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好睡。
江平安是被餓醒的，醒來后，就見黑子在床下搖頭擺尾嗚嗚叫，想必也是餓了。
人有三急，穿好衣服后，帶著黑子出了空間。
寒風刺骨，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陰沉沉的，沒有手表，不知道睡了多久，約莫是下午。
“咯吱咯吱……”
正在廁所蹲著，外邊兒有人踩著積雪來了。
“平安，原來你在家里呀！知道你嫂子去哪兒了不？”
羅蠻子從外邊兒回來，見苗荷香不在家，聽到江平安這邊有動靜，所以過來問問。
看到黑子在廁所門口撲雪玩兒，猜測江平安在上廁所，于是停下腳步。
“回娘家了啊，苗嫂子走之前沒跟你說？”江平安在里邊兒高聲回道。
羅蠻子咬了咬牙，氣憤道：“這個死女人，就算要回娘家，也要把飯做了再走嘛！”
“越來越不懂事，天底下怎么有這么讓人厭煩的女人？簡直混賬！”
江平安上完廁所，邊系著褲腰帶，邊走出來，皺眉道：“呂寡婦沒留你吃飯？”
“瞎說，關呂寡婦什么事兒？”羅蠻子老臉一紅，緊張道。
他雖然在苗荷香面前口無遮攔，卻也知道偷偷去找呂寡婦見不得光。
現在村子里已經有人傳他和呂寡婦的事了，他暗自得意同時，每次過去也要小心翼翼。
江平安冷笑一聲，走上前揚了揚眉，小聲問：
“跟我說實話，呂寡婦那兒，你得手沒有？”
“都說了跟呂寡婦沒什么事兒，是別人在瞎扯淡。”羅蠻子依舊嘴硬道。
江平安撇撇嘴說：“咱們是左右鄰居，你瞞的了別人，可瞞不了我。”
“得，我可以跟伱說，但你不能亂說出去。”羅蠻子沉吟片刻道。
江平安頷首道：“這個你放心，整個上水村，沒人不知道我口風緊的。”
這話羅蠻子相信，所以許多事也不怕江平安知道，遲疑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
“還沒上手，呂寡婦那死女人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她的意思是可以跟我，但我必須跟苗荷香先離婚，然后她帶著三個女兒嫁給我。”
“問題是苗荷香看似性子軟弱，實則外柔內剛。”
“加上她娘家人不好惹，所以這事兒我一直不敢跟她提。”
江平安恍然道：“難怪你總是對苗嫂子百般指責，就是想讓她主動跟你提離婚？”
“有這一層意思，苗荷香不生孩子，我總不能當絕戶吧？”羅蠻子點頭回道。
“呂寡婦一看就會生養，雖然之前是生的三個女兒，那肯定是她死了的男人沒用。”
“我要是娶了她，她肯定能給我生幾個大胖小子。”
“算命的也跟我算過，我有兩次婚姻，命中注定有三個兒子，這事兒準沒錯！”
江平安皺眉道：“你聽哪個算命的胡咧咧？這些年你可把苗嫂子害苦了！”
“每次你欺負苗嫂子，我看著就心疼，苗嫂子多好的女人，也就你不懂得珍惜。”
羅蠻子癟癟嘴，不以為然道：“女人天底下有的是，兒女才是親的，你不懂。”
“算了，我跟你說這個干嘛？今兒中午飯還沒著落呢！苗荷香這死女人著實可惡！”
江平安沒好氣道：“你自己煮糊糊吃都懶得動手？活該餓死！沒見你這么懶得！”
“嘿嘿，沒聽老人說嗎？我這是懶人有懶福。”羅蠻子嘿嘿直笑。
頓了頓，他又說：“對了，你知不知道，劉老實家的二妮兒要嫁人了。”
“今兒上午男方請了媒婆來提親，好家伙，給了劉老實家三升棒子面呢！”
江平安搖頭道：“我昨晚在養豬場守夜，今兒一早回來就補覺，剛醒不久，哪知道這事兒？”
“不過三升棒子面也太少了吧？二妮兒不但人長得出挑，還讀過三年書，會識字啊！”
羅蠻子從兜里拿出煙，遞給江平安一根，笑著說：
“這年月，有三升棒子面已經不少了。”
“昨天我跟苗荷香去公社，聽人說隔壁村有個姑娘長得很不錯，但家里養不活了。”
“然后被一個城里人帶走了，一分彩禮沒收不說，反而倒貼了兩只下蛋的母雞。”
“這事兒看似女方吃了虧，可十里八鄉的人聽聞后，誰不羨慕？”
“巴不得自家女兒也嫁到城里去，倒貼也心甘情愿。”
江平安掏出火柴擦燃，擋著風，讓羅蠻子把煙點了后，自己也把煙點上，然后說：
“姑娘能嫁到城里，自然有百般好處，問題是二妮兒不是嫁到城里吧？”
“現在鄉下誰不缺衣少食？嫁人后去了婆家，不一樣還要挨凍受餓？”
“對了，你今兒去二妮家湊熱鬧沒有？男方是哪兒的人？條件怎么樣？”
羅蠻子頷首道：“我去湊了熱鬧的，男方好像是紅星公社的。”
“家里的條件嘛，我不說，你猜也能猜得到，這年頭誰家日子好過了？”
“不過我還是要說，三升棒子面不少了。”
“呂寡婦要是答應嫁給我，我也最多給她三升棒子面。”
江平安好笑道：“你掙的那點兒工分，能換到三升棒子面嗎？”
“別拿苗嫂子的糧食，去娶呂寡婦，你真要這樣做，鄉親們會戳你脊梁骨的！”
羅蠻子還真有這想法，不過嘴里卻說：
“不能夠，我就算厭煩苗荷香，也不會做的這么絕情。”
“至于怎么弄到三升棒子面，山人自有妙計！嘿嘿……”
正說著話，江大海來了。
羅蠻子看到他，就像老鼠見了貓，跟江平安說了聲，就一溜煙跑了。
“這個羅蠻子，簡直不像話，看到我都不知道問候一聲。”江大海罵罵咧咧道。
又跟江平安說：“平安，上午我去了大隊，跟陳大隊長說了你想加入組織的事。”
“他聽說你想追求進步，舉雙手歡迎，并愿意當你的介紹人！”
江平安臉色一喜，遞了根煙給江大海，感激道：“大海叔，太謝謝你了！”
“為了我的事，讓你在這大雪天忙碌奔波，我這心里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江大海接過煙，擺手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要有出息，咱們也跟著沾光。”
“這幾天下雪，也沒農活干，你抽個時間去找陳大隊長，早些把這事兒落實了。”
江平安點頭應道：“行，我明兒就去，這事兒確實不能拖。”
江大海笑了笑，又叮囑幾句后，就轉身走了。
至于他幫江平安宣揚名聲這事兒，他倒沒跟江平安說。
相信別人會傳到江平安耳朵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