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餌！
唐正的腦子里，已經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全都連成了一條線。
其實，一想通了也沒什么難理解的。
“你們看到的那條魚，應該是一條叫做極北劍魚的妖族，極北劍魚久居極北荒原正中央，對于這個物種來說，靠近邊境線的半妖是極品美味，就像住在海邊的人喜歡吃野狍子，住在山上的人卻喜歡吃海鮮一個道理……”唐正飛快地說著。
“嗯，然后呢？”唐小糖他們問道。
“偏偏極北劍魚對于另一種妖族——獨目朱雀來說，又是天底下最極品的美味，但因為極北劍魚很少浮上湖面，獨目朱雀又沒有辦法潛入水底，所以，獨目朱雀就需要……魚餌！把極北劍魚誘出水面的魚餌！”
“嘶……”簡單兩句話，所有人都明白了，半妖、魚、鳥，三者之間是什么關系了。
簡而言之一個字——吃！
鳥為了吃魚，抓了半妖做誘餌，誘魚出水，吃之。
沒錯，這其實是疆外的部落之間最常見、最不需要過腦子的相處之道。
如果它們互相之間沒有“吃”這個字存在，那不早就齊心協力把人類文明給推平了？
可即使是唐正，也是在過了好久的腦子之后，才想明白它們之間就是個“吃”的關系。
“但是，那些半妖都長得那么漂亮……”唐小糖即使是明白了這中間的關系，一時半會也不能接受，“要是全都能弄回去給我們夫子暖……”
“咳咳……那什么，我已經看到你們了。”唐正一頭黑線地落在了唐小糖他們面前。
唐小糖的思路，明顯還是沒轉過來。
唐正就問她一句：“你吃豬肉的時候知道哪頭豬漂亮嗎？”
什么叫做魚餌？什么叫做食物？
既然是食物，當然只會考慮它們是不是肉質鮮嫩。
不管從哪個方面講，年輕漂亮的半妖絕對是符合“肉質鮮嫩”這一要求的！
“好……吧。”唐小糖雖然聽進去了唐正的話，但一時半會還沒有從那些美麗的半妖。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什么魚餌的落差里，回過神來，她暫時不去想這事了，問道：“那我們現在怎么辦？先走嗎？”
唐正做了個制止的動作。
他在聽。
風的聲音。鳥群鳴叫的聲音。
它們之間在交流，只不過，交流的語言唐正當然聽不懂。
不遠處的妖火，點亮了綠洲上方的天空……
唐正卻遲遲沒有下達離開的指令。
“以我們的實力，滅了這一波妖族沒有問題。但是，可能會延緩我們找到北海妖蝶的時間。”江勿言開口道。
“嗯，我知道。”唐正點頭。
江勿言嗯了一聲，也沒有再說第二句，因為，唐正很少會出現這樣猶豫不定的情況，至少，在他和唐正的相處中，好像今天這還是第一次。
場面一下有點沉默。
唐正的沉默，帶動著全隊的沉默。
可是。他的沉默有點太久了……
等了好長一段時間，唐小糖看著唐正貌似深沉的臉，小聲問道：“夫子，你是在考慮什么？”
鄭前也湊了上來：“要不要我幫你分析分析……”
“哦，不需要。我只是在回憶一個故事。”唐正說道。
唐小糖一陣無語：“都什么時候了，還回憶什么故事？”
唐正搖了搖頭：“不不，這個故事很關鍵……我必須回憶起來才能決定，我們現在是走是留。”
“什么故事？”花盈袖問道。
“嗯，這個故事的名字叫做，鷸蚌相爭？”唐正若有所思地隨口扯淡。
鷸蚌相爭？
唐小糖記得這故事明明唐正跟他們說過的。怎么會自己不記得了？
那個故事挺簡單，不就是講的一只鷸和一只蚌僵持不下，然后被漁翁撿了便宜。
她都記得，唐正怎么會不記得。
“夫子你的意思是。我們做那個收網的漁翁？”唐小糖眨眼睛。
“嗯……等我想想。”唐正卻搖了搖頭。
有點亂。
鷸蚌相爭只是他隨口扯出來的，能夠做得到當然更好。
但問題是，為什么要去做？
鷸也好。
蚌也好。
他都不應該有現在的這種感覺才對！
能不能做這個漁翁，怎么做這個漁翁，那都是后面一步的事情……
現在，他想先把思路理清楚！
唐正自認為腦子里能記住的東西。應該都不是廢信息，所以，他對自己能在徐清炎的那么多關于妖族的講述中，記得極北劍魚和獨目朱雀的名字，感到特別的奇怪。
