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屏記

第一八四章 湖畔居的鬧劇

第一八四章湖畔居的鬧劇

荀大奶聽了,不禁瞪了那小丫頭一眼。

那小丫頭瑟縮了一下,“大奶,常嬤嬤就在外面,一定要婢子來通傳。”小丫頭說著低下頭去。

“三姑奶奶莫怪,丫頭們不懂得規矩。太太病的歷害,如何能見人?三姑奶奶你看……”

荀大奶討好地看著荀卿染,卻是設想的極為周到了,只聽荀卿染的打算。

荀卿染略作思索,“讓常嬤嬤進來吧。”

荀大奶就讓小丫頭出去叫了常嬤嬤進來。

常嬤嬤進來,就給荀卿染和荀大奶行禮,也對辛姨娘屈膝福了一福。

“太太知道三姑奶奶回來了,請三姑奶奶過去見一見。”略頓了一會又道,“太太有東西要捎給二太太。”

態度謙恭,滿臉陪笑,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

“三姑奶奶事忙,太太要捎什么東西,讓嬤嬤拿過來就是了。”荀大奶見荀卿染沒開口,就道。

“太太說是重要的東西,要親手交給三姑奶奶。”常嬤嬤陪笑道。

荀大奶還要說什么,被荀卿染擺手止住。

“我也正要去給太太請安。”

荀大奶見荀卿染要去見方氏,態度也并不勉強,也就不再阻攔。

荀卿染站起身,辛姨娘也跟著站起來,隨同荀卿染一起走了出來。

出了梧桐院,辛姨娘在荀卿染耳邊低聲道,“三姑奶奶,事情已經成了。”

荀卿染點了點頭,“常嬤嬤還在太太身邊伺候?”

“是的。”

“不知太太要我捎帶的東西有多重要,連常嬤嬤都不肯給看到。”荀卿染笑道。

辛姨娘心領神會,告辭而去。

常嬤嬤在前面帶路,荀卿染卻不急,只慢慢地走著,觀賞路邊的風景。

才走到半路,就有個媳婦子從斜后方趕上來。

“嬤嬤不好了。嬤嬤打發人去廚上給太太燉燕窩又熬藥,誰知道那丫頭和廚上的人打鬧起來,爐子、藥罐子都砸了。嬤嬤快去看看吧”那媳婦子氣喘吁吁道。

常嬤嬤聽了臉上變色,想要過去,又有些猶豫。

“太太的事情要緊,嬤嬤就去看看吧,湖畔居的路我熟的很。”荀卿染道。

灶上方氏的藥,還有燕窩粥,都來之不易,方氏正要靠那些調養。常嬤嬤又怕派去的丫頭得不了好,因此受了責罰,被打發走,那方氏跟前就更沒什么人伺候了。她終究是不放心,心想趕緊去看看,調停一下,也用不了多少工夫,并不礙事。

“三姑奶奶贖罪,奴才先去廚下看看。”

常嬤嬤留了個小丫頭帶路,便急匆匆地和那個媳婦子往廚房去了。

荀卿染看著常嬤嬤的背影,心道這個對方氏還真是忠心耿耿。

“這常嬤嬤也是太太的陪房,太太如今病成這樣,身邊只有她還是這樣忠心耿耿的,真是讓人贊嘆”荀卿染自言自語道,不經意地掃了跟在身邊的佟家的一眼。

佟家的腰更彎了幾度,臉上笑容更多了幾分,又伸出胳膊來。

“奶奶,這路不好走,奴才扶著奶奶吧。”

荀卿染荀卿染一笑,手搭在佟家的胳膊上,讓佟家的扶著往前走。

“還不到一年光景,姐妹們都各自嫁了人。想起來,太太對我們姐妹,尤其是我,還真是不錯。嬤嬤就是太太特意給我的那。”

站在湖畔居門口,荀卿染道。

“奴才是荀家的奴才,如今只一心服侍奶奶。”佟家的陪笑道。

荀卿染點點頭,“嗯,嬤嬤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一會見了太太,可要好聲好氣的,那畢竟是嬤嬤的舊主。”

荀卿染說著邁步進了湖畔居。

如今方氏住在原來荀淑蘭的房內,房門口只有一個小丫頭站著。

方氏坐在榻上,荀淑蘭坐在方氏身邊。看到荀卿染帶著人進來,方氏瞇了瞇眼。

荀卿染今天的打扮富貴非常自不必說,便是身邊跟隨的人也各個是綾羅綢緞披金戴玉。呼啦啦的從外面進來,看著晃眼,屋里也亮堂了不少。

昨日低眉順眼的小女孩,如今已是光華耀眼的貴婦了。

方氏壓住心中的妒意,端坐在榻上,等著荀卿染上前行禮。

荀卿染緩步上前,只微微屈了屈膝蓋。佟家的就忙扶住了荀卿染。

“奶奶,老太太和太太來的時候吩咐,奶奶身體剛剛痊愈,千萬要仔細些,不能累著,更不能沾了濕氣。太太又不是外人,奶奶還是先坐下歇歇才是正理。”

