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瀚文的茶鋪子。
曲瀚文正趴在柜臺上看賬本,這兩個月的營業額直線下降,三月份已經過去,月底的帳也出來了,還不如二月的兩成,四月也過去幾天了,到現在還沒有幾筆生意。
張普在旁邊問:“東家,要是在這樣下去,咱們可就麻煩了,清明節已經到了,新茶一上市,什么都涼了。”
“今年毛峰進了不少?”
“去年因為賣得好,今年全進的這個……”張普后悔的道。
曲瀚文皺眉道:“你有辦法嗎?”
張普也皺著眉頭:“這樣做生意的人沒見過!還真……”
曲瀚文攤手:“我也沒見過……娘的,現在不知道怎么辦!實在不行,只能也降價虧本賣。”
“咱們本錢不多……宋掌柜身后有馬家撐著,咱們可奉陪不起……”
“那總比一點不賣強吧?”曲瀚文道:“我估摸這小子已經和馬老九打了包票,非把我擠垮了不可!”
對面的鋪子出來了兩個人,宋憲博親自的給送了出來,笑著躬身行禮,態度十分的恭敬。
曲瀚文和張普在這邊看著,曲瀚文驚奇的問道:“那人是誰?怎么宋憲博那么恭敬?”
張普道:“那是他未來的丈人,敢不恭敬么?”
“這小子要成親了?”曲瀚文奇道:“怎么沒聽說?哪家的小姐?”
“廖家,您知道么?”
“哪個廖家?”
張普道:“就是家里做文房四寶生意的……開了個小鋪子,您可能不知道,不過他們家的大爺您應該知道,前幾年因為個小唱和人打官司,鬧得廖家精窮的那位……”
曲瀚文恍然大悟了:“廖家啊!廖書懷!”
“對!大爺是叫廖書懷!”
因為是宋憲博的事,曲瀚文就比較的感興趣。摸著下巴琢磨:“我記著他們家好像就倆小姐倆小姐、倆兒子。小姐都比兒子大,早出嫁了不是?”
“庶出的,好像是個通房丫鬟生的……”
曲瀚文恍然了:“原來如此。”宋憲博要成親了,卻還在這里跟自己玩命的叫勁,這小子實在不是個玩意兒!
張普知道點內情,笑著道:“廖家倒是對他好,常常見廖老爺來他的鋪子。”
“什么時候成親?”曲瀚文問道。
張普搖搖頭:“不知道……好像沒定呢。”
曲瀚文搖搖頭,看著外面發了一會兒呆,突然想起來了,問道:“張普。你有兩個兒子了吧?”
“一兒一女。”張普聽他突然問這個,奇怪了一下,趕緊回答道。
“真好!”曲瀚文感嘆了一句,立刻問道:“這女人懷了身子就是吃得多?能比以前多好多?吃不壞吧?還有,可以成天在院里轉嗎?”
張普愣了愣,然后立刻明白了:“七奶奶是有喜了吧?哎呦,恭喜東家!”
曲瀚文嘴巴就咧開了,呵呵笑著:“有了,真有了……”
張普笑著道:“您還不明白呢吧,這個頭一個孩子。確實要注意這點……我娘子懷第一胎的時候,更麻煩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照顧啊?”
“我娘那時候還在呢……”張普說了這一句,看曲瀚文嘴巴就閉上了,趕緊道:“我們隔壁有個婆婆,就是個穩婆,我兩個孩子都是她接生的,而且從懷上就開始照看我娘子,要不……”
話還沒說完。曲瀚文已經高興的點頭:“請來!明日就請她去我府里,我絕虧待不了她!”
張普笑著點點頭:“好。”
曲瀚文心頭一件大事放下了,臉上也更開心了,看了看外面,道:“這幾天風倒是大了!”
“是啊,風大。天干風燥,得小心防火呢!”
曲瀚文背著手站在門口,正好宋憲博又出來了,兩人站著互相的看了一會兒,宋憲博就進去,曲瀚文冷哼。
一個下人模樣的人走了過來,來到鋪子前朝曲瀚文拱手:“是曲七爺?”
