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媳

第三十八章 :真不管還是假不管

秦漫被尤子君帶上去給老太太請安時碰見三位新姑娘了,她是故作親近的打了招呼,不過另三位主兒眼里似乎只有她的夫君,她有點不滿。在察覺到自己這念頭時,她還小小的訝異了一下,什么時候——她覺得尤子君只能是她的夫君了。

一路無話,秦漫的這點小異樣自是被尤子君給瞧在了眼里,令他好生歡喜。小夫人心里總算有情竇初開的芽兒冒出來了,他也不是一個人在焐著炕頭。雖說還有許多問題等著他的小夫人去解決,不過他已決定一路保護,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大岔子。這一次——他不會再失掉這位夫人了。

到了老太太屋里,兩人便見到老太太微閉著眼睛在主座上小憩,老太太房里的宋婆子和陳婆子往門口迎了來,給兩人見了禮便退出去房去了。看來是老太太早有了吩咐,她們才這般作為。

“孫兒、孫兒媳請老太太安。”尤子君先開了口,秦漫便跟著附和道。

過了半晌兒,老太太才睜了眼,看著兩人徐徐地道:“是子君不要啊,還是孫媳婦不要啊。”

這話說的直接,問了,也沒問。不過就是清清淡淡的一小個疑問而已,卻讓人明白了老太太是知曉這事兒的。至于老太太心里怎么想,那是老太太自個兒的掂量,這會兒問出來了,便是懷疑秦漫在這里演了個什么角色的。

在老太太看來,這族長既然做出來了,且不管做的是否妥當,那也得受著,不能讓別房的親戚看了笑話兒。再者這收幾個姑娘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兒,她這孫兒一向做事穩重妥當,此次卻為了這點芝麻綠豆的事兒來與她說情,她不得不懷疑是孫媳婦說了什么委屈話。

老太太對自個兒的孫子還是很了解的,就跟當年的老太爺一個模樣,疼人。要是孫媳婦說了幾句委屈的話兒,那孫子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想到這里她又有些悲傷,要不是還有這兒子與孫子是她的念想,她早已跟了老太爺去了,也不管什么長房是族里舉足輕重的一房便有那些個例外的規矩了。寡婦好做不好熬啊,何況她與老太爺還有著那般深厚的感情,她自是想念的緊。

秦漫是不會主動去澄清什么的,她當然知道越是澄清越是黑的道理,再說來這兒之前尤子君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不過是要她作個陪,有什么事兒他擔著。所以她只自顧自的低頭聽訓,什么話兒也不打算說,除非這老太太點名問著她了。

“這自是孫兒的想法,夫人她是早已當著父親的面兒應了的,老太太也應當聽說了。孫兒這次來,就是想老太太在族長面前給孫兒說些情,把這事兒給免了,還望老太太成全孫兒的想法。”尤子君便一并將來意給說了,雖然他知道老太太早已明白他的來意,但還是要由他親自說出口來的。

老太太瞧了他一眼,話兒雖還是問著他,但卻仍是看著秦漫地:“往常也不曾見你推阻過,這回——卻怎地不肯收了?我派了宋婆子去看過,那三位姑娘還是有模有樣地,也是知書達禮的人。若真能給我添個曾孫,那也是好事一件兒。”

尤子君躬身道:“老太太且聽孫兒把話說全了。孫兒如今剛娶了夫人過門,按理說也得等滿一年了不是?姑娘們能給老太太添個曾孫自然是好,不過夫人這邊兒給老太太抱上一個才是最好地。曾孫既長又嫡,老太太也少了許多煩心事兒,老太太說是吧?”

這話倒是說到老太太心坎兒里去了,老太太便拿了睜眼瞧秦漫的肚子,直讓秦漫覺得尷尬極了。她還不曾想過給尤子君——生個大胖小子呢,真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

“再說了,這三位姑娘此時進門兒算是什么事兒呢。這不是教其他房親戚活生生的看咱們長房的笑話兒?長房長孫媳婦剛進門便得迎著新姑娘了,雖說如今媳婦是不得管家里邊兒的事,但也不能在面上被人笑話不是?所以請老太太在族長那邊說說情,讓此事給緩緩,過個一年半載再說,孫兒期盼。”尤子君說完便行了個大禮,等待老太太發話。

老太太這邊兒也是在琢磨著,孫媳婦的確也才剛過門兒,而孫子又一直在外頭,這是想抱個娃兒也抱不上呢。不過族長就拿了這事兒來當幌子,她是能夠去說,不過這恐怕一說便要丟了臉面,不定還得被暗嘲一番。

老太太又在心里邊嘆著氣,這家里現今是一團糟,也不知誰在跟誰斗著,再進三位許是比較厲害的新姑娘,又要使事情更加復雜些了。她原本是不想看見這個家越來越亂,但自從族長改了規矩,她是自動的退到了后頭,不愿也不能去管事兒了。不過孫子這次既然開了口,她這個做祖母的怎么著也得先應了他不是?他可一向是沒什么事兒來煩擾過她的,她也不能在孫媳婦面前駁了他這個臉面。

