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歸去
小蘋果生下來雖不足月,抱著他感覺不足六斤。雨嫣堅持母乳喂養,王嬤嬤和小秋苦勸無法,只能每日換著樣的給雨嫣端湯送水。為了喂飽小蘋果,無論湯上飄著多厚得油花,雨嫣都閉著眼睛喝下去。
她的努力效果顯著,出了月子,不只她圓潤了一圈,就連小蘋果也吃得粉嫩可人,與足月的孩子并無不同。林遠山抱著曾外孫,每日笑得看不到眼睛,他還給小蘋果取了個響亮的名字——沈海陽。
蕭文宇和囡囡整日圍著小蘋果,偷偷戳他越來越可愛的小臉,成了兩個小家伙最大的樂趣。可小寶卻沒那么幸運,每日被小秋抱來,指著酣睡的小蘋果,一遍遍地重復了他的過失。甚至于當著雨嫣的面,把小寶直接抵給小蘋果還債,以彌補他的過失。可憐的小寶,悲慘的一生就此開始,從此后幾十年,跟在小蘋果的身邊,鞍前馬后、任勞任怨。稍有不滿,就會被小蘋果重復小秋得那套緊箍咒。性格隨了小秋憨厚的小寶,就此被他吃得死死的。
時值初春,正是春回大地,春心萌動的好時節。蕭軒每日纏著王音兒要學易容術,時間久了,二人相處得日子長了,王音兒率真、直爽的個性越來越吸引他。每日纏著她、看著她、同她聊天成了他最大的愛好,易容術反倒慢慢地淡出他的視線。
王音兒也慢慢習慣身后跟著總愛問問題目的蕭軒,若有一日他沒出現,她就會心灰意冷,好象什么東西被她丟在門外,渾身不舒服……
蕭軒有意,音兒有情,本是郎才女貌蠻般配的一對。可偏偏蕭軒覺得自己成過親,又帶著勝哥兒,怕委屈了音兒。而音兒又覺得自己不善女紅,不善家事,怕自己不入蕭峰的眼。
王音兒滿腹心事,又不好對旁人講,躲進雨嫣的房間,幫著帶小蘋果。結果是越幫越忙,她差點將小蘋果放入沒有兌冷水的熱水中洗澡后,雨嫣將小蘋果交給小秋,拉著她坐在床邊談心事。“整日神不守舍,又因為什么?你母親又催婚了?好久沒聽她念叨了,究竟為何事困擾,差點把小蘋果燙成熟蘋果?總得講個理由,給小蘋果一個說法吧?”
王音兒猶豫片刻,最后才嘆道:“主子……音兒若嫁人……會有人娶嗎?”
嗯?雨嫣一怔,原來是少女懷春了。“只怕求親的人會踏破王家的門檻兒……”她笑瞇瞇地說道。
正給小蘋果洗澡的小秋差點栽倒在小澡盆里,就王音兒?還踏破門檻兒,只怕要賠上一堆的嫁妝才有可能。女紅、廚藝、個性……她哪有一點兒姑娘家的模樣?若將來小寶娶親,打死她也不會同意小寶娶王音兒這種娘子。小姐講假話的水平越來越高了
聽了雨嫣的話,王音兒臉上的愁容一掃而光,嘴角也揚起得意。“人再多,若沒喜歡得,有何用?”
“可是有看著中意的了?”雨嫣覺著有門兒,難不成她是想托她說媒?
“就是……就是……”王音兒吞吞吐吐,又看到小秋在旁邊豎著耳朵,便趴在雨嫣的耳邊,輕輕地說出了人名。
“蕭……”雨嫣驚詫地捂住嘴,仍難掩驚訝的目光。
王音兒心頭一沉,“主子也覺得音兒不配?”
“不……音兒誤會了。不是不配,只是……縱然他對音兒有情,只怕也不會開口提親。”對于蕭軒別扭的個性,她還是略知一、二的。
“為何?”王音急切的抓住雨嫣的手,“音兒不值得他……”
“他會覺得配不上音兒。他成過親,帶著孩子……”
“這些音兒都不在乎……”王音兒急急地辯白,“只要他心里有音兒,其他的……”
“這話得對他講,兩個人都把話憋在心里,難道就不怕你母親另給你尋婆家,他為他續賢?千萬別弄得明明有情,最終對落得對面手難牽。音兒向來是爽利的女兒家,還怕了不成?當面鑼、對面鼓得問清楚,若他還不愿意,咱們也不黏著他。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雨嫣極盡所能得慫恿她。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這就去問他。”說完,王音兒便如風一般的跑出去了。
雨嫣莞樂,小秋將洗得香香的小蘋果重親塞回她懷里。“小姐……這哪里作媒,分明是害人。二爺和她,實在是……”
“各人有各人的緣分,看著象亂點鴛鴦譜,沒準還真成就一段良緣。”雨嫣親了親小蘋果,“是不是,小蘋果?”
小秋不認同地搖了搖頭,那個如嫡仙般的男子配粗魯的王音兒?小姐真是意想天開
王音兒沖到蕭軒不遠處停住腳步,看著他悠哉地坐在涼亭里品茶、看書,她突然不那么肯定他的心思。萬一是她自作多情呢?
