財務那暫存。”
“為什么不用呢？”
領班有些遲疑，“咱們這個辦事處每個月虧損四五千，又做不出業績，我們便自動放棄了經費！”
葛小天啞然失笑，“那你知曉咱這個辦事處的作用么？”
“知道！一是鄉里送的，不用白不用。二是……臨近鄉大院，如果遇到上級領導考察，留個印象。三是車來車往，有利于宣傳，四是偶爾接個訂單，五是……”
“心里這么明白，還糾結虧損做什么？”
“……”領班陷入沉默。
葛小天嘆了口氣，他懂了。
誰都不想留在下面鄉鎮，尤其是半個月后，濟市星月灣也要預售。
獎金啊！
少說一兩萬！
一年工資才多少？
由于種種原因，銷售部不實行提成制度，只有團隊獎和固定工資、樂于助人獎。
互相配合、互相幫助、互相督促、互相鼓舞……
獎金完全高于提成！
這是葛小天按照長久發展戰略特意制定的銷售模式。
至于好壞，看未來！
“你們幾個把上個月的經費分了吧！不過，從這個月開始，經費發下來后，周六周末去小青山給我花了，吃飯、游玩、買東西，怎么都行！如果留著，不但取消下個月經費，還要每人罰二十塊錢！”
看眾人有些懵，葛小天笑了笑：
“不要只看現在創造的自我價值，聽過‘茍’這個字么？”
眾人搖頭。
“那你們聽過‘憋大招’這個詞么？”
領班開口道：“拳皇里的超必殺？”
“算是吧！”葛小天從書架上取下一本英譯般營銷秘籍，這是豪哥當時買的，大劉莊辦事處撤掉后，全都運到這，“看過么？”
“只看過幾章！”
“其實這里面很多都是廢話，不過，好點子也不少！雖然咱無法在辦事處實踐，但可以湊空分批到小青山開發區嘗試嘗試，比如賣點手工藝品、古玩、衣服等等。”
“這……”
“實踐驗證理論，然后讀個MBA！”葛小天走到門口點支煙，“換個思路想想，你們多幸福？有工資拿，又能提升自己，等考出MBA，工資和崗位雙提升，做個高管指點江山，遠超售樓處那群東奔西跑的銷售員，咱豈不是憋了個大？！”
領班眼神越來越亮，其他員工也激動不已。
“天生我材必有用，加油！”
“謝老板指點！”
葛小天叼著煙離開辦事處，聽到最后一句，嘴角一翹，左手抄兜，舉起右手打了個響指。
遠處。
屋角陰影里。
被李虎僅僅虐了十分鐘的泰迪，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男人。
我哩個去，這丫的太會忽悠人了！
尤其是這個姿勢……
學不來啊！
泰迪左扭右晃，最終放棄。
他是來提醒姓葛的，小心仇家找上門。
打電話？
關機了！
可是……
這么帥的人，還是讓他去死吧！
走了許久。
葛小天想了想。
鼓勵是一回事，仍舊改變不了辦事處死氣沉沉的狀態。
要不，帶這群人去聚餐？活躍活躍氣氛？再鼓勵幾句？
可明天需要查看飛碟體育場的選址。
扭頭看看追上來的李虎和李龍，這倆人雖然也曉得吃喝，但玩樂并不在行。
不是不會玩，而是不懂得如何調動氣氛。
至于三岔鄉這邊……
似乎只有紅橙黃綠藍五兄弟之一的小蘭在。
留在老家負責探聽消息，順便震懾從遠方跑來，打游客注意的小偷、小癟三。
打個電話。
很快，這小子穿著一身牛仔，踏著高筒靴，開著高仿重機突啦啦跑過來。
“老板！”
“嚯，什么時候整了條大金鏈子？”葛小天看向其脖子，小拇指粗細！
“嘿嘿，上個月發了獎金，我們五個兄弟，加上豪哥他們五個，批發了十條！”
“嘖嘖！”葛小天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也有一條！
送老媽的！
當時買了兩條，一條回收了！
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別送了，有點惡趣味啊！
“安排你個任務！”
“保證完成！”
“明天帶辦事處的人小青山逛逛，我給你簽字，吃喝玩全免，放松放松，但不能胡來！”
“那我懂了，之前小黃哥也送來幾批新員工，說是太拘束，放松放松，順便了解了解咱們其它分公司，看看能否找到更對口的崗位！”
“嘿，小黃這人事部經理當得還挺像那么回事！”葛小天點點頭，“這事就交給你了！”
“好咧！”
辭別小蘭。
葛小天沿著水泥路步行走回家。
新蓋好的兩層小套樓已經裝修完。
寬敞大氣，窗明幾凈，家具家電一應俱全。
可是……
總感覺空落落的。
老媽跟幾個嬸子住在公司駐地，似乎沒回來過。
豬賣了，雞鴨回收了，阿黃住在馬廄。
葛小天怔怔的站在大門外，心里有些難受。
日子好過了，為啥不是想要的呢？
這一夜，他又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