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破蒼穹

第十三章 牡丹花下死

露水打濕了他的衣袂,蜉蝣撥弄著他的眼毛,也許是累了,煩了,不知不覺睡了許久。寧然坐直了身子,那黯淡的眸子略顯空洞,似有悲傷,其實一切都因為那群人。

他心里暗暗地恨,恨七公主冷雪吟,殺了待自己最好的孫婆婆;恨七殺魅影殺了父親,殺了三百多個劍王嶺的父老鄉親;還有天策軍與神策衛都是幫兇,最可恨的就是那個下達‘屠魔令’的人,那個站在大夏王朝最頂端的人。

寧然腦海里不禁浮起娘親的樣子,那一年薛紫顏牽著的小手,眼里透著無盡的憐愛,道:“寧風,這是娘的佩劍,娘把他送給你,它會替娘保護你的。”

他看看手里的木劍,心道:娘,我一定會用九魂劍殺死那個人,替你報仇。

一個是大夏王朝的圣上,一個是修行界公認的天下第一,真不知道他憑什么報仇雪恨,佛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但寧然畢竟不是佛尊。

突然,一個滑滑的,暖暖的東西在他光光的頭上摩擦,寧然猛的一驚,回頭一看,雪白的毛絨,小巧玲瓏的樣子,居然是小白。

睹狗思人,看見小白,寧然就想孫婆婆。“小白,原來我還有你陪伴。”他一邊撫摸著它,一邊說道。

未知的人生,美人如玉劍如虹,一狗一劍走天下。這便是寧然內心深處的小小夢想,但是現在它要擱淺,因為仇恨催使他不得不變的強大。

寧然本以為能和北堂月一夜貪歡,用那古老的功法讓自己獲得靈根,沒想到混到現在這副田地。

他認真的想了想:要想活得靈根,只能找修為高的女子奪了她的身子;這樣的女子在各大門派、靈院中比比皆是,但是沒有修為的自己是不可能通過入門考核的,門派遲早要入,只是這條路現在無奈放棄。

忽而,他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去處,風月城中的云香樓,那里美女如云,女子修為甚高;最主要的是寧然的娘親在那里呆過好一段時間,現在提起薛紫顏,大多數人想到的并不是她劍神的名頭,更多是天下第一美女的美譽。

連續幾日,寧然帶著小白向風月城走去,他也走過幾個小城,所見所聞著實嚇了一跳,而所感,只有一盞苦茗,兩行青淚來形容了。

沒進第一個小城之前,寧然認為外面的世界沒有那么糟糕,這到處青山綠水,藍天白云,好不自在。

而當他踏入第一個小城之后,可是被這里的景象震呆了一下下。

大街小巷間,人山人海,只是行人寥寥無幾,有的是那一群群沿街乞討的叫花子,叫花子大多是老人和小孩,年輕的漢子不曾有,漂亮的姑娘不曾見。

做著買賣的商販,長著人模狗樣,眼睛里盡是貪婪的目光;而少有的幾個行人,錦衣華裳的外表,盡顯自己的高貴,留給他人的只有不屑的神情。

寧然看著一排排的乞丐,心里還真不是滋味,看著那些過分的行人還有商販,自然是討厭至極的,但是他可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自己的肚子還餓著呢。

幸好出來時穿了一件體面的衣裳,否則寧然一定會被劃入乞丐里的。

不管在哪個地方,靈錢都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靈錢,是萬萬不能的。

沒有靈錢的寧然,就像地上的螞蟻,肆意被踐踏,毫無還手之力,他終于覺得,十幾年的少爺生活,還是很自在的,但他不知道怎樣去生存,至于佛尊身前的記憶告訴他:孩子,化緣吧。也就是說,幾天過去,異地他鄉,舉目無親的寧然終于進入叫花子的行列了。

