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權臣

第183章 兒子帶青珞來看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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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一片冷寂。

此刻卻是正午,陽光明媚,不時被厚厚的白色云團擋住。

光線從高而窄的窗戶射進來,巨大的修羅身形在明滅不定的光線里忽明忽暗。

陸衡之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

“猜錯了,我不是。”

他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看著太子。

“但我的父親因此而死,我的妹妹因此失蹤,辜家村二十幾口村民因一句話被冤死。相比之下,殿下的冤屈似乎算不得什么。”

太子狠狠看著他,幾乎咆哮道:“那群賤民憑什么跟本宮比?本宮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他們不知天高地厚議論太子本就該死!我有什么錯?”

陸衡之一字一頓道:“那你現在又談何冤屈?不知天高地厚議論陛下,難道不該死嗎?”

太子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嘴唇微顫。

陸衡之將廢太子的圣旨交到他手中,道:“陛下說了,他與你此生父子情分已盡,二皇子便在此抄經念佛,了此殘生吧。”

二皇子接過旨意,手不停顫抖。

陸衡之沒再看他,轉身離去。

出了廟,走至半山腰,一身常服的謝廷玉正在涼亭內等他。

陸衡之看向他,平聲:“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謝廷玉點頭,轉身邁步朝廟里走去。

殿門“吱”一聲開了。

謝廷章手中仍舊捏著那道明黃的旨意,抬眸。

“竟然是你——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謝廷玉微微笑了笑,語氣溫和:“二哥,我是來幫你的。”

謝廷章語帶譏諷:“幫我?我如今這樣,難道還能翻身?”

“翻身是不能。”謝廷玉慢慢道,“但你不想除掉陸衡之嗎?”

謝廷章眼里瞬間冒出濃烈的恨意。

“怎么除?”

謝廷玉道:“二哥是被冤枉的吧?二哥只要活著,以父皇的脾氣,不論二哥說什么都不會信的。但二哥若是死了呢?”

謝廷章一凜:“你什么意思?”

謝廷玉平聲道:“我的意思,二哥何不以命相搏,起碼可以在身后留一個好名聲。”

謝廷章冷笑一聲:“六弟平日不學無術,如今卻打得一手好算盤。難不成我要用我的死替你做嫁衣不成?憑什么?”

“憑我能幫你除掉齊王和陸衡之。”

謝廷玉環視四周,目光落在他身上,“在這種地方呆一輩子,恐怕生不如死吧?還有你的兩個兒子,你甘心叫他們一輩子待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嗎?聽聞二皇孫已經高燒三日,卻無人理會,二哥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死在這種地方嗎?”

“何況,二哥不想報仇嗎?”

謝廷章似有所意動,眼神微冷:“我憑什么信你?”

謝廷玉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劃破自己掌心,鮮血頓時完顏而下。

“我在此起誓,必不負二哥所托,盡我所能為你除掉齊王和陸衡之,替你翻過此案,善待你的兩個兒子,叫你后繼有人。”

他鳳眸微挑,“如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說完后,便立刻在心里“呸呸呸”幾聲——菩薩在上,他方才的話都不算數的。

謝廷章雙手緊握成拳。

“我需要的,便是二哥用自己替我敲開奪嫡的這扇門。”

隔壁似乎傳來婦人悲慟的哭聲。

謝廷玉按住謝廷章的手,道:“我不逼二哥,二哥好好想一想。只要二哥一死,大夫便會立刻上門。”

他說完后,便轉身離開。

謝廷章安靜片刻,忽然笑出聲來。

起先笑聲不大,只是瘆得慌,后來笑聲卻越來越大,有發狂之意,叫外頭的下人都心驚膽戰。

不知笑了多久,他吩咐外頭的人將二皇孫抱來。

二皇孫不過一歲,此時已燒得整個人陷入昏睡,奄奄一息。

這是他最疼愛的兒子。

前太子側賢妃哭著問他如何是好。

他摸了摸兒子的小臉,輕輕拍了拍側賢妃的脊背:“會沒事的,我叫人請太醫。”

前側賢妃驀然落淚,若是有太醫肯來早就來了。

太子又握住她的手:“你跟著我受苦了。”

她是打十幾歲就跟著他一路過來的,這兩年他冷落她不少,事到如今才知道她的好。

他又安撫她兩句,親了親她額頭,叫她下去。

然后要來紙筆,留下一封手書,望著窗外暗沉的天色,將白綾懸掛于橫梁之上。

一直跟著他的內侍拎了食盒推門而入,頓時痛哭流涕:“不過是一句話,怎么就逼死了當今太子?”

蘇青珞正在琉璃燈下給陸衡之縫新的里衣,聽到太子自盡的消息時心中復雜。

第一個念頭是問:“大人呢?”

紫鳶道:“大人還在書房。”

從寺廟回來后,陸衡之便一直沒出來。

蘇青珞擔心他,放下手里的衣裳去了前院。

宋聞正站在書房門口,見她來了立刻像見了救星:“您快進去看看吧,大人悶了自己好一會兒了,還不許人進去,從沒這樣過。”

蘇青珞緩緩推門而入。

燭火被風吹得晃動了一下。

陸衡之在墻上的黑色影子也跟著晃了晃,最后歸于平靜。

他仰頭靠在椅背上,微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蘇青珞走到他身邊,伸手抱住他:“三哥……”

陸衡之將頭輕輕枕在她肩上,似要她替他分擔些重量。

蘇青珞就這么靜靜地陪著他。

許久后,陸衡之才啞道:“回去睡吧,明天陪我去一個地方。”

“好。”蘇青珞手掌輕撫他臉頰,“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隔日一早,陸衡之沒帶旁人,親自駕著馬車,帶蘇青珞去了郊外的一處山腳下。

下了馬車,他扶蘇青珞下車后,將踏雪的韁繩松開。

踏雪今日似格外懂事,平日抬得老高的驕傲的頭顱始終低著,只默默吃草。

此時天才剛亮,冬日里的山里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充斥著寒意。

蘇青珞已經穿了件披風,但陸衡之仍將身上狐裘大氅摘下來披到她身上,一手拎著酒,一手牽著她的手往里走。

沒走多遠,蘇青珞便看到了陸衡之父母的墓碑,心里有種格外荒涼冷寂之感,不覺握緊了陸衡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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