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子君從老太太那邊兒回來,便直奔靜寧院了。他一走進房間,便見秦漫正趴在床上憩息,而月成眼眶紅紅的收拾著藥箱,看樣子是剛給秦漫處理過傷口。
他大步走過去,責備道:“你這下人太不懂事,怎地草草處理了事?該去請個大夫吶!”
月成急忙跪了下來,道:“是賤婢的錯兒,少爺息怒。”雖說她也是極想請個大夫的,可少夫人不讓啊,她也拗不過少夫人那脾氣兒。
秦漫便撐起身來,笑道:“夫君莫要怪月成,是妾身不讓她請大夫的。不過是兩下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就不要驚動太多人了。”請大夫必定要通過尤管家,而如今整個尤府都為尤姑娘的事兒歡欣鼓舞著,她這么大費周章顯得有些高調了。原本她這傷也不嚴重,擦些藥膏再休息兩日想必就好了。
“夫人莫亂動,快躺下。”尤子君急忙按住她雙肩使她躺了下去,又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語氣仍是有些責怪:“夫人這兩下板子是為我受的,若是處理不當出了什么大問題,那夫人叫我怎么安心?”說著他便回頭對月成道:“去讓尤管家找個大夫來,就說是我下的令兒。”
“是,少爺。”月成雖說已經看過秦漫的傷勢了,也知道其實是不重的,不過還是依了尤子君的話往外走。
“等等,月成。”秦漫頭疼地叫住了月成,見月成不知所措的轉身看著她,才對尤子君道:“夫君若不信,妾身讓夫君看看傷口便是了,真是不用請大夫的。”
說著秦漫臉有些發燙,這一看必定是要寬衣解帶的,可為了阻止他去請大夫,她也只好如此了。本來就不是什么大事兒,又是在這尤姑娘有了身子的節骨眼兒上,那些知曉了的人必定會暗地里說她小題大做,故意扮柔弱取得尤子君的憐惜。
再說尤子君一進來她便猜到他有話對她話,且似乎是什么不好啟口的事兒,想必也與尤姑娘有關。她此時注意力倒是在他心里的事兒上,也不愿去請什么大夫。
尤子君見她如此堅持,便也妥協了,回頭道:“月成你先去門口守著。”他也是想看看到底傷的如何了,倘若嚴重那他還是要讓月成去請大夫的。
月成便依言去門口了,心里是為少爺如此關心少夫人而高興不已。在這尤府里,男人的疼寵就是女人最大的護身符吶。少夫人只要得了少爺的疼,那做什么都有人支持了,也就不怕個什么了。所以這回她雖是看著少夫人替少爺挨了板子,那她也是按捺住沖動沒去替了少夫人的,畢竟這感動少爺的事兒,還得少夫人親自去做。
秦漫便打算解了衣衫讓尤子君看腰臀間的傷,但她一動便被尤子君給按住了,只聽尤子君道:“夫人還是躺著,我來便好。”
聞言秦漫整張臉都漲紅了,她暗暗唾罵自己好歹是穿越人士,怎地在他面前這般手足無措?實在是有些丟臉地。她便強自鎮定下來,臉兒偏向床內側,也就由著他去了。
尤子君小心翼翼地在她腰間移動,解開了層層束縛,這才見著了那兩下板子在這嫩滑的皮膚上留下的痕跡。雖說也確如秦漫所說不嚴重,但總歸是挨了兩下,那火紅的痕跡是讓他心底十分不舒坦地。他沉了臉,道:“那兩個下人真不知事兒,既是見著夫人撲過來,當要手下留情的才是。也不知他們叫什么,下回遇見可得好好教訓。”
秦漫便悶聲道:“夫君可不會看不出來,他們已經手下留情了地,否則妾身怕是真要請大夫了。”她估計著,原先那兩個下人便不敢對尤子君真下重手,已經暗自減輕了力道。后來她被尤子君扶著起身,那是見到兩個下人臉上明顯如釋重負的神情的。
尤子君嘆了口氣,心想這倒也是,他便輕輕的又替她把衣裳帶子給系好了。他俯下身在她耳邊道:“既然都看過夫人的身子了,那我也就不再堅持給夫人請大夫了。”
秦漫更加的把臉往枕頭里埋,心道這尤子君怎么說話也不正經了?
