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狐貍想哭又想笑,纖手一伸,狠狠掐他一把,噙著哭腔的鼻音:“都這時候了,還開玩笑?”
刀疤臉腮幫子肌肉抽搐,若非白洛的死透著蹊蹺,讓他對江白羽有些忌憚,此子進入陳家那一刻起就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小兄弟,我為的是陳家百年基業,為的是造福陳家子孫后代,在此等大是大非面前,兒女情長暫時放下,理所應當,你莫要誤解,錯非無奈,我怎會讓深愛的女子犧牲?”刀疤臉暗暗吞下惡氣,語氣微微一緩。
江白羽很理解的點著下巴,笑道:“嗯,讓娘子陪別的男人睡,當真是震古爍今的百年綠業,你雄心之壯闊,目光之深遠,無人能及,在下佩服!相信,百年后陳家在你手里,一定會綠葉燦爛,蔚然成蔭,人人以戴綠帽為榮,家族必當興旺繁盛,真是一幅美好的景象啊。”
“你!”刀疤臉有種心肝氣炸的沖動,恨恨咬咬牙,跟此人說話,要有拋棄心肝脾肺腎的覺悟!索性不再理他,側頭瞪向臭狐貍:“你說!答應還是不答應?我的誓言放在這里,信不信在你!”
臭狐貍被江白羽插詳打岔,冷靜了不少,此刻就答應,未免太沖動,淡淡道:“容我考慮一二。
刀疤臉暗地里把江白羽恨得咬牙,眼看大功告成,偏偏給這個不明來路的小子破壞了!不過面上,還是做足了姿態,嚴厲道:“你可要考慮好,這是為家族著想,更是為你父親著想,我只給你一天時間考慮!”
順勢,還暗含慍怒的瞪了江白羽一記:“小兄弟,這是陳家之事,外人最好還是不要干涉的好!此話我只說一次如若不然后果自負!”
刀疤臉離去,陳父咬著牙道:“晴兒,你是在逼著為父自盡么?身為人父,為了茍延殘喘,讓女兒犧牲這么大?你,太蠢了!蠢到為父絕不茍活過今日!”
“父親!”臭狐貍長身跪下急著張嘴,卻被一旁的江白羽打斷。
“快死了才醒悟,也不算太差勁,我就勉為其難替你看看吧。”江白羽彎膝坐在床前,淡淡一笑。
臭狐貍聞言回頭惡狠狠一瞪:“這是我父親,你說話能尊重點么?”
江白羽不由分說的以雙指搭在陳父的手腕上,面無表情道:“我只是說實話而已,明知女兒委屈但為了多活命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嚴格意義來講,這不是一個好父親該做之事,換了合格的父親會在出現不好端傀之前就做好為女兒鋪后路的準備,而非讓女兒委曲求全,一直茍活到今日,乃至被一個跳梁小丑威逼。”
臭狐貍急了,暗中不停的掐著江白羽大腿,飛快使眼色,讓他不要再亂說話。
倒是陳父慍怒之后,老臉一紅,慚愧的苦嘆:“淪落至今,我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他說得沒錯。”
臭狐貍張張嘴,要替父冇親辯駁幾句,江白羽卻已漠然的開口:“好了,接下來你們保持安靜,我要替他看看其余煉妖師都束手無策,唯獨茍少華能維系的病到底有何古怪!”一絲冷笑在江白羽眼里閃過比茍少華還高級的煉妖師都束手無策,偏偏只有茍少華一人能治愈,要說其中沒有古怪,那才真叫見撞了鬼。
陳父眼里浮現一縷黯然,微微一嘆:“沒用的,如果所料不差的話,此病就是茍少華暗中給我下的,因此,只有他一人能緩解病狀,此事,我心知肚明。”
“什么?是他?父親,為什么你不早點說?”臭狐貍吃了一驚,其實以她的聰明,也曾多次懷疑是茍少華,甚至幾度親口問過父親,但都被父親否決,沒想到臨死之際,父親終于道出真相。
陳父輕輕一笑:“只是不想讓晴兒太自責了。”茍少華是她一念之仁帶回來的,結果害得父親病重,若是得知真相,女兒如何能不陷入自責?這算是陳父為數不多愛護女兒的方式了。
臭狐貍渾身劇顫,對茍少華的恨意空前強烈,更有深深的悔恨,當日為什么要帶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回來?若非如此,父親也不合……念及至此,她有種抽自己耳光的沖動。
“好了!容我先看看再說,區區一個三品煉妖師,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手段!”江白羽皺皺眉,打斷父女二人談話,以靈魂之力探入進去。
他強大的靈魂之力,輕易掃過了陳父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掃完一遍,江白羽眉頭一挑,輕咦道:“似乎沒有問題啊。”
聞言,陳父和臭狐貍對視一眼,眼中那縷期待之色,瞬間碎裂,眼中陷入了黯然之色。
臭狐貍悠悠一嘆,強打精神,勉勵一笑:“小白羽,真的謝謝你啦,沒關系的,四品煉妖師與你得出的結論也一樣,查不出癥狀的,真的沒關系。”
陳父噙著黯然之色,拍拍江白羽肩膀:“小伙子,謝謝你了,下去休息吧,我這把老骨頭還可以撐幾天,沒事。”
但江白羽如若未聞,皺著眉,目光一閃之下,再度探入了靈魂之力,但此次靈魂之力卻比上次要強大十倍,以至于陳父倒抽涼氣:“咝眥疼疼疼!快住手!你在干什么?”在陳父感知里,自己體內仿佛正在被一柄刀子貼著皮膚狠狠刮著,似要連毛孔那等細微的地方也刮一遍,通體不落下一絲細密之地。
在陳父齜牙咧嘴的抽痛中,江白羽眸光陡然一挑,神情更是陰沉起來,臉不自主的浮現了令臭狐貍感到心悸的獰笑,只是這次很快便收斂,隨即江白羽平靜道:“找到了,藏得還真夠深!這是一種蟲子,能吞噬靈魂之力,它偽裝出你的靈魂波動,藏在了你靈魂深處,所以,第一次沒有察覺到!”
