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陳然皺了一下眉頭,楊總長打電話過來說了兩件事,一件事是有位病人可能會需要他出面醫治一下讓他做好準備,這件事自然沒什么好說的,夏老將軍他們把他放在總參辦公廳副主任的高位上看重的不就是他的“醫術”嗎?這樣的事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也沒什么反感的,何況楊總長也說了這位病人是緬甸軍政府的一位高層,給對方治病并不會耽誤他自己的事情,若是把對方治好了肯定不會少了他的好處。
不管是因公還是因私他顯然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當然,楊總長用了“可能”這個詞,也就是可能會讓他出手,也可能全當沒說了。
讓陳然皺起眉頭的是楊總長告訴他的第二件事,說是總參的情報部海外分局監控到有人出了一百萬美元的高價要他的命。
陳然皺眉頭不是在想會不會有殺手來殺他,而是在想誰在買兇殺他。
按說他第一時間就應該想到是宋一鳴的,但他卻并未如此想,因為如果是宋一鳴的話,那宋一鳴未免也太簡單了點,以宋一鳴的身份和地位應該很容易就能查到他在總參的地位,知道了他在總參的地位還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他,那就太沒腦子了。
就算是對方存了暗殺他的心思也只會暗中派人動手,又怎會這樣大張旗鼓的花錢請殺手?
可若不是宋一鳴那還有誰會買兇殺他,和他有過節的……張紅軍還在虎牢里,楊總長那邊已經發動了起來,不管是張紅軍本人還是其背后的人這個時候自保都還來不及,又怎會在這種形勢下對他下手?
除了張紅軍之外……周劍云?鄭家?
似乎都不太可能。
陳然想了想也就暫時把這件事放在了一邊,楊總長告訴他這件事并不是讓他防范接了暗殺任務的殺手的,而僅僅是為了提醒一下他讓他知道有人花錢請了殺手暗殺他而已,那個發布任務的殺手組織剛剛把任務發布出來就被情報部監察到了,隨即部里就黑了對方的發布平臺先把任務給取消掉了,接著則對對方下了限期令,限期對方半個小時內把任務取消掉,殺手組織內部也是有殺手的,由此僅僅是取消發布平臺上的任務是不行的。
限期對方半個小時內把任務取消掉,并解決掉所有發布此任務所引起的后續問題,否則后果自負,怎樣自負,一同發過去的還有該組織的兩個秘密據點。
這個殺手組織顯然并不知道陳然在總參的身份,否則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會發布這樣的任務,他們敢發布暗殺政府某個官員的任務,也敢發布暗殺某個非洲國家總統或者某個將軍的任務,甚至他們還敢發布暗殺美國總統奧巴馬的任務,但他們絕不敢去招惹美國中情局,英情六處等這樣的情報組織。
而中國的特工在他們眼里甚至比美國中情局,英情六處還要可怕,他們干一行保命的手段就是隱秘,中國特工的滲透能力連老美都害怕何況是他們這樣見不得光背后又沒政府撐腰的殺手組織,想要干掉他們根本不用出手只需把他們的秘密據點往外一透……
由此殺手的事情楊總長直說了讓他不用擔心部里處理的很及時并未有殺手接下此任務,而在和他說這件事的時候該殺手組織也已經有了回應。
按照楊總長的說法那就是該殺手組織這個時候擔心的不是無法完成任務,而是在這個時間段里他的安全不出問題。
在這期間若是他的安全出了問題,那該殺手組織……
