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袖殺天道第二步,石殿驟然死寂,無數聚臨目光,露出難以遮掩的驚恐。
夢千情眼眸驀地收縮,眼中瞬間有無數虛影閃過,可洞悉前世未來,但在他眼中,女子身影一片模糊,根本無法看清,臉上頓時露出駭然。
慶云心頭微顫,腳下下意識退后一步,看向女修如夢如幻的身影,心頭嫉妒之意更重。
“傷我蒙家傳承之子,殺我蒙家天道二步護到者!”一名蒙家老者凄厲咆哮,“不管你是誰,不管你來自何方,都要承受蒙家追殺,直至永墜輪回再無脫之日!”
他說話時,女修安靜前行,神色沒有半點變化,但到最后一句時,她腳步突然一頓,緩緩轉身,向這老者看去一眼。
這一眼,對周邊之人平淡無奇,卻讓老者眼前驀地一變,似斗轉星移更換乾坤。
一條奔流長河充斥了他面前世界,浩浩湯湯自起源而來,流向終點而去,舉目兩望不見尾。
此刻河水突然翻涌,無數浮尸從河中升起,一層一層竟聚成了一座尸身祭壇。在這祭壇之巔,一名女子盤膝而坐,她面容模糊難以看清,卻在此刻驀地睜開了眼眸。
“你……你是……”老者眼珠猛地瞪大,露出無盡驚駭,他想要說些什么,卻被口鼻間噴出鮮血打斷,一頭花白長轉眼盡數如雪,臉上皺紋層層疊疊,最終遮蓋住了他的雙眼。
噗通——
老者倒地,尸身散濃郁腐朽之氣,就似已在地底深處,掩埋了無盡歲月。
石殿中,陡然響起一片倒吸冷氣聲,究竟何等恐怖之修,才能做到一眼殺天道……無法形容的驚悚,彌漫所有人心頭。
蒙恬心頭苦澀,他感應到此女不俗,卻沒有想到,她竟恐怖至斯。兩名護道族叔身死,這后果,即便他也難以承受。不過此刻,他卻不敢有半點停頓,拱手一拜,“今日之事,錯盡在我蒙家,還請前輩網開一面。”
蒙家天驕之尊,威名照耀八荒,何曾對任何人低頭,但今日他卻不得不低,不敢不低!這女子之強,或許蒙家中,唯有陷入沉睡的一代老祖,可與之交鋒。
如此強者,誰敢違逆,便是自取死路!
女子收回目光,繼續前行,似眼中從始至終,都沒有蒙恬的存在。此人心頭一松,隨即更加苦澀,以他修為、身份,竟不能被對方看如眼中,可笑之前竟還想著,將其娶回家中。
慶云臉色大變,因為此時這女子,正是向她所在行來,想到之前所言她心中就是一陣后悔,咬了咬牙斂衽行禮,“晚輩為慶家之后,先前不知前輩身份多有得罪,請前輩恕罪。”
蒙恬下場在前,她再如何不甘,也只能低頭認錯。
可那女子竟似沒有聽到,腳步不徐不緩,繼續前行。
此刻石殿之中,只有莫語知道,這女子此來真正的目標,是他!
目睹了她之前出手,他心中遁走的念頭,苦笑中緩緩散去。
不是不想逃,而是無路可逃!
這女子雖然慢慢走來,但無形氣機,卻鎖死了整片天地,沒有她的允許,誰都無法離去。
慶元眼睛瞪大,看著身邊的莫語,從他嚴肅神情及緊繃的身體中,隱隱察覺到了一些,她心頭,頓時一陣駭然。
或許此刻最正確的選擇,是掙開莫語的手,離他越遠越好,但慶元眼中很快閃過堅定,非但沒有松手,反而握的更緊了一些。
莫語能夠為她挺身而出,那此刻,她也能陪著他,一起赴死!
察覺到慶元的變化,莫語心頭微暖,捏了捏她的手掌,露出一絲寬慰笑容。
如今,他還有最后一張牌,用得好,或許非但不用死,還會有極大的好處。
之前因為太過冒險,他遲遲不敢嘗試,但如今已沒有選擇!
如此,那便一搏!
莫語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前輩!”慶云腳下一退,臉上閃過一絲驚慌,“您真的要對晚輩出手?”
她身后,三名老者臉色白,但此刻還是毫不猶豫上前一步,將慶云護在身后。
為之人拱手一禮,咬牙道:“這位大人,只要能饒恕小姐之罪,我慶家必有厚報。”
說話時,三人長袍無風自動,天道氣息晦澀莫名,已做好拼命的準備。
女子微微皺眉,似是感到一絲不耐,抬手向前一揮,“刮噪!”
浩蕩之力自虛無涌出,雖在方圓之間,卻奔騰如遼闊大海,瞬間淹沒三名慶家護道強者,將其直接震飛。
這三人,口中同時噴出鮮血,臉色變得慘白,低吼一聲正要強行沖來,臉色卻齊齊一變,露出無盡驚恐。
只見這三人體內,一抹枯黃之光散,瑩暈之間似可看到,無數亡魂之影咆哮。他們的生機、修為,在這一刻如同決堤長河,向外噴涌而出,只是呼吸之間,就快蒼老下去。
一名慶家護道老者,怒吼中欲不顧自身救人,但腳下只是走出三步,身軀就似過了無數年,連帶他的修為都像是斷了根基,成了無根浮萍,似乎下一刻就會崩潰。
第四步,他抬起腳,卻終歸不敢再踏落。
因此步落下,他必死!
一切生于瞬息間,女子身影已出現在慶云面前,此女俏臉慘白,再無之前風華絕代。
她想要反抗,但蒙家及三名老祖遭遇就在眼前,一旦出手將她觸怒,只怕后果更加不堪預料。
銀牙暗咬,慶云低頭等待自己遭受懲戒,一絲驚恐無可避免的在心頭滋生……
不過此刻,事情卻有些出乎意料。
女子目光落到她身上,眼眸第一次有了波瀾,似是在回憶著什么,幾息后緩緩開口,“慶家血脈……慶枯木,如今死了嗎?”
“啊!”慶云微怔,隨即身體就是一顫,慶枯木這個名字,在慶家有著至高無上的尊貴,因為他是慶家一代老祖,造就了如今慶家的輝煌!數萬年前,便以自我沉睡方式,沖擊更高天道之境。
面前這女子,竟認得老祖,而且從口氣看,似乎地位比較老祖還要更高一些。
慶云心頭震動,此刻卻不及多想,恭謹道:“回稟前輩,老祖如今在沉睡中,醒來若知有朋友到來,必定欣喜萬分。”
女子淡淡開口,“他未必想見到我……但相見即是因果,你回去告訴慶枯木,當年他欠一顆糖丸的人情,要歸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