“音兒?”蕭軒看到了她,正微笑著望著她。王音兒把心一橫,走進涼亭,大不了離開海島,再不見面就是。
“嗯……有事相談。”王音兒兩頰緋紅,板著臉說道:“音兒作蕭二爺娘子如何?”
蕭軒震驚地望著王音兒,完全忘記要回答她。王音兒漲紅了臉等了許久,未見他回音,抬頭卻只見他怔忡的神情,又羞又氣地濕了眼圈。
直到看見王音兒的淚光,蕭軒這才回神,伸手拉住轉身想要跑開的她。“蕭軒何德何能,竟能得音兒青睞?”
“別甩酸詞,行不行?一句話”王音兒抹去眼淚,索性問個明白。
把上王音兒的肩,板過她的身體,眼睛盯著她。“蕭軒定是修了幾世的德性,才得音兒眷顧,哪會有不樂意的道理?”
王音兒又恢復了小女兒家的嬌態,“哪……哪何時去提親?”
“音兒,蕭軒怕委屈了音兒……”想到從前的一幕幕,蕭軒嘆道:“不如讓老天來定判定,你們是不是命定的良緣?”
“老天來定?”王音兒疑惑地望著他,“如何讓老天來定?”
“學你師傅、師娘,音兒變裝十次,若蕭軒全面猜中,即刻成親。”蕭軒眼神堅定地望著她。
王音兒在他的目光醉了,“萬一……萬一猜不中呢?”
“一定會猜中的”
三日前,蕭峰交待齊氏開始準備,而今夜就是他“暴斃之時”。桌上放著他寫給皇帝的最后一份奏折,他已把同南詔作戰的過程一一道明,對趙匡的功績作了特別的說明。另外他還給何漢明、程管家和趙匡分別寫了一封信,至于將來會如何,就不在他考慮之內了。他此刻只想早些回到雨嫣身邊,跟她男耕女織的小日子。
見時辰差不多了,蕭峰這才拿出齊虎交給他的水袋,才解開袋口,那股血腥就沖鼻而出。他眉都沒皺一下,將水袋中的生血一飲而盡。收到水袋,用茶水壓了壓,休息片刻,他才又掏出兩丸藥吞下。
“大帥,太醫來診脈了。”程喜的聲音在帳外響起。
蕭軒只覺得頭暈眼花,昏昏沉沉得想閉眼睡覺。“讓他進來吧”
程喜和太醫皆被蕭軒蒼白無血色的面色一驚,大醫緊走兩步,替他診脈。
嘶——
太醫倒吸了一口寒氣,搭上去的手又縮了回來。這分明是…
帶著不信,他又把手搭在蕭峰的脈上,沒有錯這分明是、是將死之人的脈象難道,侯爺將不久于人世?
象是印證他的猜想,蕭峰突然口吐鮮血,連鼻孔里也有鮮血流出。
程喜嚇得大驚失色,才要驚聲尖叫,卻被蕭峰死死拉住。“不、不能叫人……嘔……”又是一口鮮血。程喜含著淚,替他抹去血跡,對著呆愣的太醫叫道:“快想想辦法,別呆愣著”
太醫束手無策,面對程喜的憤怒,也只有無能為力。“侯爺的病,實在是……”
“別再為難……為難太醫了,自己的身體,本侯最清楚……去把齊家兄弟叫來”蕭峰又吐了一口血。
程喜哭著跑出去尋人,太醫為難的立在原地,他可是皇上派來的,片刻不能離開。
少頃,程喜和齊氏兄弟跑了進來,看著蕭峰的狼狽強忍住笑意,強裝心急地來到近前。“侯爺……為何會突然……”
“命該如此吧”蕭峰渾身無力的低吟,看著太醫,指了指桌上的奏折和信。“這是給皇上的奏折和給趙匡將軍的一封信,請太醫代為轉交……大戰在即……切不可將此事透露半個字……齊虎,待我死后,將尸身偷偷扛出去火化……程喜,將尸骨帶回去……與夫人的合葬……”
“侯爺……嗚嗚……”程喜痛哭著跪倒在地上,“侯爺……
“休要生張……”蕭峰還未講完,他終于抵不住困意,閉上了沉沉的眼瞼,人世不醒。
蕭峰的頭、手無力地垂下,太醫上前診脈,已完全摸不到任何脈動。“侯爺,去了……”
程喜悲痛欲絕,還是齊虎提醒他替蕭峰換衣服。程喜翻出隨行帶來的壽衣,齊氏兄弟替他擦洗身體,擦去臉上的血漬,換好壽衣。太醫則默默地收好沾了血跡的奏折和書信,呆立在一邊,算是送侯爺最后一程。
趁著夜色,齊虎、齊豹背上蕭峰的尸體,消滅在夜色中,為了不引人注目,程喜和太醫被留了下來。將近天明時,齊虎和齊豹才帶著溫熱的骸骨回到大營。
看了看青黑的骨灰,太醫深鞠一躬,無聲地退了出去。
天亮后,程喜和齊虎護送骨灰回長安。而齊豹折反回一處秘密山洞,帶著易容后的蕭峰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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