陳然雖然不懼有殺手來殺他,但能如此消除掉這個威脅,他自然是樂意之至的,畢竟對他來說關鍵的是找到出錢買兇的那個人,而不是花費心思去應這個殺手組織派來的殺手。
掛掉楊總長的電話,陳然幾人就返回到了翡翠公盤會場,上午是暗標投標時間,下午三點到五點之間則是明標投標時間,明標的料子陳然雖然選的不多,但也有一部分,有二十幾塊還是他保證要拿下的料子。
里面甚至是有三塊玻璃種的料子,要知道整個翡翠公盤中他也沒發現多少塊玻璃種的。
其他的二十塊雖然不是玻璃種的,但卻基本上是高冰種高水種和高糯種的高檔料子。
“老弟!”明標競標是在交易中心的樓層內,陳然一行人到了門口就見到了等在這里的常胖子,見到陳然一行人常胖子就熱情的迎了上來。
“常老哥,幾月不見你這變化可不小啊,我差點要認不出來。”陳然這話說的一點虛頭也沒有,他還真差點要認不出來常胖子,這幾月里他的變化大,常胖子的變化也不小,以前常胖子雖然讓別人叫他常胖子,但其實他只是有點發福而已,喊胖子還談不上,但現在再喊他胖子卻名副其實了,腰粗了一圈,以前的方臉現在也徹底成圓的了。
“老弟你就別埋汰老哥了,我看老弟你變化也不小啊。”常胖子看著陳然說道,說著還看了看如影相隨般跟著陳然的馮憲軍韓宇春二人,他也算是有點眼力,一眼就看出二人不是一般的跟班。
“朱老板張兄弟也來了啊。”常胖子又和朱風張樹春打招呼,上次在騰沖他是見過朱風和張樹春的,吳老三他也見過,但并不是跟著陳然見的,所以印象不深只是覺得有點眼熟。
張樹春笑著點了頭。
朱風看了看他,就笑瞇著眼問:“競拍馬上開始了,常老板不進去參加競拍怎么還在外面站著?”他這話明顯是擠兌常胖子的。
常胖子倒也不尷尬,嘿嘿笑笑著說:“我這不是等著陳老弟和朱老板的嗎?”被朱風這么一擠兌,他也不藏著掖著了,干脆對陳然說:“老弟,上次跟著老弟賺錢的機會讓老哥白白錯過了,這次可得再給老哥次機會……”
在騰沖參加賭盤的時候他和嚴老頭本來和陳然說好了要跟著陳然投注的,但在見到陳然拿了塊邊角料參加殺盤之后他們就沒跟結果白白錯過了大賺一筆的機會。
其實在見陳然之前常胖子是有其他想法的,得知陳然弄回去的標王又切了個大漲之后他就極為想把陳然拉到自己公司里,為此他甚至是還親自跑了一趟天中只是誰知陳然不知跑哪去了,電話也聯系不上,后來也沒少給陳然打電話,但電話都是楊世杰接的,聯系了幾次都沒信這才放棄,沒想到這次公盤陳然也來了。
雖然趙國勝看出他的想法提醒過他陳然不是一般人,但在見陳然之前他心里還是有這個想法的,不過見了陳然之后一看人家這派頭這種話也就說不出來了。
“老哥不是帶了賭石師傅嗎?”陳然看向他身后說道,他身后跟了三人,其中兩個一看就是保鏢,另一位正拉著臉的老者明顯是他帶來的賭石顧問。
“我們人還是太少了啊,公盤上的料子這么多根本就無法選的過來。”常胖子笑著說,這話自然只是一個借口,公盤上的料子讓他們看的話的確是看不過來,但他們能帶多少資金,看的多他們也吃不下啊。
“常老板,老弟現在可是有了自己的珠寶公司啊……”沒等陳然開口,朱風就把話接了過來。
朱風把話接過來除了是怕陳然不好開口替陳然解圍之外顯然也有自己的私心,陳然本身就準備了八億歐元的資金,吳老三那邊有五千萬歐元,黃尚他們那邊忽略不計加上他的一億歐元總數也快到了十億歐元的。
陳然一個人看毛料打破了天能看多少?又能選出多少好料子?如果按正常人的水平的話,別說分給他和吳老三了,就是陳然自個都不夠吃的。
雖然陳然說他看毛料快,但關鍵的不是看毛料快,而是選出了多少能賭漲的好料子,整個公盤上能有多少能賭漲的料子?陳然以一人之力又能選中多少?陳然看毛料再準也不可能把公盤上能賭漲的料子都挑出來吧?