曲瀚文看這小子不認識,點點頭道:“正是曲某。”
“小的是馬九爺的下人。馬九爺中午的時候,請您去得月樓,望月雅間。這是帖子。”說著從懷里拿出個燙金帖子來,上面寫著:恭請。
曲瀚文翻開看了看,下面的落款確實是馬老九。問道:“你們家九爺請我什么事啊?”
那個下人笑著道:“這小人哪知道啊,九爺說了,還是生意上的事!”
曲瀚文想了想,不知道這小子玩什么花樣,去看看也好。便點點頭道:“行!中午就過去。”收下了帖子。
那個下人笑著拱手:“那小人就回去復命了!”
曲瀚文點點頭,那個人就走了,曲瀚文看他并沒有去對面的鋪子,而是直接走了。
張普走過來:“馬老九請七爺?”
曲瀚文點點頭:“說是生意上的事,難不成跟我商量這打擂臺的事?”他笑著說了一句。
中午的時候,曲瀚文去了得月樓,進了望月雅間,卻沒有看到馬老九的身影。
他以為自己來的早了,便進去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等著。
小二進來了,笑著道:“曲七爺!您是現在點菜還是過會兒在點?”
曲瀚文皺眉道:“這個雅間誰定的?”
小二道:“一個下人來定的,說是馬九爺定……”
曲瀚文道:“等等他來吧!”
店小二答應一聲就去了,這邊曲瀚文自言自語:“這孫子請我,怎么還比我來得晚?!”
剛要站起來去門口看看,隔壁就突然傳來很清晰的聲音:“憲博!這里這里,來了?!”
曲瀚文剛愣了一下,就傳來了宋憲博的聲音:“黃伯伯,哎呦,真的是失禮失禮,叫您先等我了。”
“沒事。是我來的早了!來,坐坐坐……”
曲瀚文聽著隔壁的聲音是清清楚楚,不由得奇怪,在屋里轉了轉,原來兩間屋子中間的那一面墻其實是個屏風,但是做成墻的樣子,想來這間原是個大屋子,要是擺大筵席,就把屏風撤了,要是客人少。就擺上屏風成兩間。
這樣店家當然是物盡其用了,唯一的不好處,就是兩間隔壁的屋子,說話都能聽得清楚。
這時,那邊的兩位已經聊開了,黃伯伯的道:“憲博,聽說婚事近了?到時候可別忘了請上我啊!”
黃伯伯的聲音有些蒼老,聽著像是五十來歲的。
宋憲博的聲音恭恭敬敬的:“黃伯伯說話見外了,侄兒成親,怎么能不請您……實不相瞞。今日請黃伯伯來,也是商量婚事的,還請黃伯伯您給做個長輩,您知道,我們家……”
“知道知道!”黃伯伯急忙的道:“這個沒問題!對了,你議親的那一家還是廖家嗎?”
宋憲博聲音含著笑:“是啊,侄兒沒和別家議過親。”
黃伯伯沉吟了起來:“這個……”
這邊的曲瀚文想出去了,覺著這樣好像是偷聽人家說話一樣。雖然他從來沒覺著自己是個君子,但是,偷聽人家說話他還是沒興趣。
正要往外走,黃伯伯說了一句:“就不能換一家?那家的五小姐我見了,長得跟袁將軍的女兒太像!”
曲瀚文腦子‘嗡’了一下,立刻站住了腳!
宋憲博的笑聲傳來:“這議親是終身大事。哪能說換一家就換一家……”
黃伯伯正經嚴肅的聲音傳來:“憲博,我和你父親是至交,一直把你和你弟弟當親兒子看待,你們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二。你年以二十三,娶妻生子乃是延續你宋家香火的大事!我聽說,那個五小姐原本是和人家說過親的,但是男方拿著她的八字去合,誰知道那五小姐的八字竟然是孤辰星!這……這是克夫的命啊!我上次與你說過。你說你去查查,可還是要娶那五小姐!我還納悶,前一次才見了,原來……你分明……分明就是看那五小姐與袁將軍的女兒長得甚像!你……”
曲瀚文已經氣得火上房了!一番話氣的他出了這邊的雅間,就要一腳把那邊的房門踹開。但是到了門口又站住了,頓了頓,突然的想:與我何干?像怎么了?又不是!自己這樣,不是說明自己很在乎?奇怪了,干嘛在乎一個跟自己無關的女子?宋憲博愛娶誰,和自己無關!