“這事兒我就先應下了,也就是把時間給緩緩,至于那三位姑娘——你日后也還得收了的。你母親那邊,你也得去說一聲地。”老太太便開了口。

“謝老太太,孫兒這便去與母親說。”尤子君心里邊明白,這緩時間也是最妥當的辦法了,畢竟他還沒有足夠的理由去回了族長這‘好意’,只盼在這緩的時間里——夫人若能報個喜訊出來,那事情就簡單容易的多了。

老太太便喚了宋婆子與陳婆子進房,讓兩人給靜寧院送些今日新鮮的點心過去,還直說這是尤老爺從外邊兒帶回來的,估計著也就是誰人送了禮的。尤子君與秦漫也謝了禮,這才給老太太再請了安,離開了老太太的房。

在秦漫看來,老太太這邊疼著孫子,那是不管怎么著也會允了尤子君的請求的。不過那尤夫人便不一定了,雖說如今她已經得知尤夫人不是尤閔壕的親女兒,可在這邊兒過繼便已經是親的了,更何況尤閔壕也沒有其他子女,所以尤夫人與尤閔壕的感情那想必也是極為親近的。

不過這番去了,最多也是碰個軟釘子,即使尤夫人不允了尤子君的請求,那也不會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去。這點秦漫倒是不擔心,只是怕經過尤夫人這一處,事情反而更加復雜了,那便不好了。

想歸想,事兒還是要辦的,秦漫便跟了尤子君去了尤夫人院里,到尤夫人房外不遠處碰見琴英正端了點心在路上。秦漫笑著讓琴英把點心讓與她去送,琴英也知道少爺與少夫人一齊來找夫人那是有正事兒的,便也聽話地將點心給了秦漫,自己便主動行完禮后掉頭去了別處。

尤夫人一見是自個兒的兒子媳婦來了,先是愣了愣便站起身道:“琴英那下人是愈來愈不像話兒了,竟把這下人的活兒給媳婦去做,我待會兒可得好好教訓她一番。”

“兒子給母親請安了。”尤子君望了一眼秦漫,見她正把點心往桌上放,便先自個兒請了安。

秦漫放妥手中的點心盤,這才轉身笑道:“兒媳給母親請安,母親可千萬別罰琴英,這點心是兒媳硬逼著她讓兒媳來送的,可不關她的事兒,夫君也可以作證的。”

尤子君見母親將眼光移向自己,便點頭道:“確是如此,不怪琴英地。”

尤夫人便一手拉了一個去桌邊坐下了,又道:“子君與媳婦既然都這么說,那我也就不好追究這事兒了。來來,嘗嘗這剛買回來的點心,是老太太最鐘愛的那一種。送了些去老太太房里,這些是剩下的,既然來了便一起嘗嘗。”

“多謝母親。”尤子君與秦漫便道了謝后,各自拿了一塊放在了嘴里。味道倒真是好極的,入口即溶,香甜滿口,不過明顯的就是老人家愛吃的軟食。兩人都贊了些點心好吃的話,便互視一眼后決定直接說到正題上。

“母親,兒子此次來是為了那新來的三位姑娘的事兒,母親想必也聽說了地。”尤子君接過秦漫遞來的巾帕擦了擦手,便望向母親道。

尤夫人面色沒有什么變化,就只笑了笑說:“這個我自然知曉的,三位姑娘都是族長親自挑選的人兒,想必都是秀外慧中地。倒不知子君是為了她們的什么事兒來找我,其實三位姑娘的事兒——吩咐尤管家處理便是了。”

秦漫一聽這話,就知道尤夫人是知道尤子君的來意的,不過尤夫人卻繞著彎兒說這些表面話,看來她是不打算去族長面前替尤子君說好話的。

原本秦漫也認為,推了這事兒不容易,不過尤子君卻執意要如此,她作為他的妻子自是不好多說什么。若為了這事兒不同心而讓他心中不快,那是她的大損失。反倒是因了這事兒,致使尤夫人與尤子君之間出現什么……

剛起了這念頭秦漫便笑話了自己——尤子君豈是這般不孝順的人?他只會另想他法,絕不會對尤夫人生出什么憤懣之心的。

“兒子想請母親去族長面前說一聲,此事容后再提。夫人才剛過門,再說沈姑娘身子也每況愈下,兒子實在不想在這種時候再收新姑娘進房,請母親體諒兒子的難處。”尤子君這回搬出了沈姑娘,也是瞧出了母親想置身事外的意思。

尤夫人一邊兒擦著手,一邊兒穩穩地道:“不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不允了你,實在是族長早先便定了規矩,這女人不能管家里邊的大事兒呢。我是做女兒的,孝字當頭,哪兒去與族長反著來呢?所以這事兒啊,我是不管地,你自去與你父親說。老爺是長房房長,又是朝里的官兒,他說的話才管用。”

秦漫便料到了這種結果,不過她是什么話也不說,這三位姑娘是進與不進都對她沒多大威脅,反倒還有些好處。她如今對尤子君的為人也有了些了解,不怕他突然去寵了新姑娘,她畢竟是他的正妻,名正言順的少夫人,他是會疼著她的。

不過尤夫人說的這話兒,到底是真不管,還是假不管,或者是暗地里管一管,那就只有她自個兒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