在朱風看來,以他們的資金力量完全能吃得下陳然選出來的毛料甚至還會有剩余的資金,本就不夠分,哪還能再分給其他人
朱風這個想法是沒錯的,但他顯然還是低估了陳然看毛料的“能力”,陳然還真能把公盤上能賭漲的料子都挑選出來。
“老弟自己開了珠寶公司?”常胖子訝然道,不過顯然他雖然驚訝,但其實并未太吃驚,以陳然賭石的能力開珠寶公司是遲早的事情。
陳然點了點頭,想了一下就對常胖子說道:“常老哥,暫時我就不幫你選了,不過你若是信得過我,就把你感覺說不好的毛料編號和我說下,我若是有印象就給老哥你說下我的印象,然后老哥你再決定是出手還是不出手。”
“這樣也行。”常胖子想了一下就點了頭,陳然這個方法初聽的話似乎是在敷衍他,但細想的話其實和幫他選料差不多,關鍵就看陳然對他有幾分誠意了。
不過陳然若真敷衍他的話,兩種都是一樣的,那其實沒什么好說的,不管是陳然給他選毛料還是給他意見他肯定都要先試著來的,到時候就算是陳然沒認真幫他忙他也吃不了多大的虧。
“一會老哥選幾塊今天競標的明標料子發到我手機上我先幫老哥看看。”陳然笑著說道,他自然明白不管是他直接給常胖子推薦料子還是只給對方一些意見,對方都不會直接相信他,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他和常胖子說起來并不算太熟,換了他他也會這樣做的。
信任是培養出來的,你不能因為你覺得自己值得信任就想讓所有人都無條件的信任你。
“那可說定了。”常胖子倒是一點也不客氣,高興的拍了拍陳然的肩膀。
翡翠公盤會場是在緬甸的玉石交易中心舉辦的,其內共有十個會堂可以參與公盤明標的競拍,每一個會堂可以容納三百人,可以供三千人同時進行明標競拍。
來參加公盤的人雖然超過三千人,但并不是所有買家都會參加明標競拍的,甚至是只有一部分會參加,而對參加的珠寶公司人數也有一個限制,所以十個會堂已經足夠所有來參加明標競拍的人使用了。
入會堂之前要先在大廳里報備一下然后領個號牌,報備的時候工作人員會告訴你該進哪個會堂,十個會堂自然不是隨便亂進的,而是根據入場證上的編號分界的。
陳然吳老三還有馮憲軍韓宇春小黑他們五人是一起辦的證,所以他們五個的編號是連著的,現在自然分在了一個會堂,連座位號牌也是連著的。
朱風不是和他們一起辦理的,所以分在了下一個會堂,張樹春若是也參加的話倒是和朱風是一個會堂,但陳然沒給張樹春推薦明標料子,所以朱風只能自個一人在一個會堂,不過最后的時候他把張樹春叫了過去幫他競拍。
朱風雖然身邊跟的保鏢多,但他帶進場的四個有兩個是洋鬼子,讓他們干這個顯然沒張樹春靠譜。
常胖子辦理的入場證更早,和陳然自然更分不到一個會堂去。
他們過來的本來就有點晚,所以領了號牌之后也沒再多說了,直接各自去了會堂。
會堂入門處有幾名荷槍實彈的士兵在把守著,仔細檢查著進入會堂每個人的拍賣號牌與入場證明,防止有人混水摸魚。
進入會堂后,他們根據號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是在第三排,位置還算不錯,位置是不能亂坐的,每個拍賣號牌都代表著本人,用此拍賣號牌所拍賣的明標毛料,必須由本人出示拍賣號牌以及身份證明后,才可以付款領取。
在每個座位前都有一個很小型的電腦競價儀器,每一個競價儀器都是一臺小型的筆記本電腦,有專門的識別器,與主屏幕相互聯系著,為了節省等下的時間,這會可以先把準備競標的毛料編號輸進去,等下直接出價就行了。
坐下之后一看,陳然就發現他們左邊和右邊還有前面兩排幾乎都是熟人,不用說,自然都是中寶協和他們一起坐一架飛機趕過來的人,他們本就是一起到的緬甸,還都是晚了一天趕過來的,所以正好差不多都在一個會堂內。
前面兩排坐的幾乎都是京城幾大珠寶公司的人,會堂里的這個位置按組委會的說法是按照入場證編號來就坐的,但看這情況要說里面沒有貓膩那顯然就是假的了。
不過陳然他們自己顯然也是受益者,前面幾排坐的都是京城玉石協會和中寶協會的人。
