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中。
苗荷香叉著腰,面帶微笑站在灶前攪拌糊糊,江平安在一邊兒切著酸菜。
腌漬好的酸菜,顏色金黃,里外堅實,酸香味醇、清脆爽口,酸爽提神,醒酒解膩。
當然,江平安切的酸菜不是為了醒酒解膩,而是為了開胃。
經常吃清湯寡水的糊糊,時間長了,哪怕再餓也受不了,和著酸菜吃,總要好些。
“很久沒吃過這么黏稠的糊糊啦!”苗荷香輕嘆一聲說。
江平安切好酸菜,攏到碗里裝好,抬頭笑著說:
“也沒多久吧?隊里分糧的那幾天,就沒吃幾頓飽的?”
苗荷香搖頭道:“我家雖然說是兩個人,掙兩人的工分。”
“但你也知道,蠻子這家伙總是偷奸耍滑,掙的工分少。”
“算起來,我們兩口子掙的工分,不會比你多太多,卻要養活兩個人。”
江平安聞言笑道:“你咋不提我一個人的飯量,頂五個人的?”
苗荷香掩嘴兒一笑,說:“還真是,所以你連媳婦兒都不敢娶。”
“要真娶了媳婦兒,確實會把人給餓死!”
江平安湊到她跟前,壞笑道:
“所以我現在也著急了,只能蹭蠻子哥的媳婦兒過日子。”
“你要死啊!羞死人了都!”苗荷香聞言羞的臉通紅,把頭擰到一邊兒,不敢看他。
江平安嘿嘿直笑,指了指鍋,說:“糊糊熟了,趕緊吃吧,吃飽了才有精神!”
“不許再說羞人的話!要不然我真不理你了!”苗荷香回過頭,嬌聲說道。
江平安湊上去啄了她一口,笑呵呵道:
“那不行,我看到伱心里就發燙,情不自禁就愛說些心里話!”
苗荷香嚶了一聲,跑到在四方桌前坐下來,趴在桌上羞的耳根子通紅。
江平安笑了笑,先給苗荷香打了一大碗糊糊,端過去放到桌上。
“別害羞了,趕緊趁熱吃,不夠再加,今兒怎么著也要讓你吃頓飽的。”
苗荷香羞羞怯怯的抬起頭來,眼神閃爍,小聲謝了聲,拿起筷子,埋頭吃了起來。
“慢點兒啊!別燙著了!”江平安提醒道。
苗荷香抿著嘴,心里感動,眼眶發紅,輕輕點頭,默默吃著糊糊。
不怪她感動,凡事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羅蠻子就從來不會這么寵著她,愛護她,關心她。
江平安對她越好,她對羅蠻子的感情就越淡,甚至還慢慢有了怨恨。
羅蠻子不是不會對女人好。
他對呂寡婦說甜言蜜語,就一套一套的,苗荷香親耳聽到過。
當初她也不鬧,只是心酸,并自責不會生孩子,沒有盡到妻子的責任。
但這會兒回想起來,苗荷香對羅蠻子就有了怨氣。
自己嫁給他,當牛做馬近十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吧?對自己好點兒會死么?
當然了,苗荷香也知道江平安對自己這么好,是因為饞自己身子,沒安好心。
可話說回來,江平安長得又不差,還會疼人,他饞自己,自己不也在饞他?
只是一直沒拿定主意,考慮這事兒讓人發現后,后果嚴重,所以還在糾結猶豫當中。
但不管怎么說,苗荷香還是覺得江平安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跟他在一起也很快樂……
江平安不知道苗荷香的想法,說了一句后。
給黑子打了碗糊糊,讓它自己吃,然后取了陶盆,把鍋里的糊糊全部打起來。
別看同樣是一盆糊糊,昨晚和早上吃的清的,這會兒卻是稠的。
就算江平安的飯量大,這么稠、這么多的糊糊,也足夠把他的肚子撐的滾圓了。
照例把鍋洗刷干凈,加了熱水,等會兒洗碗洗腳。
然后江平安端著陶盆來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打了碗糊糊,不忘提醒苗荷香:
“慢點兒吃,今兒糊糊足夠咱倆吃飽!”
苗荷香輕點頭,突然說道:“平安,謝謝你!”
“呵呵,謝什么?以咱倆的關系,說謝就見外了。”江平安笑了笑說。
苗荷香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說,心里記著江平安的好,專心吃糊糊。
吃飽喝足,苗荷香幫忙洗刷碗筷,這女人勤快,眼里有活,閑不下來。
江平安坐在灶門口烤火,抽著煙,逗弄著黑子,看著苗荷香忙碌,心里暗嘆了一聲。
他要是胎穿過來,在羅蠻子相親那會兒,一準兒把苗荷香截胡了。
那會兒鄉下人結婚早,也沒太多多講究。
這女人不管是長相,還是脾氣都沒得說。
而且看她的身材,豐腴飽滿,不像是不能生養的。
要不是羅蠻子對她太冷淡,并毫不掩飾的去找呂寡婦,傷了她的心,江平安也沒機會乘虛而入。
雖然現在還沒有得逞,但他有信心,苗荷香遲早會變成他喜歡的形狀。
正想著事,苗荷香洗好鍋碗瓢盆,走到江平安身旁坐下,展顏笑問道:
“平安,你跟嫂子實話實說,打算什么時候娶個媳婦兒回來?”
江平安回過神來,疑惑道:“好端端的,咋說起這個了?”
“你是不是傻?”苗荷香伸出手指,點了點江平安的額頭,輕笑道:
“如果你有媳婦兒,我要和你來往,不也方便些?”
“像現在咱們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呆一塊兒,讓人看到可就不好解釋了!”
看,這女人一旦變了心,哪怕再本分善良,心里也有夠多的彎彎繞。
江平安看了她兩眼,揚眉道:“先說好啊,我肯定是不會娶你的。”
“你也知道,我之所以沒娶媳婦兒,不是娶不到,娶不起,而是因為飯量大養不起。”
“苗嫂子,既然你讓我實話實說,我就說了,我肯定是要娶黃花閨女當媳婦兒的。”
苗荷香心思被看穿,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輕輕拍了一下江平安的胳膊,佯裝嗔怒道:
“你想哪兒去了?你不會以為我想和蠻子離婚,然后嫁給你吧?你想得美!”
江平安輕輕把她擁在懷里,聞著她身上的女人香,柔聲道:
“除了不能娶你,別的都好說。”
“哪怕像今天這樣頓頓請你吃糊糊,我也能想法子做到。”
苗荷香撲在他懷里,早已淚流滿面,咬著嘴唇嗚咽,強忍著不哭出聲來。
剛才她那樣說,當然是在試探江平安的態度。
要是兩人之間真發生了關系,她和羅蠻子離了婚,江平安是不是會答應娶她。
顯然,江平安這小子主意正,知道玩是玩,正事兒是正事兒,不犯糊涂。
苗荷香作為一個女人,處于弱勢地位。
雖然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依舊感到難過,心如刀絞。
哪怕羅蠻子去找呂寡婦,她都沒這么難過。
但這會兒,她卻忍不住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