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的是如阿三所言。司儀接下來的舉動,似乎就是在證明著阿三的預見性一樣,連續的邀請了后面的幾件寶物的主人上臺去揭曉答案。賈似道也注意到,仿佛是越是到了后面的,參加‘斗寶’的東西,就越是往楊老爺子的喜好上靠攏一樣。不是昌化雞血石,就是四大名石中的青天石之類的。
楊老爺子的臉上,自然也是笑容不斷了。
待到第十七件寶物露出了它的真實面容之后,在場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把自己的目光給看向了賈似道,即便是楊老爺子、楊思懿也是不例外。阿三拍了賈似道一下,露出一個鼓勵的眼神,而楊帆則是看著賈似道,眼神中充滿了期待。至于其他人?
稀稀落落的掌聲中,夾雜著幾絲陰陽怪氣的喝倒彩的聲音。
如果說在第一次站起來身來走向展示臺的時候,賈似道的心情還有著幾分的緊張的話,那么,在經過司儀的打斷之后,在經過了后面的其余幾位參加‘斗寶’的人員的相繼上臺之后,賈似道的心情,卻是逐漸的平復了下來。
到了這會兒。賈似道走向了主席臺的時候,臉上含著淡淡的微笑,仿佛就是走上前去給楊老爺子祝壽的一樣,那份從容與淡定,在一些年輕男子的眼中,自然是賈似道的故作鎮定了,但是,落在那些年紀稍大的商人們的眼中,卻是體味出一份隱隱的沉著來!這可是和賈似道的年紀有些不符的情景啊。
就連楊老爺子,也是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女兒:楊思懿!
隨后楊思懿沖著楊老爺子小聲解釋了一句什么,楊老爺子再看向賈似道的目光,仿佛在一瞬間就改變了不少一樣。不過,在轉而看向了展示臺上的那件泥硯的時候,神情卻又是變了變。到了最后,楊老爺子倒是有些玩鬧的童心一般,開始關注起賈似道的舉動來。
似乎是對于賈似道這么一個人產生了興趣,又或者就是對賈似道參與‘斗寶’的東西產生了興趣。……
賈似道先是走到了展示臺的邊上,用自己的目光,挨個的巡視了一遍桌子上的其余十六件寶物,最后才走到自己的泥硯旁邊,伸手去拿了起來,掂了掂,感覺還是有點兒的沉,大有一個不小心,手頭的東西就會因為重量而直接的掉落到桌子上的架勢。
說起來,賈似道還真的有想要直接的砸向桌子的沖動呢,不過。打量了一眼這會兒諸多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心下里一嘆,感覺到還是有些不太合適,手頭的動作不由得就是有些遲疑起來。
“怎么了?怎么一句話也不解釋了呢?……”
“該不是沒什么好解釋的吧?就光是這么一塊硯臺,可不值百萬啊。”
“我猜是他就是故意來找茬的。”
一時間,在場的眾人中,什么樣的猜測聲都有,賈似道即便是站在展示臺上,比較的靠近楊老爺子等人就坐的桌子,卻也是聽到了一些針對他的話語。看上去,在場的大多數人,可都是不看好賈似道的啊。
“能給我找個硬點的東西,是用來砸東西的嗎?”賈似道輕輕的嘆了口氣,轉而對著司儀說道。邊上的司儀聞言就是一愣,或許是他想到了賈似道上來之后,千萬種可能性比較高的舉動,卻是沒有想到這一點吧?
好在人家怎么說,也是一位司儀,能成為楊老爺子的壽宴上的司儀,至少都會有點臨場的應變能力吧?要知道,人家可是在先前的時候。還特意的選的了臨時跳過賈似道的十三號寶物,直接的先揭曉第十四號寶物呢。
恢復過神情,司儀輕輕的咳嗽一下,用來掩飾自己剛才的發愣,轉身就吩咐起禮儀小姐去找了一把小鐵錘過來。
而對于賈似道的反應,尤其是賈似道的話語,稍微靠近展示臺這邊的幾桌人,可都是聽見了。這會兒,眼神中自然是泛濫出更多的好奇了。
不一會兒,小錘子找過來,禮儀小姐越過主持的司儀,直接的就給送到了賈似道的面前,賈似道微微一笑,似乎是發現了眼前這位禮儀小姐,就是原先的時候端著泥硯上臺的小姐一樣,對著她還打量了一下,仿佛是在琢磨著什么。
直到眼前的禮儀小姐,被賈似道看得有些心里發慌的時候,賈似道才說道:“我就不在這邊獻丑了,不如,就由這位小姐,請你來給大家揭開這塊泥硯的謎團如何?”
