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114章賣棉布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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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目錄114章賣棉布的小子
(苦讀書)
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天居館自然是名聲臭了,他們東家也不是善茬,這口氣也出不了,只能去找給自己出餿主意的宋憲博的晦氣。再加上其他和宋憲博有生意來往的酒樓,一看天居館都吃了大虧,他們自然也不敢再進宋憲博的便宜茶,宋憲博一下子就失去了整個松江府酒樓的生意。
過不了幾天,慢慢的松江府的人都知道,天居館是從宋憲博的鋪子進的茶,他的鋪子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沒什么生意了。
反而是曲瀚文的茶鋪子,因為走的是高端,生意倒是好了不少,松江府的人把自己喝茶的品味都提高了一個檔次。
這些都是后話,只說這一句。
第二天曲瀚文親自的背了一匹棉布去給聶老板的人看貨。松江棉布甲天下,聶老板這樣的大絲綢商,手下專門經營棉布的掌柜的就有十好幾位,一個比一個忙。
不過曲瀚文是聶老板都比較看重的人,因此,掌柜的們也都很客氣。曲瀚文將布匹背到了聶老板其中的一個布店,掌柜的親自迎了出來。
“曲掌柜!您怎么親自送來了!”掌柜的將曲瀚文迎到里面。
曲瀚文笑著道:“我小本生意,不能真把自己當掌柜的呀!”
“說笑!曲掌柜的就最愛說笑了!”那個掌柜的打眼一看曲瀚文的棉布,就點頭:“確實不錯!”
曲瀚文笑著點頭:“就是看真的不錯,小弟才進的。”
“曲掌柜手里有多少貨?”
“四百匹吧。”其實還有四百四十來匹,不過曲瀚文到處賣貨的這段時間,就發現自己的這個棉布在市面上算是上等的棉布。便不想都賣了,還是留下一些自己用,況且,已經叫袁瑜蓉剪抹布、做小衣的用了幾匹了。
那個掌柜的沉吟一下道:“六百文一匹,如何?”
曲瀚文笑著道:“我知道掌柜的下去收棉布,比這便宜多了,也不缺人手,這已經是照顧我了,六百文一匹,賣給你們了。”
掌柜的就笑著道:“曲老板做生意就是爽利!”
“其實也是棉布生意不好做……”曲瀚文笑著道:“怕砸手里!”
那個掌柜的笑著道:“要是門外漢貿然的做。確實不好做,咱們松江這個地方,都覺著棉布生意好做,其實恰恰的相反,棉布生意最不好做!”他笑著道:“前幾天一個小子。從蘇州背了兩匹棉布跑咱們這兒來賣!你說咱們這兒出棉布的地方,大老遠的,這不是本末倒置嘛!”
曲瀚文哈哈的笑。然后心中一動:“這小子現在在哪兒呢?”
“城門口擺攤呢!還較上勁了,非要賣了他那兩匹棉布,才回去呢!”掌柜的笑著搖頭,
曲瀚文就笑著轉開話題:“那剩下的我下午給掌柜的送來!”
掌柜的急忙的點頭:“曲掌柜人手夠不夠?按理說應該我派伙計去。不過不巧真挺忙……”
曲瀚文也看到了,他們店剛來了一批貨。全在忙著收拾貨物呢!他笑著搖手:“有有有,有人!我給你送來!”