他轉身慢慢的下樓,突然的又冷靜了下來。
他沒有回鋪子,直接回了家,在路上終于想通了,自己突如其來的怒火,不是因為那什么像蓉妹妹的女人,而是宋憲博!宋憲博最近的生意手段,本來已經令自己很惱火了,聽到了這件事,才突然的怒火攻心的。
想到了這里,曲瀚文心情輕松了很多,在看到正坐在屋里吃杏的袁瑜蓉時,心情就更輕松了。
袁瑜蓉看到他進屋笑著道:“回來啦!”
曲瀚文笑著點點頭,過去也拈了一枚放進嘴里,咬了一口,叫了一聲:“哎呀我的娘啊!這也太酸了……”急忙的把嘴湊上去:“還給你……”
袁瑜蓉‘噗嗤’笑著躲,伸腳還把他給踢了一腳。
曲瀚文皺著眉頭苦著臉囫圇的吞了下去,把杏胡吐出來,趕緊的咂舌:“酸死了,這么酸你也能吃下去?”
袁瑜蓉挑著眉又吃了個,笑著道:“我吃著真好吃!”
“你那牙……少吃點吧!”曲瀚文說著去五月端進來的盆里擦洗了手臉,笑著過來道:“張普家的鄰居就是個穩婆,張普的兩個孩子都是穩婆接生的,我叫她明日過來,你問問她!需要注意什么,少吃什么……”他不由得看向那籃子杏,嘴巴又酸了。
袁瑜蓉笑得伏在了桌上。
曲瀚文看著她突然就感慨起來,這才是蓉妹妹啊!誰也搶不走,就在自己身邊!他也笑了,過去和她低聲說笑。
“宅子我買了,明天領你去看看。”
“這么快?”袁瑜蓉驚訝的道。
曲瀚文點點頭:“城郊的宅子多,好些都是城里人的,一般都住不上。手頭緊的就要賣宅子唄。”
“好啊!”
“不過要修葺一下。”
“這就是俗稱的外宅吧?”袁瑜蓉突然冒出來一句,把曲瀚文逗笑了:“真是胡說!外宅是……”他看袁瑜蓉在笑,驚奇道:“你還逗我玩?”
“還真當我不知道?外宅就是婚外情唄……”
這一晚,月黑風高,半夜,大家都在酣睡的時候,突然城中某處傳來急急的梆子聲,隱隱的有喊聲:“快來人那!走水了!大家救火啊……”
不過離曲家甚遠,曲家深宅大戶的也聽不見。
曲瀚文第二天醒的很早,起來了感覺神清氣爽的。輕手輕腳的起來,便跑到院子轉了一圈,回來梳洗了,看袁瑜蓉還睡著,輕聲的叮嚀了丫鬟們幾句,自己就出來了。
小道跟在他后面,兩人轉悠轉悠的往鋪子走,路邊一個賣包子的小攤子,曲瀚文走過去道:“兩籠包子!”
小道也過去坐下,笑著道:“爺今天看著氣色很好!”
曲瀚文笑著道:“天暖和了……已經四月了吧?”
“明日就四月初十了。”小道笑著道:“還有幾天就是九月、十月的生辰。奶奶說要擺兩桌呢!院里一桌,院外一桌!”
曲瀚文挑眉:“有這事?”想了想失笑道:“倆丫頭片子,過什么生辰哪!”