“我?”禮儀小姐本來就有點緊張,被賈似道這么一說,似乎是更加的顯得有些無措了。
“沒錯,就是你。”賈似道說道,“直接的把小錘子給砸向它就可以了。”說著,賈似道還指了一下泥硯的位置,“記得最好是對準中間的位置。力氣要用得大一點。”
一邊說,賈似道自己還一邊比劃著手勢呢。
而站在邊上的司儀。通過賈似道的解說,立即就意識到了,剛才自己隨便調侃的事,真的有可能發生了,這塊泥硯中還真的是別有洞天。不由得當即就激動起來,大聲的說道:“賈先生讓你砸,你就砸吧。……”
“是啊,趕緊的砸吧。……”可不光是司儀琢磨出了這塊泥硯中可能別有洞天,就是展示臺邊上的一些人,在聽到賈似道剛才的話語之后,心中也是對這么一塊泥硯,多了很多的期待呢。
隨后,看著禮儀小姐,有點兒顫抖著舉起了手中的小錘子,全場的人,幾乎都憋住了自己的呼吸,眼瞅著禮儀小姐的小鐵錘高高的揚起,又快速的落下,似乎在那一瞬間,人們的心,也隨著禮儀小姐手頭的錘子而一上一下的變換著一樣。
只聽‘呯’的一聲脆響,泥硯咋然間就被碎裂成了好幾片。眾人的眼睛一下子睜得大大的,最為緊張的就要數禮儀小姐自己了。到了這個時候,她自然也是明白,這塊泥硯中肯定是有著不尋常的東西存在的。不過,雖然東西是她砸出來的,她自己卻是閉上了眼睛,幾乎就不敢去看,在桌子上最后出現的,會是什么寶物了。
而主持的司儀,倒是趕緊的湊到了桌子的邊上,仔細的找尋起來。說起來,在剛才的時候。怕禮儀小姐一錘子下去,碎裂出來的泥硯小塊,蹦到別人的身上,大家都是有些下意識的就遠離了桌子呢。司儀自然也是不例外的。不過,這會兒,在錘子落下之后,司儀的急切心情,倒是表現的頗為迫切了。
乃至于,距離稍微遠一點的人,都直接的喊了出來:“前面的人說一聲,究竟有沒有砸出什么寶貝來啊?”
主持的司儀,怎么說也算得上是半個內行人了,不然的話,恐怕也不會由他來主持這一次的‘斗寶’活動,而且,展示臺上,原本靠近十三號泥硯的地方,已經被賈似道給事先的清理出了一點地方。若不然,自己的東西砸壞了,倒是沒有什么,若是碰壞了其他參與‘斗寶’的東西的話,那罪過可就大了。
到時候,即便是賈似道有理也說不清了吧?
所以,這會兒,主持的司儀一眼望去,在桌面上呈現出來的就是泥硯的一些碎片中,金有著一團黃澄澄、金閃閃的東西。給這位司儀的第一個感覺,那就是從泥硯中真的砸出東西來了。于是乎,他先是通過自己的話筒,喊了一句:“砸出寶貝來了。”
至于究竟是什么,在他的感覺而言,自然是首飾了。或者干脆的就是黃金之類的,不然的話,那種黃澄澄的顏色,卻是做不來假的。尤其,這玩意兒還是在一塊泥硯的內部呢。不過,很快的他的想法就改變了。
當他看上第二眼的時候。就發現砸出來的東西,方方正正的,雖然跟一塊黃金有點類似,但是在這塊方方正正的東西上面,卻是有著一只獸鈕,如此的模樣,看著卻像是一枚大印了!
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可是昌化雞血石的產地,只要有點古玩知識的人,恐怕都會對印章印象深刻吧?由此可知,從泥硯中所砸出來的東西中,突然的出現一只獸鈕,對于主持的司儀的沖擊力,有多么的巨大了。
而隨著主持人司儀靠近到桌子的邊上,伸手去撣了撣邊上的一些泥硯的碎末的之后,所出現的物體的具體形態,也就清晰的印入了他的視線之中。
這是一枚足足有四公分高、六七公分長、六七公分寬,方扁型的龍鈕大印。
光是從外表看來,其珍貴之處就足以讓人心動了。畢竟這枚大印的用料,竟然是四大名石中的田黃石。若是這玩意兒出現在翡翠飾品的展示會上,或許許多的翡翠收藏愛好者,對于田黃石之類的東西,并不是很熟悉。但是,這東西出現在臨安,這個雞血石的產地,卻是足以叫人瘋狂。
昌化雞血石的確是制作成印章的最佳材料之一,也是被稱為‘印石皇后’,但是,田黃石卻是有著‘印石皇帝’之稱的。光是從稱呼上來分別,其中的區別,就值得大伙兒回味了。
而且,桌子上從泥硯中所砸出來的田黃石印章,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得出來,其即便是在田黃石中,也是屬于極品的料子的。田黃石,無根無璞,多為卵型,在料子上,一般的是不會很大的,所以,一般的印章,都是天然成形,也就是田黃石在挖出來的時候是什么形態,大多數在雕刻之后,也還會是什么形態。
但是桌子上的這枚一枚印章,卻是呈現出方扁形,邊角極為的工整,完全可以想象出,當初在沒有雕刻成型的時候,田黃石的料子是如何的大了。