掌柜的就進去拿了二百四十兩銀子,笑著出來交給曲瀚文,曲瀚文也知道,掌柜的這是表示相信自己,本來沒見著貨,怎么可能一下子付了全款?他也沒客氣,當場的收下,然后拱手告辭。
背著銀搭子,曲瀚文沒有先回家。而是去了城門口,掌柜的說的那個小子,不知道為什么。他很想確認一下是誰。
到了城門口,轉悠了一圈。卻沒有看到人,只看到兩個城管在那里轉悠,曲瀚文笑著上前打招呼,那兩個城管看到他格外的客氣,笑著說了一會兒話,曲瀚文就和兩個城管一起進了城。
到了城里分手,曲瀚文先去店鋪找人,和自己一起回家搬棉布。兩個伙計急忙跟著,一個飛跑去雇車,回到了家,袁瑜蓉就在家等著他的消息呢,知道棉布人家都要了,當然的高興。
曲瀚文把銀子交給他,自己和兩個伙計往車上搬棉布,四百匹搬上了車,曲瀚文親自押著車給人送了去。雖然全都是在城里,也不遠,但是人家相信他,連銀子都全交割了,他當然也不能叫棉布出什么岔子。一直到把棉布親自交到掌柜的手里,兩人拱手作別,曲瀚文這才松了口氣出來。
出來就吩咐伙計先回鋪子,他這邊又往城門溜達著去了。
這一次出城門,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年輕的小子,穿著青布長衫,頭上的發髻用一直木簪子別著。面前的地上擺了兩匹棉布,在那里大聲的吆喝:“快來看看吶!上好的棉布,一匹多用了一斤棉花!價格便宜,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啊……”
曲瀚文心里酸楚難忍,臉上卻帶著笑,靠在城墻上看著他。
一會兒,剛剛被他調走的兩個城管又來了,八成就是專門逮那個小子的,一邊一個悄悄的靠近他,等那小子發現,人家兩人已經把他圍住了。
那小子趕緊的賠笑:“兩位大哥!糊口不易,就饒了小的這回吧!”
“你糊口不易,我們糊口也不易!饒了你?誰饒了我們?”
那小子急忙就從懷里往外掏,太遠了,曲瀚文沒看清楚他拿出來多少,但是顯然的,太少了,那兩個城管都沒有伸手去接,一個人彎腰直接的就去搬棉布,一個人就去哄那個小子。
那小子還是道行淺吶!一看棉布叫人搬走了,登時大惱,跳起來就憤怒的大喊:“把棉布還給我!不擺了還不行?!我家里人等著那兩匹棉布錢買米下鍋呢!”
人家城管才不管你是等錢買米下鍋還是等錢救命,反正是抱著棉布就要走,那小子真急了,豁出去命一般跟兩人在那里搶。
曲瀚文趕緊的跑過去拉架:“松手松手……兩位大哥!看在小弟的面子上。饒了這小子吧!”
交戰雙方看到來拉架的了,一時全都住了手,那兩個城管一看是曲瀚文,急忙道:“曲掌柜……”
那小子看到他,卻大喊了一聲:“二哥!”撲過來跪在曲瀚文的腳下,抱著他的腿大哭起來!
兩個城管都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訕笑著問:“曲掌柜,這位原來是……”
曲瀚文笑著點頭:“確實是我弟弟。”
那兩個人互相看了看,趕緊的把棉布放下。笑著道:“誤會!是誤會!”
曲瀚文也笑著道:“對對對!確實是誤會。”
那兩人就拱手趕緊的走了。
這邊曲瀚旭一看他們走了,抹眼淚跳起來:“那兩人欺負人!”
曲瀚文搖著頭道:“你怎么就……至于這么慘?大哥大嫂呢?”
曲瀚旭哭著道:“在蘇州呢!大哥還生著氣,什么也不管,每天就喝酒,是我去年收的棉花。大嫂紡棉布賣錢……”
曲瀚文聽得心里都抽緊了,急忙問:“大哥……沒管嗎?”
“大哥什么都不管……我們餓的都斷頓了,他也不管!”曲瀚旭擦著眼淚:“每天就知道喝酒!”
曲瀚文皺著眉頭道:“走吧……先回家再說。”
“哦!”曲瀚旭答應一聲。急忙彎腰將棉布背上,曲瀚文也背了一匹,兩人進城回到自己的家。
袁瑜蓉剛把曲瀚文拿回來的銀子放好了,玉秀進來道:“隔壁的小男孩兒給您送了一筐子桑葚。說是她姐姐叫送來的。”
說著拿過來一小筐,袁瑜蓉看了一下。里面的桑葚黑黝黝果實飽滿,這種野果子,誰小時候沒吃過?吃的一嘴的黑,卻甜到了骨子里!不過長大了,再也吃不到了。
袁瑜蓉眼睛一亮,急忙的吩咐玉秀:“去洗洗!”
