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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茉將不足之處指指點點,很快一幅圖就畫好,鐵匠看著也覺得十分明白了。♀[最快的更新盡在四庫書]
周成陵抬頭看向楊茉,“看上去小時候學過筆墨。”
他穿著寶藍色的袍子略低著頭,少了些往日那樣逼人的氣勢,雖然算不上是平易近人,到底還是有幾分的柔和。
楊茉點頭,“學過。”
“有點像。”周成陵仔細看了一會兒道。
她昨晚畫了好久,不至于像沒有半點功底的人。
周成陵琢磨著,“有一點像張工的功底。”修長的手指指過去。
楊茉欠頭看。
周成陵道:“張工喜歡在末筆留墨。”
說留墨那么好聽,其實就是一灘墨跡,原來他說像,指的是這攤墨跡,這人可真會說話。
楊茉伸手從桌上拿回她的畫,免得再被人奚落,再抬起頭卻對上周成陵清亮的眼睛,楊茉忽然想到那一晚周成陵問她的話。
若說當時她沒準備好回答他的詢問,這一次她好像已經經過深思熟慮準備說清楚,他從小到大做事都十分篤定,這一次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上次宣王爺問的話····…”楊茉后退一步,搖搖頭,算是拒絕,那晚他的話說的不明不白,在一起是要娶她還是做妾室、做外室,古代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要門當戶對,她知道自己罪臣之女的身份,不可能嫁給宣王。若是論周成陵這個人,她誠然心里喜歡,卻沒有到什么都不顧的地步,萬一他將來行事和她預期的有偏差,身邊更嬌妻美妾,她并不能泰然處之。
她微微搖頭是擺明了自己的立場,后退一步更是拉開距離,不論是誰此時此刻都會明白她的意思。《》
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男女之事他并不是很看重,從小學謀略、禮教、政策,一舉一動不能有半點差錯,先皇在世時利用他們一家治政先皇崩后,皇帝更是對他百般戒備,山崩地裂前要不動聲色,除了要在爭斗中勝人一籌,還要讓跟隨他的人信服,習慣了這樣生活,根本不去想別的更不會為一個女人絞盡心思,遇到楊大小姐……從開始的好奇到被她的特別的性子吸引,她的膽大、倔強和這個世道背道而馳卻還要裝作信服禮教,養心殿上更是夸夸而談,她明明行事謹慎,有時候卻又無所畏懼,這樣的女子在他心里漸漸和別人不同起來。\(最快的更新盡在四庫書\)
所以他才會問出要不要在一起的話。
若是喜歡,就留她在身邊將來也會給她應有的一切。
她卻不愿意。
楊茉抬起頭來看周成陵,臉上神情不怒不喜,很難想象醉酒那晚月色下他的臉上帶著幾分動容他畢竟還是他的宣王,高高在上讓人難以捉摸。
楊茉轉身走了出去。
坐上馬車,楊茉才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吩咐梅香,“走吧,去醇郡王府上。
馬車向前行,楊茉總是覺得仿佛比來時要慢了許多,她不說話,旁邊的梅香都小心翼翼的,楊茉舒了口氣抬起頭露出些笑容梅香才放下心來。
好久馬車才到了醇郡王府,楊茉徑直去看了小少爺。
“怎么樣?”眼看著楊大小姐檢查,醇郡王太妃心里有些著急。
腿上切口的地方稍微有些紅腫,楊茉打開藥箱從里面拿出藥粉,“還要上些藥。()”
藥粉撒在傷口上,不一會兒功夫小少爺就張嘴大哭起來。
忙過來抱著輕聲哄。
楊茉看向醇郡王太妃“比昨天更精神了。”
醇郡王太妃滿臉笑容,“可不是,都是楊大小姐治得好。”
讓將小少爺抱下去,醇郡王太妃和楊茉去內室里說話。
下人端了茶上來就陸續退下去,屋子里就剩下醇郡王太妃和楊茉兩個人,醇郡王太妃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手里握著雙魚墨玉把件慢慢地揉搓,“大小姐可知你父親在安慶犯下的貪墨案?”
楊茉心里已經隱約猜到一些,“并不太知曉,祖母在世時,只聽說貪墨了朝廷賑災米糧。”
醇郡王太妃嘆口氣,“這案子,是我們郡王爺去辦的,他人才到安慶府就聽說,你父親逃脫官府管束,被府衙的官兵圍逼上山,已經跳崖身亡了。”
這些事楊茉并沒有聽到過,只說父親畏罪自戕,哪里知道這樣的內情。
“官府在山下找了好幾日才找到尸身,穿著打扮似你父親,容貌卻已經無法辨認,是你母親去認的尸,之后你母親回到家中也殉夫了。”
楊茉壓制著心底悲傷的情緒,仔細想醇郡王太妃的話,換做平日,這是她怎么也問不出的內情,她要抓住這個機會找到主要的問題,順著醇郡王太妃的話問下去。
“太妃是說,醇郡王爺沒有看到我父親跳崖。”這意思就是并不能定地說明父親的生死。
楊大小姐好聰明,一下子就說到正點上,也就是這樣的人才能學到那么一身醫術,醇郡王太妃并不否定,“聽說生你的姨娘也和你搬去了一處?”