光是看上一眼,主持人司儀就約莫的估算出,這么一塊田黃石印章,大致的會有三四百克的重量呢。而在古代之時,就有‘一兩田黃一兩金’的說法,乃至于是‘一兩田黃數兩金’,至于到了現在之后,上百克的田黃石,幾乎就很少見到了,市面上,哪怕就是隨便的交易,一百克的田黃石,都能給直接的出售到一百萬以上的價格。
由此可知,眼前的這么一枚三四百克的田黃石大印,光是在材料商,就能值多少的價錢了。主持人司儀,不由得當場就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了看賈似道,似乎是在確定了賈似道的允許時候,他才伸手去把這么一塊田黃石印章,給拿到了手上,仔細的觀摩起來。
不過,主持人司儀倒是過足了手癮,其他的一些人卻是有些不樂意了。
當即,賈似道就建議,由到了這會兒,竟然還有些微閉著眼睛,不敢仔細的看上一眼的那位禮儀小姐,把這么一塊田黃石印章給放置到托盤上,送到邊上鬧得最兇的幾桌去,給他們每個人都過過眼呢。
至少,能砸出田黃石印章來,賈似道也是感覺到非常的滿意的。
在此之前,賈似道的異能感知雖然是可以知道,在泥硯的里面有著一塊印章,其材料的質地也是和雞血石類似,所以,大致的猜測,就是可以砸出一塊雞血石印章來。畢竟,賈似道可沒有怎么的感受過田黃石的質地。而這塊泥硯,又是在臨安這邊收上來的,能夠想到是雞血石印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尤為難得的是,即便是雞血石印章,如此的‘大塊’,也算是其中的極品了。而賈似道的信心,還不光是建立在印章的大小程度上,只要隨便的想一想,一塊雞血石印章,都能給包裹在一方普通尋常的泥硯中,要說這里面的印章是一塊尋常的印章,你信?
這不,就在賈似道自己都有些不太清楚,這么一塊田黃石印章,究竟有著如何的神奇之處的時候,當即就有懂行的人,開始拿起禮儀小姐托盤上的印章,給查看了起來。從眾人看向這位老者的目光而言,顯然,他應該是一位田黃石鑒定方面的行家了。
賈似道琢磨著,既然有人來免費的鑒定,對于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呢。
至少,賈似道不用擔心,在這位老者說出一些東西來之后,還有人會針對這件田黃石印章,說三道四的吧?
在臨安的這一場楊老爺子的壽宴上,先前的十六件‘斗寶’的作品,就有極品雞血石的出現,但是,卻鮮少有田黃石的出現。這對于諸如楊老爺子這般的老人而言,心中難免是會有些失望的。
就好比是一場比拼的宴會,出現了皇后,卻是沒有出現國王一樣,總給人感覺似乎是缺少了一點什么一樣。
但是,賈似道從泥硯中砸出來的田黃石印章,無疑是很好的彌補了這么一個遺憾。光是從楊老爺子現在臉上的笑容來看,賈似道就能清晰的感受到,這些珠寶玉石一行的老人們,到了這個時候,是真正的開心了。
“這是一枚田黃用印。”首先,那位鑒定的老者,肯定了這么一塊印章的料子,是屬于田黃石,如此一來,眾人的席位上,隱隱的就傳來了幾聲低微的輕呼聲,似乎是對于賈似道能從一塊泥硯中砸出田黃石來,‘嘖嘖’稱奇。
當然,在場人員中,最為高興的,可不是賈似道自己,而是阿三。
這會兒,他正在和楊帆訴說著,賈似道是如何發現這么一塊泥硯的過程呢。盡管,這么一件東西就是今天上午才收上手的,收購的時候,也沒有那么的神奇之處,但是,在阿三的嘴里,說出來之后卻是很有一番眉飛色舞的感覺,而讓楊帆在聽著的時候,也是有著很大程度上是跟隨著阿三的語氣,一驚一咋的。仿佛阿三所說的‘過程’,是那么的動人,那么的驚心動魄一樣。
賈似道瞥了一眼阿三的位置,嘴角不由的就掛上了一絲微笑。
隨后,那位鑒定的老者,則是繼續的訴說著:“另外,這還是一枚非常難得的印章。我仔細的看了看,在印章上端的這枚獸鈕,竟然是一條穿云的五爪金龍,光是從雕工上來判斷,很像是乾隆年間的‘游絲宗’刀法,異常的細膩,幾乎是細膩到每一片龍鱗、每一縷祥云都雕刻得活靈活現了。”
“劉老,那么這枚印章,是不是可以斷定為是清代的東西呢?”邊上有個稍微年輕上幾歲的中年男子,顯然對于田黃石雕刻之類的,并不是很懂。不過,看他是坐在壽宴中心的幾桌位置上,想來身份也不會太過簡單了。
“呵呵,屬于清代的東西,那是肯定的。”劉老笑著說道,“不過,具體的,可能還有點疑問吧。你們可以看看,這五爪金龍,幾乎就占據到了整枚大印的一小半,所顯現出來的威嚴、高貴和兇猛的感覺,讓人看著很是賞心悅目。而底下的印文,則是四個古篆,‘福壽田印’,是陰刻的,刀法非常的老到,但是我卻是認為,這雕刻印文的人,和雕刻龍鈕的人,應該不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