極北劍魚，獨目朱雀。
兩個都是挺普通的名字，就算它們會挑食一點吧，那也就是一種普通的妖族而已，可徐清炎提過的妖族名字，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為什么他偏偏會記住這兩個妖族種群？
他在自己的腦子里翻了半天，愣是就翻不出來，他為什么能記住它們，可他非常確信被自己記住的東西肯定是有意義的，所以，一時半會并沒有離開。
“就地隱蔽，我們再觀察一下。”唐正來到星曜大陸之后，所接受的信息量一下太多了，有些事情記一半忘一半，也是很正常的。
“好。”既然唐正這么說了，所有人都熄了星象，就地隱蔽。
不久，不遠處又傳來了嘰嘰喳喳的聲音。
應該是那群獨目朱雀，把鄭前好不容易克服著強烈心理障礙放下來的尸體，又給發現了。
它們的叫聲歡快而愉悅，雖然唐正聽不懂，但也知道這已經是擁有一定智力水準的妖族的情緒表達了。
“夫子，它們來了。”唐小糖說道。
“嗯。”唐正隱隱約約能看到，那些半妖又被掛在了樹上，而且，數量比唐正他們見到的更多了。
那一群獨目朱雀。也都熄了妖火，只有走在最后的一只最小的，騰著兩盞妖火搖搖晃晃地跟著鳥群，朝著湖邊而來。
它們并沒有像唐正他們這樣躲藏。
似乎熄滅妖火。就已經是它們能做出的最隱藏自己的捕獵行為了。
“看來，它們雖然有一定的智商，但也就那樣了……”唐正在心里默默地道。
每一種妖族的初始智力，都是不一樣的。
比如半妖，雖然什么實力都沒有。但一般智商到達十五六歲的少年的水準都沒有問題。
但是，有一些妖族強大到五星甚至六星的實力，智商也就能達到十五六歲的少年的水準。
不得不說疆外是一個很不公平的地方，因為它們存在出身上的巨大差別，初始智商只是一方面，更恐怖的是，在這個地方存在著……食物鏈！
夢蜃擁有著那樣強大的妖力，以及絕對正常成年人的智商，那又如何？
一旦遇上“天敵”，一樣是被吞進去。連骨頭渣渣都不剩。
只能說，極北荒原的玩法，和疆內是完全不同的！
可是，緊接著唐正他們發現，水里的那條極北劍魚，似乎智商也不會太高，甚至連基本的距離感，都可能有點欠缺。
因為那些半妖的尸體被掛好不久，水里很快有了反應——剛剛一聞到了魚餌的味道，極北劍魚果然有點蠢蠢欲動。甚至都沒有去判斷一下魚餌到底有多遠，它是不是能吃到嘴。
獨目朱雀越來越靠近水岸了……
極北劍魚也越來越接近水面……
從唐正的角度，借著淡淡的月光，他勉強能看到水面的下方。那一條身長約十米，加上一條五米左右的尾巴的陰影。
極北劍魚有一個巨大的頭，一排牙齒森森地外露，其中上顎的兩顆尖牙十分之長，看上去非常的有攻擊性。
不得不說，獨目朱雀為了這一口吃的。也還真的是蠻拼的！
可唐正已經徹底想不起來，他為什么會認識這條魚，雖然這條魚的造型是兇了一點，但是，也就僅止于此了，它渾身上下到底還有哪一點，讓他記住了“極北劍魚”這四個字？
但是，他感覺自己體內的星力有點在動……
之前沒有看到極北劍魚露面還好，但他在看到這條魚的同時，職業高玩的戰斗經驗明確告訴他，殺了它。
唐正可不是一般的職業高玩。
他是一個目的性很強的職業高玩！
以他十年的職業生涯，能夠讓他有這種明確第六感的，只有一種情況——有爆落！
“呵……這下……”唐正揉了揉太陽穴。
一是自己模糊不清的記憶，二是則是他的第六感。
兩方面得出的都是同一個結論——殺。
可是，唐正還是沒有動。
因為這兩個原因，無論是哪一個，都不能構成說服隊友留下來冒這個險的理由。
前世的唐正是個獨行俠，基本沒有固定的隊友。
所以，他從來沒有過，需要思考這種問題的時候。
那么，現在怎么辦？
堅持自己毫無說服力的想法，留下來殺極北劍魚？還是，和隊友溝通之后，先離開這里去做正事？
唐正深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不是不吭聲就能解決問題的時候，他必須要做一個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