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屏記百日弱顏
錦屏記
百日
百日
荀卿染從里屋柜子里取了鞋子出來,就看見荀君暉抱著瑄兒,臉色頗有些怪異,瑄兒則是皺著鼻子,小臉通紅,嘴巴蠕動著,似乎就要哭了,而旁邊齊攸沒事人一樣,閑閑地喝茶。
“怎么回事?”荀卿染忙走過來問道。
“姐姐。”荀君暉托起瑄兒肉滾滾的小屁股。
就見荀君暉袍子上好大一片水跡。
“哎喲。”荀卿染忍笑,就讓荀君暉快點把瑄兒放下來。
“都尿了,還抱著她做什么。”荀卿染道。
瑄兒扁了扁小嘴。
齊攸已經放下茶杯,將瑄兒接了過去。
“瑄兒,你也太不客氣了,怎么尿了你舅舅一身?語氣與其說是責備,卻隱隱有些鼓勵贊賞的意味。
荀君暉還是第一次被小孩子尿了一身,有些窘,抖著袍子站起來,看了看,又忍不住笑了。
“很好,瑄兒第一次見面,就給了舅舅一份大禮。”
“女兒尿濕了,快放下來,我給她換衣服,不然又該哭了。”荀卿染道,就將瑄兒放到榻上,拿了干爽的尿布和衣服給瑄兒換了。
“可真是大禮那,”荀卿染對荀君暉道,“到現在瑄兒還只是在你姐夫身上尿過,別人,哼。”荀卿染說著,自己也笑了,“還是快去換了衣服吧。”
荀君暉點頭,“這禮物可得保存下來。這袍子不能洗,我要壓在箱子底留起來,等咱們瑄兒長大了,拿出來,呵呵……”
“你!”荀卿染瞪了弟弟一眼。
荀卿染邊給瑄兒換衣服,還和弟弟斗嘴,眉眼生動無比,而荀君暉也沒了人前少年老成的模樣。
齊攸咳了兩聲,“外面有些涼了,你方才又喝了熱酒,穿著濕衣服出去最易著涼。你我身量差不多,讓你姐姐找一件我的袍子,你先穿著吧。”齊攸開口道。
“好主意,我怎么沒想到。”荀卿染道。荀君暉和齊攸身高差不多,當然可以穿齊攸的衣服。
齊攸將換了干爽衣服的瑄兒又抱了起來,荀卿染轉身去內室拿了件齊攸的外袍交給荀君暉,荀君暉去旁邊隔間換了。
齊攸就將瑄兒給荀卿染抱,轉身出去了一會,又回來了。
一會功夫,荀君暉也換了袍子出來。
“換下的衣服那。”荀卿染問。
“剛換下來,就被個小丫頭收走了,說早姐姐吩咐的刀子,拿去洗了。”荀君暉道。
“我……”荀卿染剛想說我沒有吩咐人,突然想起方才齊攸出去了一次,又想起弟弟說要將袍子保存起來,以后羞瑄兒的話。
荀卿染轉頭看了看齊攸,齊攸老神在在。荀卿染撲哧笑了一聲,也就不再提這個話題。
“姐姐信中說,還有一個孩子……”荀君暉重新坐下說道。
“對,還有福生。”荀卿染道,忙吩咐人去看福生睡了沒有。
少卿,奶媽抱著福生來了。
“這就是福生。”荀卿染抱著福生給荀君暉看。
福生再有一個月就一周歲了,長得虎頭虎腦,胖嘟哮會,非常招人喜歡。此時他正醒著,一進了屋子那雙大眼睛就不停滴轉,嘴里也哦哦有聲,十分高興。
荀君暉接過福生顛了顛,“真結實,抱著有些壓手。”
“那是。”荀卿染語氣中有些得意。
福生的出生方式不尋常,所以在后來荀卿染特別注意他的飲食調養,照顧方面更比瑄兒還多用了幾分心思,如今福生這樣壯實,自然有他自身天分的緣故,但若沒有那些精心照顧,也是不可能這樣的。
福生并不認生,但是明顯更粘荀卿染,被荀君暉抱了一會,就往荀卿染懷里撲。他如今會坐,會爬,有人扶抱著,還能擺開小胖腿走上幾步。
荀卿染將福生和瑄兒都放在榻上,讓她們自己玩,福生對著瑄兒伊呀呀不知道在說什么,瑄兒也回應地哦哦有聲,不時吐個泡泡出來。
荀君暉叫了跟隨的人進來,原來他還給福生準備了一份禮物。
也是一套赤金長命鎖,金螭瓔咯圈、手鐲、腳鐲,四個笑錠如意的小金錁子,兩套小衣服鞋帽,還有一套文房四寶。看他的意思,是把福生從出生到抓周的禮,一次都補辦齊整了。
荀卿染將這些都堆到福生身前,指著荀君暉告訴福生,“這是舅舅。”
福生剛開始呀呀學語,只球哈的叫了兩聲,引得屋里的人又笑了一場。
福生低頭看著面前的東西,伸出手抓了抓,最后抓起那個金螭瓔珞圈晃了晃,瑄兒看著也晃動起小胳膊,福生握手言歡過去,將金螭瓔珞圈遞給瑄兒,瑄兒小手還抓不住太重的東西,兩個小家伙依依哦哦,口水直流,十分熱鬧。