尤子君輕輕扳過她的頭,也瞧見她紅撲撲的臉蛋了,便笑著道:“我原是要逗夫人開心,卻不想把夫人弄了個大紅臉,是我的不是,夫人還請見諒。”
秦漫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夫君這趟來可不是專程看妾身傷勢的吧?夫君有話便直說,妾身自個兒在這心里揣摩也累的。”
尤子君頓了頓,面色有幾分不自然了,不過他還是將尤姑娘的事兒說了出來:“夫人聰明,我的確是有事——關于尤姑娘的。尤姑娘如今有了身子,事事都得注意著些,我便作主讓她搬去軒院了。這趟主要是為了看夫人的傷勢,順便將這事與夫人說一聲。”
秦漫的眉挑了挑,心里還是頗有些訝異,這樣的殊榮到底是不合規矩的,只怕——只怕給尤姑娘帶來的不是福而是禍呢。她想了想才說道:“夫君決定的事情妾身自是不敢有異議,不過夫君往后是多呆在軒院,多陪陪尤姑娘的好。”
尤子君也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不過他卻是不打算如她所說整日都呆在軒院。他握了她的手道:“我原本是這般想的,不知夫人以為如何。我白日便多陪陪尤姑娘,到了晚上便來靜寧院——白日尤姑娘須散心養胎,這晚上我要處理錢莊事務,在軒院的話怕是會打擾了她的休息。”
秦漫想起了他那日所說會將錢莊的賬務帶回尤府來做的話,此時又見他這般安排,心里不歡喜那也是難的。她知道尤子君逐漸地已經開始信任她了,特別是經過了今日這事兒。她便笑了笑說:“夫君怕打擾了尤姑娘便不在軒院歇息,卻不怕打擾了妾身便在靜寧院歇息,妾身倒不知該喜還是該憂了。”
尤子君聽她如此打趣,知道她是同意了,便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又道:“夫人先歇著,我將尤姑娘的事情安排妥當再將我的一些物什搬來靜寧院。”
秦漫點了點頭,便目送他出了房間。
月成見少爺離開,這時才進了內室,對秦漫憂心忡忡地說道:“少夫人,方才那話兒奴婢都聽見了,可少夫人怎會同意少爺把尤姑娘安置在軒院呢?那尤姑娘本身就有了一道護身符,若再把少爺的心給留住了,那少夫人往后……這事兒不合規矩,少夫人完全可以用規矩勸勸少爺的吶。”
秦漫反問道:“那月成覺著我該如何?我們走時,母親與夫君同時留在了尤姑娘那兒,想必此事母親已是知道也沒有反對的。母親既不反對,父親那邊兒必定也是欣然同意,老太太想抱曾孫已經許久,在此種情況下,大家又怎會顧忌什么規矩呢?我若一個人提出意見,夫君心里還會高興?”
月成撫額:“少夫人說的是,這樣一來少夫人那兩下板子便白挨了。可尤姑娘那邊兒……少夫人可得想辦法別讓少爺被她迷了去吶。”
秦漫噗哧一聲笑出聲來,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月成以為——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男人會喜愛到哪里去?”
月成忍不住也笑了:“少夫人好壞。”她心里感慨著,自從少夫人嫁了人,那才真正的聰明起來了,不似以往……原本她也不希冀些什么的,可如今少夫人日漸得到少爺歡心,她忍不住心大起來,希望少夫人能一步登天。她也沒有什么自個兒的念想,不過是希望自己效忠的主子得勢,那她多少也覺得面上有光地。
停了笑鬧,秦漫若有所思地道:“再說——只怕那些人不會輕易讓這個孩子安然降世吧。”她輕輕嘆了口氣,雖是心里不忍,但她卻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會做。
月成猛地瞪圓了眼,往門口處瞧了瞧才走近床邊,低聲道:“少夫人,這話兒心里明白就好,可莫要給別人聽了去,不然這不知情的一亂傳,還以為是少夫人……”
“月成不說,那就沒人知道。”秦漫又笑起來,她如今倒是唯有月成這丫頭做心腹了。月成畢竟是下人,許多事情也就比她這個少夫人好辦,起碼月成聽來的那些事兒,她是從來不曾從人口里得知的。
月成嘴一癟,有些委屈:“奴婢是少夫人帶來的人,難不成還胳膊肘子往外彎?奴婢只希望少夫人好,那奴婢也就好。”她眼睛又亮起來,小小聲地道:“奴婢還真希望他們出手,少夫人便能漁翁得利了。”
秦漫半晌沒說話,內心也頗有些掙扎。尤子君好不容易才得了這個孩子,她真要眼睜睜看著他再次面臨喪子之痛嗎?她雖然不敢斷定什么,但那唯一懷過孩子的秦玉瑩死得蹊蹺,再加上這么多位姑娘又從沒懷孕過,她不得不懷疑還是有人不想尤子君有后的。
只要這次尤姑娘一出事,那必定還會露出些馬腳出來,尤夫人到底與這事有無關聯,那就清楚得很了。她最不想見到的,不過就是尤子君的母親與此事有關,那屆時事情便不好辦了。
月成也猜出了秦漫的心事,便安慰道:“少夫人莫要太過在意,若真有此劫,以少夫人如今的勢力,也是做不了什么地。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少夫人不曾害過人,便能心安了。”
秦漫閉上了眼,打算休息一會兒,許多事情她還不想與月成說的太明白,因為月成不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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