陳然前面一排的左手邊就是和陳然說過話的帝王珠寶的楚先生,陳然他們幾人過來的時候這些大老板們正在說著話,陳然幾人過來他們倒是都看了一眼,他們雖然不認識陳然,卻也記得陳然幾人是和他們一起過來的,不過他們都把陳然幾人當成了來湊熱鬧的公子哥們。
楚先生倒是對陳然點頭致意了一下。
陳然也回應了一下。
讓陳然沒想到的是他剛坐下竟然就聽到了幾位大老板說起了金玉軒的事情,他們倒是不知道金玉軒換了老板,只是在奇怪金玉軒這次怎么沒來人,雖然林家那邊出了事故,但不應該不派人來參加公盤啊。
有人倒是理所當然的猜測說林家肯定是想把金玉軒賣出去,不打算做下去了自然不會再往里面投錢來買毛料了。
雖然這些大老板們說的都是閑話,但陳然還是認真聽了聽,因為說的雖然是閑話,但卻都是業界內的事情。
如果陳然只是單純的賭石賺錢他自然不需要管那么多,可作為一家珠寶公司的老板那他就必須得時刻關注著這些。
“都看看這東西怎么用的,三哥你那邊有活的時候讓小黑幫你投,沒活的時候都幫我投。”陳然一邊聽他們說著一邊則先對吳老三他們交待了一下。
他雖然選中的明標料子少,但只是相對來說的,像今天競標的明標料子他也要投一百多塊的,投標的方式是十五分鐘為一輪,他需要投的料子在一輪里刷出來的少的時候他自己能顧得來,刷出來的多了他就顧不得來了,畢竟這是明標競價,不是出一次價就能拿下了,而且不用想都能猜到出價的關鍵時候肯定是在最后要結束的一分鐘內,如果他投的多那最后肯定顧不過來。
“好。”
吳老三點頭應道,他也在關注前面那幾大珠寶公司的大老板,不過他關注的和陳然有所不同,他關注的是這幾大珠寶公司背后的后臺,珠寶這一行誰都能做,但想要做大沒有關系就不行了,而能在京城這樣的地方做到數一數二的背后的后臺絕對在京城權力圈子的核心層次。
小黑他們自然沒什么意見,都先看了看這東西怎么玩的,他們幾個包括陳然在內都是第一次參加公盤,之前雖然在《公盤投標拍賣須知》上看了競價要用這個玩意,但具體怎么操作卻還不清楚。
這玩意倒是好弄,擺弄了一下大家也就知道怎么操作了,湊著競拍正式開始前的這個時間,陳然把需要拍的毛料分了一下,每一輪刷出的毛料并不是隨機亂刷的,而是按照毛料編號的順序刷的,第一輪就是前五百塊,第二輪是前五百塊后面的五百塊……按照這樣的順序,自己投的哪塊毛料大家一看也就知道在第幾輪出現了。
在競拍開始前大家就可以在投標器上設置好,到時候只管加價就行了。
陳然把任務分了一下讓馮憲軍韓宇春他們先把等下要他們幫忙投的毛料編號設置好,在離競標正式開始還有五分鐘的時候,陳然收到了常胖子發過來的短信。
常胖子發過來了十塊毛料編號,陳然也不去管對方發的這十塊毛料是不是對方真的打算競標的料子,看了一下他就給對方回復了一下,常胖子發過來的這十塊里面只有兩塊是能賭漲的,一塊能小漲,一塊漲的要多些,具體能漲多少顯然還要看最后是多少價拿下的,畢竟這是大家競拍,誰也不知道最后什么價能拿下,不過漲的要多些的這塊陳然是推薦給了吳老三的。
雖然已經推薦給了吳老三,但陳然也沒說假話,還是告訴了對方他比較看好這塊,不過沒給出價的范圍。
這樣的話,無疑等于給了常胖子一個和吳老三競爭的機會,不過由于陳然給了吳老三出價的范圍,如此一來,競爭的時候吳老三自然要占光一些。
相比常胖子,對陳然來說自然還是吳老三這邊關系近,他自然要先顧著吳老三這邊,他能告訴對方看好這塊料子就已經仁至義盡了,何況就算沒吳老三這個競爭對手,對方也還有其他競爭對手的,最終能不能拿下還是要看對方出價的本事。
另一塊能小漲的陳然倒是給了出價的范圍,而剩下的八塊毛料,陳然要么回了沒印象,要么就是直接“不看好”。
時間很快就到了三點整,在一個中年工作人員上臺分別用緬甸語,漢語,英語說了一段場面話之后就宣布了公盤明標拍賣正式開始了,同時,前面的大屏幕也突然閃動了起來,本來還在說著話悠悠然等著的眾人這一刻也似乎那突然被上緊的發條似的立刻進入了倒計時的狀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