齊攸和荀卿染是見慣了這個的,荀君暉在旁看得津津有味。
因想著荀君暉一咱勞乏,又說了一會話,荀卿染就讓奶媽們將兩個孩子抱下去睡覺,又打發人送了荀君暉回客院安置。
第二天一早,荀君暉又過來陪荀卿染說話。
“……齊家如今只有兩個男孫,一個是庶出的,另一個身體又弱,齊家二爺那邊又新添了一個女孩,姐姐生了瑄兒,我起初還真有些擔心,如今見姐夫待姐姐和瑄兒這樣,我才放了心。”
齊攸一早出去騎馬,姐弟倆說話也沒有拘束。
“就是因為這個才非要大老遠地趕過來。”知道弟弟為自己想的周到,荀卿染覺得心中暖暖的,面上卻有些嗔怪。
“不管是外甥還是外甥女,都是姐姐的第一個孩子,怎么樣我都是要來的,這百日的儀式,重要的就是認舅舅,我不來可不讓別人撿了便宜。”
“放心,你是誰,你可是瑄兒嫡親的舅舅,再沒人能爭過你。”荀卿染笑。
“你也不用為我擔心,京城那邊知道我生了女兒,當即也都打發了人送了好些東西來。如今這百日,又打發了三爺過來。我看了,老太太,二太太,大太太,還有妯娌們送的禮物都不輕,這也就夠了。”荀卿染道。她自己并不是很在乎這些,但是事關女兒,心里難免有了衡量。她沒有十分攔著齊攸寵女兒,也是這個意思。
“鄭二哥也要做父親了。”荀君暉又說道。
荀卿染本來另外給鄭元朗收拾了一個院子出來,鄭元朗和荀君暉帶的人都不多,兩人比較投契,就搬到了一個院子里住。
“真的?”
“在路上聽鄭二哥說的。”荀君暉道,“……已經有六七個月了,住在京城鄭家老宅子里。鄭二哥這次回去,暫時就不出來了。”
鄭家在鄭玩朗父親那一代就已經分了家,但是兩房人分產不分居,相處的又十分融洽。如今鄭元朔不成材,鄭元朗身上擔子頗重,在外忙碌的,也是兩家的生意。
“京城那邊可有什么消息?”荀卿染問。
荀君暉壓低了聲音,姐弟倆談了約半個時辰。
瑄兒的百日宴席,就設在棲院,底下兩層是男客,最上面一層是女客。平西鎮凡有些頭臉的自然都到了,著著實實地熱鬧了三天。
外面的客人散了,但是總督府還有從京城來的客人。
齊攸說要留荀君暉多住幾天,荀卿染想著荀君暉又長了個子,過去的衣服穿不得了,就趁這個功夫,給弟弟做兩套衣服出來。也在后面庫房找了半晌,沒找到合意的粒子,想起前面庫房還有些,就帶了人到前面來。
“四爺他們還在飲酒?”荀卿染問寶珠。
“回奶奶,是的。”
荀卿染知道齊攸幾個就在旁邊的棠院里飲酒,因此特意繞路過來,讓小廝們不用聲張,悄悄地帶著人從窗下走過。
“……本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探花郎,讓人羨慕,來,三哥我敬你一杯。”是齊三爺的聲音。
“三哥,你已經和君暉喝了好幾杯了,他年紀還小,這一杯我來喝吧。”是齊攸的聲音。
“好,好,四弟,咱們再喝一杯。”
“四爺很照顧舅老爺。”從月亮門出的院子,一個婆子笑道。
荀卿染嘴角帶笑,“只怕是酒癮上來了,想法子多喝幾杯那。”
“奶奶又歪派四爺了。”婆子道,引得跟隨的人笑成一片。
唐幼年和鐘大用正往棠院走。
“剛才你去了哪里,讓人好找。”唐幼年道。
“屬下沒哪,就隨便走了走。”鐘大用答道。
“這里不同軍營,那邊就是內宅了,千萬不要唐突。”唐幼年道。
“是,屬下記住了。”鐘大用道。
“大人極看重你,你好自為之。”唐幼年道,“我方才恍惚聽得似乎有琴聲。”
“哦?”鐘大用的腳步頓了頓,“屬下倒沒聽見。”
“想來是我聽氏了吧。”唐幼年道,“快些走,大人那邊還等著咱們。”
荀卿染從前面庫房樓上挑了幾塊尺頭,又選了兩張皮子,這才帶著人往后面回轉。
“小美人,你往哪里躲,你就從了爺吧,有你的好處。”有人淫笑道。
“你別過來……,放開我。”一個女人的聲音仿如蚊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