玉秀笑著答應,然后道:“隔壁這個姑娘倒是熱情。”
袁瑜蓉聽她的意思,好像是說隔壁的姑娘因為看自己富貴,想結交自家,便道:“她還是因為前一次誤會我們了。覺著不好意思罷了,你看她怎么從來不去那邊的那一家。”
玉秀就笑著吐舌頭:“是啊。”
袁瑜蓉也笑了笑,然后一想。問道:“咱們前幾天買的榛子、干果還有嗎?”
玉秀想了想,道:“還有一些。”
“給我裝上。我去回禮去!”袁瑜蓉笑著站起來。
玉秀就笑著出去了,一會兒將她家的筐子騰出來,干果裝了一筐子,上面蓋著藍布。袁瑜蓉接過去,就來到隔壁的院子。
小男孩兒邱澤浩正在掃院子,正巧開著院門,看到她來,急忙的上前喊了一聲:“姐姐好!”又轉頭叫邱澤媛:“姐姐!隔壁的姐姐來了!”
邱澤媛從廚房出來,看到袁瑜蓉急忙笑著迎上來:“曲夫人來了。”
袁瑜蓉將筐子遞上去:“這些是一點干果,我們自家收的一些。”
邱澤媛紅了臉道:“那桑葚是澤浩上山摘得,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怎么能要您這些干果?”
袁瑜蓉就笑著道:“我們這些也不是什么值錢的,不過就是互相的嘗嘗鮮!其實桑葚我是很愛吃的!”
邱澤媛就雙手接了過去:“那真不好意思了……”
“別這么客氣……對了,上次你炸得那個果子,真覺著好吃,不知道怎么揉的面?很勁道。”
“哦!正巧我在揉面呢!夫人進來看看!”
兩人就進了廚房,袁瑜蓉看她廚房也很簡陋,滿廚房只有案板上的幾樣青菜,連個火腿臘肉的都沒見掛著。
邱澤媛面板上正巧揉著面,便教了教她怎么做,袁瑜蓉看了一會兒,說了會兒話就回去了。
回到自己這邊還在想,這個邱澤媛也是個能吃苦的,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兒帶著弟弟,日子過得貧苦,但是也不見他們臉上有多么凄慘的神情。
曲瀚文和曲瀚旭已經到了門口了。
一進院子,曲瀚旭就問:“這么大的宅子,賃要多少錢?二哥,你出來是不是帶了錢?”
曲瀚文點頭:“帶了點……”
玉秀來開的門。還不認識曲瀚旭,給曲瀚文福身行禮,轉而去看曲瀚旭,曲瀚旭就將棉布隨手給她,玉秀愣住,然后接過去。
曲瀚文吩咐道:“去做點好吃的,雞鴨魚肉多做點!”他一看曲瀚旭的樣子,就像是好久沒吃過好飯了。
曲瀚旭趕緊的點頭:“對!雞鴨魚肉多做點!”
玉秀急忙的答應。
曲瀚文和他穿過前院,走到中間兩人住的院子,就急忙的喊:“蓉妹妹?我找著瀚旭了!”
袁瑜蓉在屋里猛聽見瀚旭的名字。怔了怔才趕緊往外跑,看到曲瀚文后面跟的曲瀚旭,兩眼紅腫,看到她還咧嘴笑著叫了一聲:“二嫂!”
袁瑜蓉吃驚的看著他,急忙的點頭:“瀚旭!你怎么……快進屋!”
曲瀚旭用袖子擦擦臉。跟著進了屋,袁瑜蓉在身后看了看,青布衫。黑布鞋,衣裳上面全是臟污,腰帶只是一條青布條,上面連個荷包都沒有帶著。
進了屋坐下。曲瀚文就急忙的問:“你們出去后怎么過的?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仔細說說!”