此時寧然對這幾個小城算是有一點了解了,原來這里地處邊界,常年發生戰爭,大的城池都被軍隊占領,作為軍事要塞,所以許多居民都逃到這些小城里來避難了。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除了兵荒馬亂,就是修行之路的爭鋒。

這戰爭人們不知道他們打了多少年,只知道,我爺爺時,他們在打;我爹爹時,他們也在打;我的時候,他們還在打;我兒子時,他們依舊在打;我孫子時,他們仍然在打;真可謂:年年歲歲都在打,歲歲年年人不同。

許多年輕的居民都被抓去打仗,所以那些乞丐里基本都是老人與小孩;而豆蔻年華的姑娘們,有的淪落紅塵,有的當了歌妓,有的做著酒池肉林的生意……都是苦命人罷了。

沒有錢的寧然,試過多種辦法,奈何“沒錢走不動道”這句話真是有道理,最后只能作為叫花子,企盼哪個好心人能施舍一二,或是哪個二貨掉了錢袋,被自己撿到了;或是去城外的林子里找些野果子吃。

總之,這十天,他是沒吃飽過,更別提去風月城了,只能先蓋個茅屋渡日。

本來他是應該埋怨一下這操蛋的人生的,但是他必須堅持,他堅信福禍相依,他堅信一定能守得云開見月明。

夜色沉沉,月高風清。

俗話說,飽暖思人欲,如此良辰,最適合春夢一場了。

而對于寧然來說,這是莫大的奢望。現在是吃不飽,穿不暖,還睡個鳥覺啊,餓的實在難受的他,披著破舊的外衣,準備帶上小白到林子里摘點果子吃,誰曾想,小白不在,他也顧不上它,實在餓的難受。

“涼風有信,春月無邊,思嬌情緒好比度日如年,小生繆性蓮仙字,為憶多情女子麥氏秋娟。”

艱難困苦可能寧然已經習慣,哼著自己喜歡的段子,走在漆黑的林子中。

靜,出奇的靜,只能感受到樹葉的沙沙聲,還有蟲子的低吟。

要說這林子寧然是來過許多次的,但是大晚上進來還是頭一回,此刻陰森的氣氛,還真是壓抑著寧然的小心臟。

突然,一陣風從后方吹來,寧然感覺不對,連忙回頭。

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他心里不安,的確什么也沒看見,只是隱約間能味道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清香。

他又轉過頭來,不料,前方不遠處有一道紅色光影,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出是一個少女。

驚?只是其次,醉?確實如此。

雖然看不清少女的容貌,但是寧然覺得她一定是一位極美的人。因為她能跳出如此美的舞。

少女身披一件淡淡的紅紗,紅紗之下是一件乳白色的長裙,仿佛是為她那高挑誘人的身材量身打造;

她輕輕的褪下紅紗,攥在手間,之后邁動她輕盈的步子,舞動在林間;

皎潔的月光下,是她那一頭漆黑光亮的長發,似如璀璨的銀河;

此刻秋蟲在為她歌唱,微風在為她撫琴,他們都在感嘆這如九天仙女般的美。

陶醉,依舊陶醉,寧然見過美女,如他娘一般傾國傾城,或者如冷雪吟那種冷艷眾生,但是從沒看見過這么朦朧的美。

打破萬物陶醉的是少女的輕笑聲,他回過神來,只見那美麗的少女越來越遠,那動聽的笑聲也越來越小。

聰明的寧然,覺得此事看來蹊蹺,像是一個圈套般,也許前方就是致命的危險,但是他幾乎沒做停留,迅速跟了上去,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如果能獲得靈根,再好不過。”

如果說女人是飲鴆止渴的藥方,那么好奇心就是你陷入泥潭前的五彩池。看著前方若隱若現的身影,越發的勾起寧然的欲望,一路狂追,但是依舊沒有跟上少女的腳步。

終于,跑到了林子的深處,涼風依舊,夜色無邊,只是這靜謐的夜晚此刻多了陣陣水生,多了一股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