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眼一黑!
寧唯被嚇得差點要暈過去,驚慌之下,條件反射般的就搖著頭:“不管……不管我的……”話還未說完,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慌不擇的閉上了嘴巴,又結結巴巴的說道:“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愿意賠錢!”
話音落后,竟然就出了滿頭的冷汗,可見他被嚇得不輕,賠錢,他倒也不是賠不起,就是怕惹了在場的任何一位不高興,在他眼里,能坐在這個包廂里的,隨便拉出來一個,他就承受不起對方的怒火。
“哼!”
李總哼了一聲,臉色有些不好看,瞪著寧唯:“給我滾出去!”
陳然眉頭一皺,對這位李總不禁有些看法,眼前的事情,不管怎么說,都不能怪到寧唯的頭上,畢竟寧唯開門的動靜并不大,自己不小心,卻將怒火發泄到別人身上,無疑就令人有些不恥了。
寧唯站在門口,臉色慘白,急的滿頭大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總瞪了寧唯一眼,就望向陳然,哼聲道:“你開個價吧,我出雙倍!”
他這話一出,陳然還沒回答,就見臉色陰沉的何老板,啪的一聲,猛的一拍桌子:“你有兩個臭錢就了不起了是不,你說在場的誰稀罕你那兩錢啊,這事,你先道歉再說!”
不管怎么說,如今他也算是一個主人,在他的地盤內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都要管一管,他倒也不怕李總會反悔和他的約定,如果李總就因為這個被激怒反悔了,那么這個約定,李總不反悔,他都想反悔呢。
李總嘴巴一閉,盡管他出雙倍的價,但在場的還真沒有誰會稀罕,不過他是何等驕傲的人,讓他對這么一個名不見傳的小人物道歉,那說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算了,華哥,破了就破了,這只罐子本來就是高仿的,只要底足沒有摔破,就一樣值錢!”陳然雖然也心疼不已,但還是站了起來勸慰道。
何老板卻是一根筋:“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這,這是……”
就在何老板話音才落的時候,包廂里就突然傳來了白老的驚呼聲,一下子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卻見白老蹲在地上,捧著一塊瓷片,一臉的激動之色,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激動的一時間竟然話都說不出來了。
“怎么回事?”
白老的異狀當下就令眾人詫異起來,紛紛疑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會讓白老這么激動,何老板,李總,陳然也都湊了上去,只有寧唯心驚膽顫的站在門口,想過去,卻又不敢。
“你們……你們快看,這是什么……”
或許是太激動的原因,白老嘴里很艱難的才吐出了這么一句話,他捧著的瓷片,赫然正是被鑒定為真品的底足。
“還是帶款識的?”何老板才望了一眼,就忍不住振奮的驚呼了一聲。
陳然一瞧,也是精神一振,他對元青花了解的雖然不多,但也知道帶款識的元青花極少。
對元青花的款識業界的說法很多,首先就是元青花基本上都是不帶款識的,究其原因,有的說是因為元朝以前就沒無形成留款的制度和習氣,有的說元青花少量的開展次要是為了出口,而本國人不需求有款的器物,以為影響器型的完滿等等。
總之很難見到元青花有款識。
當然,也不是沒有,只不過是極少,至今見到的也就那么數件。
其中有一對至正十一年青花象耳瓶是最為有名的,用青花書寫共計五行六十二個字。
銘文如下:“信州路玉山縣順城鄉德教里荊塘社奉圣弟子張文進,喜舍香爐花瓶一付,祈保合家清吉,子女平安。至正十一年四月良辰謹記,星源祖殿胡凈一元帥打供。”
這種屬于專門寫在供器上的供養款式,有供養人姓名及具體年代,對鑒別器物年代具有重要的作用,至正為元末順帝的年號,此對瓶應為元代晚期,青花瓷器的代表作品。
根據研究,元青花的款識多在器物底部或蓋里墨書一兩個字,最好的就是用墨汁書寫的“樞府”或“內禧”款,也有在青花內壁上題詞題字的。
“至治年造!”白老雙手捧著底足瓷片,霍然起身,口氣甚是激動的說道:“正宗的元青花官窯精品啊!”說著的時候,目光突然緊緊的盯著陳然:“小然,你的運氣真是太好了,連我都要嫉妒了啊!”