荀卿染點點頭,站直了身子。

桔梗和麥芽走上前去,將椅子上的椅袱和墊子都拆下,又拿帕子重新擦拭了,在將帶來的錦褥、靠墊鋪設停當,香秀扶了荀卿染過去坐下。

佟家的對方氏微微屈了屈膝,潦草地行了個理:“太太,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方氏在榻上幾乎氣了個倒仰。

荀卿染不論是從前在荀家,還是嫁到齊家之后,不管她如何刁難,荀卿染一直對她十分恭敬,禮數上更是做的十足。這次卻如此行事,還能有什么緣故,自然是因為荀君暉中了探花,荀卿染更有了底氣,再也不將她放在眼里了。

方氏咬著牙,后悔當初還是心軟了,怎地就容荀君暉入了族譜,又容了他去參加科舉。如果知道荀君暉有今天,當初拼著名聲受損,也要攔下。方氏還有些不甘心,當初荀君暉考中解元,她以為是運氣,而且那時的考官正好與荀大老爺相識,她還認為是給荀大老爺面子,甚至還有她這個侯府閨秀的嫡母的緣故,那考官必是在巴結荀家巴結她。明明荀君暉的成績平平,怎地就能一帆風順地直中了探花那?

荀卿染一坐下,身邊跟隨的丫頭就從隨身攜帶的食盒中,倒了香茶,又擺上各色點心。荀卿染從容地享受,瞧都不瞧方氏一眼。

方氏就要發作。

“容奴才多嘴,我們奶奶居長,四姑娘怎地兀自高坐,不來見禮,這是哪家子的規矩?”佟家的卻先貶斥起荀淑蘭來了。

荀淑蘭自幼便是如此,從來荀卿染姐妹幾個拜方氏,她都坐在方氏身邊,安然受禮。她是習以為常,根本就從沒想過要給幾個庶出的姐姐行什么禮。

可如今被個奴才指出來,荀淑蘭一下子氣的臉色通紅。

方氏更是不能容忍一個下人如此說她的寶貝女兒。

“你是什么東西,這里也有你說話的地方。”方氏指著佟家的罵道,又轉頭狠狠地盯著荀卿染,“你是怎么教下人的,還編排起主子來了。”

荀卿染心平氣和道,“太太真是病的不輕,怎地連佟嬤嬤都不認得了。佟嬤嬤還是您給我的陪房,說是充作教養嬤嬤,教我規矩的。既是太太看重的人,這規矩上哪能有錯。”

方氏被噎的半晌說不出話來,她當然不是不認得佟家的了。當初打發佟家的過去,是為了監視控制荀卿染,誰知道,根本就沒起半分作用。只恨這佟家的最會小意奉承,一開始她被瞞住了。后來佟家的犯錯,被荀卿染留在荀府,還是她親自送了佟家的回去,求了齊二夫人的面子,塞回到荀卿染身邊。

只怕那個時候,這佟家的就投靠了荀卿染,當初不過是做戲給她看。可笑她被人利用了,還當作是得了便宜、占了上封,巴巴地將這個幫手送到荀卿染身邊。

方氏又指著佟家的大罵:“你,你這個吃里扒外,忘恩負義的狗奴才”

佟家越發得意,“太太這話可說錯了,太太派奴才去服侍三姑奶奶,奴才自然該對三姑奶奶忠心耿耿,這可是做奴才的本份。太太如今說話這樣顛三倒四,奴才看著著實不像啊。”

佟家的咯咯笑了起來。

方氏急怒攻心,就覺的心口又疼痛起來,不覺手捂住胸口。

荀淑蘭在旁見了,知道方氏是犯了老毛病,趕忙招呼丫頭倒水。半天沒有人應。

荀卿染站起來,“太太正生氣,我過一會再來聽太太教導。”又對佟家的道,“你幫著服侍服侍太太。”

荀卿染帶人從屋里出來。

屋里只剩下方氏,捂著胸口,還不住口地罵佟家的。荀淑蘭見沒人來伺候,只得從旁邊拿起早就冷了的水,將一丸藥研開,喂方氏吃了下去。

佟家的也看明白了,方氏和荀淑蘭兩個,幾乎連個小丫頭都支使不動了,還有什么好怕的。她因此越發大膽,心想著,畢竟她原是方氏派到荀卿染身邊要轄制荀卿染的,要趁此機會多表現表現,討好了荀卿染,以后自然好處多多。落井下石,打落水狗,這可是她的特長。

因此佟家的越發不將方氏和荀淑蘭看在眼里,只袖著手,在一邊冷嘲熱諷,話越說越露骨。

荀卿染出了門,對寶珠耳語幾句,打發了寶珠去廚房,然后帶著人往湖畔居的后面去了。

一會工夫,常嬤嬤一路小跑地回了湖畔居。她一進門,就看見佟家的站在榻前,得意地笑著,嘴里正在數落方氏,唾沫星子都濺到了方氏的臉上。方氏氣的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荀淑蘭替方氏撫著胸口,卻是說不過佟家的。

常家的畢竟做了半輩子的管事,這個佟家的從前巴結她,才撈到了荀卿染陪房的好差事。常嬤嬤趕上前去,伸手就給了佟家的一耳光。

“你這老奴才,竟敢這樣對太太,你不要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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