“哦!”曲瀚旭答應一聲,便道:“我們從府里出來。就直接去了蘇州,大哥那時候也不說話,我和嫂子也不敢問……”
“誰決定去得蘇州?”曲瀚文問道。
“大哥,說了一句去蘇州,我們就去了。”曲瀚旭道:“我和嫂子本來以為大哥那邊有宅子或者認識人,可是去了之后,大哥什么也不管,開始的時候住在客棧。沒幾天,嫂子就說那樣住著不行,叫我去賃房子。賃了個房子住下。誰知道孩子接著就生了病,看病花了不少錢。我那時候恍惚記著能從鄉下收棉花,就去了。不過人家棉花都已經叫人收的差不多了,我收上來的全是不好的。進了城也沒人要,嫂子又買了個織機,自己織成布,這才能賣一匹、兩匹的……”
聽得曲瀚文和袁瑜蓉都心酸的不行,曲瀚文臉色很難看,問道:“大哥……什么都不管?”
曲瀚旭撅著嘴低下頭去:“什么都不管……孩子病了也不管,賃房子也不管,做生意更不管……”
“你們在蘇州哪里?”曲瀚文問了一聲,然后又馬上道:“算了,你不用說了!等明天你領我去把大哥大嫂接來,就住到這邊吧!”
曲瀚旭大喜:“那真好!二哥,和你們住一塊兒好!”
曲瀚文看著他搖頭:“現在知道生活艱難了?那時候叫你學做生意,就是不好好學!看看你……吃了苦頭了吧?”
說的曲瀚旭眼圈都紅了:“嗯,吃了大苦頭了,這都怪爹……”
曲瀚文皺著眉頭打斷:“別提那個人!”
曲瀚旭就伏在桌上哭了起來。
袁瑜蓉眼淚也忍不住,邊擦邊站起來:“我去廚房看看……”疾步出來,在廊下站著實在忍不住哭了一會兒,這才擦了眼淚,去廚房。
玉秀正在做飯,袁瑜蓉洗了手過去,拿下來墻上掛的火腿,切了一塊下來,又去井里將水桶舀上來,里面存的豬頭肉、野雞全都拿了出來,一起拎到了廚房。
玉秀本來已經炒了四個菜,一個海參湯,鍋里燉著一只鴨子,還覺著夠了,但是看到袁瑜蓉拿來那么多東西,一看奶奶臉色也不好,就沒敢問,急忙一起將所有的東西洗干凈切好。
袁瑜蓉親自動手,煎炸蒸炒,和玉秀一起做了一桌子的菜,端上來給曲瀚旭吃,曲瀚旭真的就像是出來之后就沒吃過肉一樣,狼吞虎咽的把一桌菜全都吃了個干凈,別說袁瑜蓉看著受不了,就是曲瀚文都難受的不行,看不下去出去在屋門口站了半天。
吃了飯,曲瀚文依然是和曲瀚旭說話,詢問他們去蘇州之后的情形,袁瑜蓉就和玉秀出去一趟,因為明天曲瀚俠和方氏就要來住了,因此需要棉被褥子等物。袁瑜蓉和玉秀先去了店鋪,將香憐叫回來,店鋪叫香椿負責,這些天自己可能就不過去了。
帶上香憐、玉秀,又找了曲瀚文鋪子里的一個伙計,這才去棉布鋪子買了棉被褥子,還買了臉盆等物。
因為之前曾經這樣采買過家什用具,袁瑜蓉很清楚缺什么,因此買了很多很全,幾個人全都拿的滿滿的回來。
回到了家,曲瀚文正好吩咐了跟來的伙計幾句,叫伙計這幾天看好了店鋪。而袁瑜蓉就和香憐、玉秀兩個人將后院打掃整理出來。現在想想,當初買院子的時候,幸好買了個三進的,正好住下。
將后院的正房打掃出來,鋪上新被褥,連著一些新的盆、痰盂、帕子等等的全都放進去,此時天就已經很晚了。
曲瀚文過來看了看,屋子已經收拾好了,便去把曲瀚旭叫來,讓他住在這里。曲瀚旭畢竟年紀小,和二哥說了半天,把自己這半年受得委屈全都傾訴出來,在看到嶄新的屋子,舒適的床,高興的已經一點不難受了,跳上床去歡呼:“終于不用睡硬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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