冷光一閃,江白羽用靈魂之力將其包裹住,在陳父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將其從耳中生生拽出,只見一只磕頭蟲大小的細小蟲子,正猙獰的掙扎著,嘶鳴著。
此蟲,江白羽不陌生,白洛的眼中就有一只,此刻,連陳父的體內也有一只!
正是戮魂之蟲!
臭狐貍頭皮發麻:“父親體內怎么會有蟲子?”
陳父一陣劇烈痛楚之后,臉色蒼白的大口喘著氣,額頭冷汗直冒,但他驚喜的發現一些變化,驚叫道:“好了!我覺得渾身好像突然變輕松,我的病果然是這只蟲子么?這到底是何物?為何會在我身體中?”
江白羽兩指一搓,將戮魂之蟲捏爆,發出了突兀的爆鳴之聲,聞聽父女二人的話,方才還布滿冷厲的面龐,浮現一抹茫然,撓了撓頭:“剛才那個么?當然是放屁蟲了?沒聽捏死它像放屁樣么?至于怎么進你體內的,嗯,我猜,一定是放屁蟲找到了惺惺相惜的知音,于是鉆到你體內,與你一同分享放屁的經驗!”
“你沒正經呀你!快說!”臭狐貍氣得牙癢癢,關鍵時候這小混蛋裝瘋賣傻!
哪知,陳父呵呵一笑,人老成精的拍拍女兒肩膀:“呵呵,我看放屁蟲這個名字很貼切啊,為父從小喜歡放屁,沒準真是他說的這般,晴兒,你吩咐下人,給這位小公子準備上好的廂房,以尊客之禮對待,不得怠慢!”
“是!”臭狐貍乖巧的安排下去,待目送江白羽離去回到房中冇,再三確定父親的確病癥祛除后,臉龐一肅:“父親,為什么阻攔我追問下去?他明顯知道此蟲的來歷,這個可惡的小混蛋!嘴里沒一句實話!”
陳父慈祥的神色漸漸凝重,是罕見的凝重:“晴兒,你說實話,此人你是如何結識的?”
臭狐貍心中一凜,父親難道要打壞主意?就憑江白羽救好父親的本事,將其囚禁住為陳家效力,此事,可能性太大了。
目中一番掙扎,臭狐貍坦誠道:“父親,此人是意外結識。”想到飛天城門口那羞憤欲絕的一幕,臭狐貍仍舊臉蛋紅彤彤的。
“意外?”陳父眼中迸射著精光之色。
“父親……”臭狐貍咬著嘴唇道:“他是我朋友,你不要打他注意。”
聞言,陳父嚇得猛地一彈,震得床嘎吱作響,瞪大了眼睛,咂舌道:“女兒?你腦子燒糊涂了吧?為父敢打他注意?你再給為父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動他一根汗毛啊!”
臭狐貍張著眸子,傻眼了:“父親,他雖然的確很厲害,但沒你這么夸張吧……”
“夸張?”陳父指了指自己身子,體內仍舊彌留著被強大靈魂之力吾過的劇痛,滿臉驚駭:“你覺得比四品煉妖師還高級的存在,為父敢碰他一下?”
“他?四品煉妖師?”臭狐貍無論如何無法將這個比她還小的男孩跟四品煉妖師這種高大的存在聯系在一起。
陳父滿臉恭敬與嚴肅:“雖然未必肯定,但此人有可能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女兒,你為陳家結識了一位恐怖的朋友啊!”滿面的紅光在陳父臉龐升騰著。
臭狐貍唇角肌肉抽動,恐怖的朋友嗎?不知道,若是將對方輕bó女兒的一幕也告訴父親,不知他會否還會如此滿面紅光,心有榮焉……
“此人,你務必要好好結交,哪怕他提一些過分的要求,能答應你千萬不要拒絕!”陳父有些激動道。
臭狐貍翻翻白眼,過分的要求?他可不會跟你客氣什么!
陳父目光一閃,握了握漸漸有力的拳頭:“等為父修養一天,明天的此時就能恢復到胎息七層境界,那時,茍少華此人,為父要當眾處決,此人不能再留了!!哪怕他有再多族人擁護,為父也不能留!此事,我會與族中三位長老一同商量,務必鎮住場面!”
臭狐貍恨恨點頭,他對父親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她早已恨得咬牙,豈會有半點仁慈?
明天此時,就是茍少華葬身之日!
江白羽被安排在房中,立即關上門。
抬起手掌,其手指間,有一抹黑色的灰燼,正是戮魂之蟲被捏爆之后留下的。
“有意思啊,來荒海域不過半天功夫,接連遇上兩只戮魂之蟲!踏波島的白洛身上有,陳父身上也有!”江白羽目光閃爍著寒光,冷笑連連:“為什么我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呢?還有那茍少華,他是怎么把戮魂之蟲下到陳父身上的?戮魂之蟲,可不是誰都能隨便下,需要有蟲卵才行!”
“陳家的水,真夠深納,不,準確說,是臭狐貍本身很有些問題啊!對臭狐貍凱覦的踏波島,臭狐貍的相公,都有巡天使的影子,到底,那個巡天使想從臭狐貍身上得到什么?”江白羽呢喃道。
一天飛快。
第二目,病重的陳家主,托著病重的身子臨時召集族人,在陳家練武場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