醇郡王太妃是提點她應該多問問姨娘,雖然她和姨娘一起說過這個案子,但是從來沒有論過父親的生死,如果那具尸體不是父親的而是官府安排,那么父親在哪里?是否被動用私刑?又是否逃脫之后沒有歸案?還是這些都是她的期望,父親已經被官府害死,說是跳崖不過做了遮掩罷了。
“醇郡王太妃,”楊茉站起身行禮,“我父親的案子從上到下就是一筆糊涂賬,都說父親貪墨了賑災米糧,既然貪墨為何不立即賣給商賈運出安慶府,就算是沒有機會運走,朝廷賑災不過是幾個月內的事,如果米糧會全部糟爛?若有貪墨,我父親又豈會連連上奏折彈劾旁人,這分明是有人陷害我父親,民女不懂官場紛爭,還請太妃提點一二·若有機會也好還我父親一個公道。”
“快起來,”醇郡王太妃起身去拉楊茉,“大小姐是我們家的恩人,為了救我孫兒·大小姐冒著性命危險御前辨癥,我們家不過是說出實話和大小姐相比微不足道,我就將知曉的全都說給小姐聽,”說著微微一頓,“只是要翻案恐怕不易,大小姐還要小心行事啊。”
楊茉應了一聲重新坐下來聽醇郡王太妃細說。
“楊家在京中乃是第一藥商,繁盛的時候京城到處是楊家藥鋪·為何近些年難以支撐?上清院的道士大興丹爐,燒進去的草藥不計其數,大內供應不足,便向商賈預征、勸借,許多商賈很快就關門遠走,你家中長輩大約是想守住家業,一直苦苦維持,卻幾年下來也是外強中干·你祖母主持向朝廷要回些許欠款,哪知數額龐大,便是與內帳也是對不上的。”
也就是說·這里面有人假借朝廷的名聲,向商賈討要銀錢貪墨,和這次柳成陵的事同出一轍。楊茉漸漸聽了明白。
醇郡王太妃道:“老身猜想你父親想要以此參奏主持借款的官員。”
醇郡王太妃說的這個官員,是馮閣老一黨。
“你父親手中拿著證據,楊家藥鋪的事外面人多少有人知曉,真正彈劾下來就算是皇帝信任的人也沒有那么容易遮掩過去,便有人想到先下手為強,除掉你父親,我們郡王爺也是有這樣的擔憂,才連夜快馬加鞭趕去安慶府·卻也沒能趕上…···”
楊茉道:“這么說來,郡王爺也料想我父親是被冤枉的?”
安慶府的情形和楊秉正的為人,的確不像是能做出貪墨賑災糧的事來,就如楊大小姐說的那般,貪墨糧食等它發霉,楊秉正圖的是什么?
醇郡王太妃不好深說·“楊大小姐這次去平瘟,是不是認識了宣王?”
突然提起周成陵,楊茉一怔,立即她回過神來點頭。
醇郡王太妃臉上沒有特別的神情,只是溫和的出主意,“這就是了,宣王有意揭出朝廷欠款的事,楊大小姐何不請宣王幫忙,將你父親的案子也一并提起。”
讓她去求周成陵幫忙,楊茉不禁覺得這世上的事真是有太多巧合,她剛和周成陵說了清楚,如今父親的案子卻又要去找他。
楊茉站起身感謝醇郡王太妃,無論怎么說醇郡王府是幫了大忙。
從醇郡王府出來楊茉徑直回到家中。
陸姨娘和楊名氏學著如何腌醬菜,看到楊茉,兩個人臉上都有一抹頗有深意的笑容。
楊茉換了衣服才出來和陸姨娘說話,“今天來的太太有什么事?”
說到這個,陸姨娘露出些與有榮焉的神情,卻又有些不好開口,眼看著楊茉將手中的茶杯放到矮桌上,這才道:“是來說親的。”
說親?楊茉驚訝,怎么會來說親。
“興化府人,是名門望族的旁系子孫,有幾分學識,來京中等候秋闈,年紀不大才剛及冠……”
楊茉仔細地聽著,這是第一個來家中提親的人,雖然是旁系子孫,卻已經是生員,如果秋闈能考中說不得也能有個前程,算起來家世不算差,怪不得陸姨娘會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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