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無論到了哪兒,無論本事再大,這身邊終究是離不開鄉親的幫襯。
身邊不管有多少人效忠追隨,這骨子里更愿相信、托付的還是鄉親,因為血脈上的聯系,無關遠近。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有時這鄉黨的力量,要遠比一些外人強大,或許他們在讀書一道沒過大的幫襯,但在別的地方你永遠不要小看絲毫。
而伴隨著趙宗武實力的不斷穩固,雖說在他身邊也凝聚著很多人杰,但這左右沒幾個貼心的鄉黨,那肯定是不行的。
趙氏自洪武二十七年便在此定居,初,趙氏祖為一營守備,趙氏也為在冊軍籍,其一脈是跟隨著大明的興衰而動。
時至今日,趙氏一脈雖說在沙后所,還算是人口較多,但終究其家族氣運消減了許多。
因此,當趙宗武已然做上了兵備道道官,以及他想讓趙氏子弟,前去覺華島幫襯他時,這在沙后所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其過程不多贅言,廣寧戰局不利給了趙宗武先決條件,以至于他這連唬帶騙的,竟成功將趙氏一族,共計379人成功勸離。
當然,能成功將趙氏一族盡數帶離,還有一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趙氏在沙后所并無良田。
土地兼并在南方已成常態,在遼東那更是一人只手遮天,這一堡百戶上官想搞誰,那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雖說先前出了趙集這檔子惡心事,但那終究只是個例,再者說,趙宗武也相信自己不是那是非不分的棒槌。
這來時不過十余人,但歸時卻拖家帶口不下四百眾,再加上這每家每戶攜帶的東西,也讓趙宗武當起了甩手掌柜。
于是乎,趙氏一族這相關遷移的大小瑣事,趙宗武盡皆交給了趙興厚,并讓他的三個兒子:趙宗虎、趙宗寶、趙宗隸在旁幫襯。
至于他趙宗武,則提前趕回覺華島,雖然想和妹妹趙宗靈多待在一起,但那突如其來的變故,終還是讓趙宗靈只相信張氏。
情感這種事情并不能強求,雖然心中有所記掛,但有些事情還是講究順其自然。
韓虎將趙宗林帶走,那必然是前去他的狗主人身邊,盡管這心中再顯得急切,可遼東事宜未下定論前,他趙宗武是不能輕易離開的。
但顯然,好的氣運沒了……
“天啟二年2月16,遼東巡撫王化貞所定策反計實行已過兩月有余,同時聯系草原部族,欲對建奴施行三方夾擊之策。
這期間叛奴者李永芳‘知途迷返’,期間雙方多有聯系,甚至約定在2月對建奴施行反擊。
但,大漢奸李永芳狼子野心!
雖表面是一副知途迷返的態勢,可背地里卻將其盡數交待給建奴,以至于建奴對其動態皆了然于胸!
就這般建奴是將計就計,再加上廣寧被圍困半月有余,也使得城內是人心惶惶,以至于孫得功之侄孫友進,暗中集結數部游擊、千總、把總,最后竟奪城門以迎建奴得進!”
看著手中的情報,趙宗武胸膛的怒焰不絕!
“狗貨!王化貞你真是個蠢材!”趙宗武怒睜著雙眸,手上青筋暴起,那書信更是被握成一團,略顯猙獰道:“你丫被殺真他娘的是不虧,老子不是沒提醒過你!”
說真的。
對于那種頑固、堅持己見的人,趙宗武真的是很無語。
作為歷史軌跡的觀看者,趙宗武說自己是當今這世上最了解的,那一點也不為過,這大路已然給你指出來了,明明是火坑,可你他娘的王化貞倒好,非要跳下去!
你說你堅持己見也就堅持己見唄,你沒能力,把指揮權交給有用的人手中也可以啊!
可你個蠢材,非要死死抓住這軍權!
雖然說他是借王化貞之勢才起來的,但在這期間,自己付出的一切,已然是給王化貞算清楚了。
自己得到的一切那都是應得的。
“草泥馬的!”
來大明經歷那么多事情,趙宗武自詡也算是把心態歷練了出來,可遇到這種事情,自己這情緒還是未能控制住!
努力了這么久,付出了這么久,可到頭來還是被別人打破了希望。
那種情緒唯有親身經歷者,才會明白。
虎目怒睜,身上散發出驚人的煞氣,眼睛死死盯著戰爭沙盤,一觸即潰的戰局是當前明軍面臨的最大危局。
隨著廣寧城的失陷,整個遼西丟掉了最為重要的戰略支撐點,就好似人沒了脊椎中樞一般,接下來遼西將會在建奴兇悍兵鋒的侵略下,而瑟瑟發抖!
雖然說這心中早就有了這樣的準備,但真當這樣的現實降臨時,趙宗武這內心還是很憤慨的。
同樣這次經歷也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世上不要妄圖讓別人,去幫你實現計劃,心中一旦有了這樣的期待,等待你的必然是失敗!
“現在虎嘯軍初成,這一萬多大軍即便是投入到遼西戰場上,也未必能帶來什么實質性改變。”
“熊廷弼、王化貞因為此戰敗走,遼西多地因沒了實質性統轄,而陷入到各自為戰的境遇,這樣一來也給了建奴可乘之機。”
“在原有軌跡中,寧遠以北的遼西之地皆被建奴攻陷,那努爾哈赤更是下令把遼河以西的百姓,驅趕到遼河迤東盡行屠戳,慘絕人寰!”
腦海中快速閃過種種想法,雖然有無數次,趙宗武在心中就想著不管這么多,就他娘的和建奴決一死戰!
但這隱藏在靈魂深處的最后一絲理智,卻在不斷地敲打著他,如果這次真做了這任性之舉,那么最后的結果也不過是,短暫阻礙建奴的兇殘攻勢。
而自己也會因為這樣的行為,使得僅有的根底被徹底消耗,相反一旦讓建奴恢復過來,曾經的慘案并不能得到根除!
小不忍則亂大謀。
趙宗武現在是真真的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這更多的是向現實妥協,目的就是為了勸慰自己,勸慰自己一定要翻盤!
梟雄并不是那么好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