他看自己一說,小道臉上就悻悻然,笑著道:“都想著吃酒玩……”
“哎!知道嗎?!昨晚上廖家鋪子起了大火,燒了個干干凈凈!”旁邊的一個人突然的對另一個人道。
曲瀚文立刻停住話音,看著說話的人。
“哪個廖家?”另一個人問。
“就是城門口那個!賣文房四寶的!哎呦,昨晚上大火沖天那!連房梁都燒沒了!”
“人呢?燒死人了嗎?”
“燒傷了一個看鋪子的伙計!”
曲瀚文問了一句:“鋪子里的東西沒搶出來點?”
那個人道:“什么都沒有搶出來!差點連人都燒死了……這會兒全家都哭呢!廖老爺就只差上吊了!”
另一個人趕緊問:“怎么那么嚴重?”
“家當全燒沒了。可不就得上吊了?!”
曲瀚文站了起來,想了想轉身朝城門走去,小道慌忙的在后面拿了兩文錢給攤主,追上曲瀚文:“七爺,您要去看看?”
曲瀚文道:“好奇,想去看看!”
“這廖家什么人哪?”
小道問。但是曲瀚文并沒有回答,臉上也有些凝重,小道偷眼看了看,就不敢在多嘴了。
兩人還沒有走到,遠遠的就有一股焦糊味傳來,漫天飛舞著燒焦的紙末,越往近走,紙末就越多。
曲瀚文走近了。看到幾個人正在燒焦了的廢墟中翻找著,其中一個他一眼就認出來,是那個廖老爺,昨天還在宋憲博的鋪子門口見過他。
鋪子后面的一個小院,門也被燒沒了。兩個婦人坐在門口處正在痛哭,曲瀚文皺眉看著,停了停就想轉身走。
一個年輕的女子從燒毀的大門里走了出來,來到那個廖老板身邊,遞上去一個長長的木棍:“父親,您用這個找。”
曲瀚文還是驚了一下。
這個女子穿著平常袁瑜蓉常穿的天藍色衣裳,乍眼一看,還真的有點像!只是此時衣裳皺巴巴的貼在身上,臉上淚痕猶在,狼狽不堪。
身后的小道說了句:“這家小姐長得倒是像……”說了一半,下面的話就不敢說了。
曲瀚文嘆了口氣,道:“也不是很像……不過這家人挺可憐的……”說著轉身想走。
誰知道最后一句話叫那個廖淑琴聽見了,突然沖著這邊道:“你是誰?誰要你可憐?!你這會兒來不是幫忙的,就是看笑話的!”
曲瀚文倒沒想到這個女子這樣潑辣,被訓的愣了愣,轉四下看了看,確實,周圍沒人往上湊,看熱鬧的都離的遠遠的。
他看了看那個女子,那姑娘也毫不示弱的看著她,臉上帶著憤怒,曲瀚文苦笑道:“你沖我發什么火?又不是我給你們放……”
“你給我們什么?你想說不是你放的火?!你沒事跑到這里來看什么熱鬧?我看就像你放的火!”廖淑琴大聲吵道。
小道不樂意了,大聲回敬:“我說你這個姑娘怎么亂咬人?我們過來看看都不行了?看看的都是放火的?那這邊這么多人都是了!”他一指遠處站的人。
“有你們這樣的人嗎?!”廖淑琴氣的眼淚汪汪的,曲瀚文知道她也是心里難受,搖著頭忍了,轉身要走,廖老爺在身后叫:“這位稍等一下。”
曲瀚文站住,廖老爺站在廢墟中問:“您是曲家七爺吧?”
曲瀚文急忙的拱手:“正是,廖老爺認識我?”
“我在宋憲博的鋪子見過您……”
曲瀚文點點頭,看他沒什么話說了,看樣子只是打個招呼而已,便道:“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廖老爺別客氣,只管說就是了。”
廖老爺就感激不盡的拱手:“多謝曲七爺!多謝!”
曲瀚文道:“沒什么。”拱拱手就走了。
那廖淑琴聽了他后面的話,臉上的憤怒消失了,擦了擦眼淚,怔怔的看著曲瀚文走遠的背影,一直盯到他轉彎看不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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