白老激動的渾身顫抖,何老板,陳然,李總卻都是一臉的迷糊,就是帶款識的一塊底足款識也不至于這么激動吧,雖然帶款識的底足應該能讓價格翻上一翻。
“青花瓷器,起源于唐代,發展于元代,成熟于明清,在明代以前基本沒有紀年款問世,紀年款是在明永樂年才開始出現,而現存在世的完整永樂紀年款瓷器也極為少見,有紀年款的元青花更是從未問世過,目前尚未發現完整器或標本……”
白老面色漲得通紅,激情洋溢地解說著,聽白老這么一說,眾人也都恍然大悟,其實也就是兩點,一點是在明代以前,根本就未發現一件用紀年做款識的青花瓷器。
再一點就是對元青花的研究也都是斷代的,主要由英國大威德收藏的至正年款的龍紋瓶作為主要依據的。所以才有“至正型”一說。
至正型之前還有一個延祐型,而至治卻是英宗的年號,英宗只當了四年皇帝,在他這個年代,就是斷代的,沒有發現過完整的元青花。
根據推測,英宗在任期間勵精圖治,大元朝國勢大有起色,國內各方面都蓬勃發展著,包括青花技術,他派遣工匠前往西亞伊斯蘭地區學習青花技術并加以改造,讓青花技術也更加的成熟,但偏偏卻沒有發現他在位期間的完整的元青花。
“07年的十二月份,在江蘇省古陶瓷研究年會上,也出現了一件元青花瓷片,瓷片上面同樣寫有至治年造這四個字,瓷片被發現之時,全場都轟動了起來,所有的專家們一致稱其為實屬罕見,極為難得,年會結束之后,這件瓷片就身價倍漲,喜好元青花的收藏家們紛紛上門希望主人能轉讓,當時我也去了,可惜,雖然我們都出了高價,但主人就是不賣!”
說到這里,白老仿佛想起了當時的情景,遺憾的連連嘆息,接著突然精神一振,兩眼放光的盯著陳然,情緒有些失控地說道:“小然,你知道當時我們出價最高有多少嗎?”
陳然默然。
“六十萬?”李總望著白老手里的瓷片,遲疑著接了一聲,就這么一塊破瓷片,剛才陳然他們說值個八九萬,就讓他驚訝了,再值錢,還能翻多少倍?
在他看來,翻個五六倍也就頂天了去。
寧唯此時此刻也湊了上來:“八十萬?”
何老板苦笑了一聲,卻沒有接話,古玩一行里,行情變幻莫測,身價翻倍,翻多少倍都不是沒有可能,他對瓷器研究不深,對此事也就不知。
搖搖頭,白老沉吟了半晌,又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底足上的款識,過了好大一會才開口說道:“我當時出的價位是一百五十萬!”
“我靠!一百五十萬?就這破瓷片也值一百五十萬?”
白老話音剛落,寧唯就忍不住差點要跳起來,就這么一塊掉在地上自己都不會撿的破瓷片,這老頭也出價一百五十萬去買,是自己瘋了,還是這老頭瘋了。
李總雖然沒有說什么,但神色也是暗自乍然。
“別插話!你小子懂個啥……”
沒好氣的瞪了寧唯一眼,白老又接著說道:“元青花是我國陶瓷藝術中一朵絢麗的奇葩,但它在元朝后700多年的時間里幾乎銷聲匿跡,史書沒有詳細記載,故宮收藏也未見其身影,對于我們收藏者來說,元青花始終是個神秘的傳奇。它的淡潔素雅令世人傾倒,它的神秘傳奇也令我們瘋狂。
雖然目前現世的數百件元青花解答了部分元青花的謎題,但對許多謎題,我們依然沒有答案,像景德鎮燒制元青花具體始于什么時間?元青花是怎么成型的?除了景德鎮,還有那些地方的窯口燒制元青花?元青花精品為何遠涉重洋,多數秘藏在海外貴族深宮……
這些謎題若是得不到解答,恐怕任何一個對元青花瘋狂的愛好者都會遺憾的,而我們也只能期待著新的考古資料出現,小然的這件帶有至治年造的元青花底足瓷片雖然和江蘇年會上的那件一樣都有至治年造的款識,但很顯然無論是用料,還是器形都是不一樣的,相信在對元青花的研究上,會起到很大作用的。
江蘇年會上的那一件,我雖然出了一百五十萬的高價,但卻不是最高的,最高的一個已經遞到了二百一十萬的高價,就這樣,主人還是不賣!”
“二百一十萬!!!”
聽到這個價位,陳然就是一呆,心也跟著抖了一下,緊接著就怦怦的跳動了起來。
二百一十萬是什么概念?
任外面波濤洶涌,我自心靜如水,本來一直保持著這樣心境的陳然這一刻也一下子被震到了,此刻的他哪還顧得心靜如水……
買下這只元青花罐,其實他更多的本意是為了幫袁警察一把,他買回來,也會再將罐子轉出去,整個過程中,他抱著的都是只要別賠錢就行的心態。
然而,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