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包子三:
番外之包子三:
然后,壑哥兒帶著謹言一連過了九道關,每道關的破解方法都告訴了他,讓他自己試,依然記不住。
壑哥兒又改變方向,每變換一個方向,便遭遇不同的機關,破解的方法也不一樣,張謹言深深被打擊了。
不,是被壑哥兒折服了。
最后,他放棄了努力,任憑壑哥兒帶著他走。以他那結實的就像小馬駒一般的身體,居然轉得頭暈眼花,不辨東西,等進入最后的密室,也不打量里面布置,一頭撲向最先闖入視線的虎皮椅,翻身歪靠著,動也不想動。
壑哥兒則忙碌起來:生爐子燒水,等水泡茶的工夫,又端出各種點心,又拿出一套機關模型。
張謹言的視線被他的身影牽著打轉,順便將這密室預覽了一遍,像個書房,又比書房雜亂,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他都沒見過,等看到那套機關模型,雙目大亮。
“表哥,你這里真好玩。”謹言贊道。
“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呢。”壑哥兒十分自得,終于有一項比表弟強了,之前他可被打擊了。
“表哥怎么想出來的?”謹言崇拜地問。
壑哥兒便說起來。
小時候,他就喜歡在這假山里鉆著玩,因身后總跟著一群人,他厭煩的很,加上那時他正跟王亨學機關術數,他天賦很高,得了父親夸贊,便異想天開地要求父親將假山改成一個迷陣,在里面設置機關、建密室。他聽說母親曾遭遇大火,是事先挖了地道才得以逃生,便以此來游說父親,“建了這迷陣,萬一賊人來了,也有個退路不是。”
王亨心一動,要借機教導訓練他,要他自己設計,承諾若是設計的好了,便叫工匠來替他造。
壑哥兒大喜,從此日夜鉆研學習奇門遁甲和機關術數,花了兩年工夫,光圖稿就修改了不下幾百次;修建過程中,假山范圍擴大了三倍,終于建成。
這迷陣當然難不住王亨和梁心銘,朝云也能破解,除了這三個人,連王諫也進不去。
王諫笨嗎?
當然不笨,是他孫子太狡猾。
那些機關是變化的,這次進去這樣開啟,壑哥兒動動手腳,下次進去再用同樣的手法便不行了。
王家長輩都嘖嘖稱奇,被王諫叮囑不許外傳,因此才不為人知。今天壑哥兒原本不想顯擺的,因張謹言太打擊他了,他不服輸,加上這表弟很投他眼緣,他想交結他,才帶來自己的私人地盤,展示自己另一面。
謹言自是驚嘆不已,又指書房里的各樣東西逐一詢問來歷。壑哥兒便一一解說,展現了他過目不忘的資質和神童的學識。很多人事謹言都聞所未聞,便是他學過背過的經史,壑哥兒也解說流暢,比父王請來教他的名儒講的更容易懂。謹言徹底被壑哥兒折服了。
壑哥兒看著謹言心想:“我何必與表弟比武功呢?母親身為弱女子,別說武功,連針黹女紅也不會,可她卻做著宰相。連父親也不會武功。真正胸有丘壑的人,能統帥無數謹言這樣的將領。我該做那樣的人。”
謹言問:“怎么表哥自己泡茶,也沒個丫頭伺候?”
壑哥兒道:“她們進不來。”
其實是他不想讓丫頭們進來。
謹言又問:“表哥還會燒水?”
壑哥兒道:“跟姐姐學的。”
說著起身笑道:“表弟餓了吧?咱們出去,回頭他們找不著咱們,該急了。這會子估計他們已經吃過飯了。這也不怕,我帶你去大姐那吃好吃的去。”
謹言無不從命。
兩人遂出來。
到外面,已經是下午了。
兄弟倆先去萱瑞堂,在長輩跟前打個招呼,半路上,碰見一丫鬟匆匆而來,壑哥兒叫住問:“做什么?”
丫頭忙站住,蹲身行了禮,方回道:“蘇少爺來拜見宰相大人,帶了朱雀王世子妃的信來。”
蘇少爺便是蘇青松,蘇莫琳的親弟。
壑哥兒眼珠一轉,道:“不用去回母親,母親正陪王妃姑姑呢,我去見客便是。”
丫鬟知道壑哥兒年紀雖小,卻很得大爺和大少奶奶的看重,平日常帶出去見客訪客的,既然大少奶奶在陪王妃,哥兒去見客也無不可,這趟差算完了。
壑哥兒便領著張謹言到前面廳堂,兩人在水里鉆過,頭發沒有梳理,有些亂,就這么出來見客了。
蘇青松看得一怔,很快若無其事。
壑哥兒在丫鬟面前裝老成,等見了蘇青松卻又裝天真,說父親尚未落衙,母親剛落衙,正陪客呢,忙得抽不開身,難為蘇少爺走一趟,世子妃的信就交給晚輩吧。
蘇青松聽見“晚輩”二字,十分郁悶,又說不出什么來。況且這孩子伶牙俐齒的,常說些刁鉆古怪的話,讓人無法對答。之前總覺其年紀小,童言稚語甚為討人喜;這一年來越發難纏,每每出言刁難他,也不知為什么。
蘇青松只得將信交給壑哥兒,還有幾箱子北方的特產和土物,一并交割完,看著壑哥兒欲言又止。
壑哥兒笑問:“蘇少爺還有何吩咐?”
蘇青松急忙道:“沒有了。告辭!”
有話也不敢吩咐這魔王。
壑哥兒殷切地送到門口,看著蘇青松上馬離開,才轉回來,對謹言道:“我們進去。”
謹言問:“表哥,朱雀王世子妃的弟弟來訪,不告訴舅母一聲合適嗎?還送了許多東西呢。”
壑哥兒道:“告訴干什么?他不是想見母親,他是想見大姐。哼,狼子野心!”
謹言詫異,“狼子野心?”
壑哥兒道:“他想娶大姐。”這事憋在他心里好久了,他難受的很,忍不住對謹言說了。
謹言忙道:“這好事啊。”
壑哥兒白了他一眼,道:“好什么好!都十八了才考了個舉人,就想美人了。管他想誰,別想我大姐!”
謹言納悶:十八歲的舉人很差嗎?
忽想到壑哥兒那迷陣,有些明白了。
因問道:“為何不能想表姐?”
不是說一家養女百家求嗎。
壑哥兒憤憤道:“他哪里是瞧上我大姐,他是瞧上了父親和母親,瞧中了王家的權勢!你知道我大姐為何叫母親爹嗎?其實是這樣的……”他竹筒倒豆子般將母親女扮男裝的事說了一遍,并道:“大姐不是母親親生的。”
謹言這才明白他之前說“命里缺爹”什么的是糊弄自己,好歹說了真相,他也不計較了,只是還不太明白壑哥兒為何看不上蘇青松,蘇家也算名門不是。
壑哥兒仿佛看出他心思,繼續道:“表弟知道我怎么生出來的嗎?就是被他們給逼出來的。”
謹言長大嘴,這也太神奇了!
壑哥兒道:“就為大姐叫母親爹這事,他們許多人嘲笑大姐,等弄出事故來了,把母親招了去。母親當時肚里懷著我。這一趕,不就趕出事來了!害得我差點生在朱雀王府。表弟你說說,他們這樣瞧不起大姐出身,怎么可能真心喜歡她?不是看上了父親和母親的權勢是什么?”
謹言連連點頭道:“不錯。”又道:“這事該請大舅舅和舅母做主,表哥操心什么?”他總覺怪怪的。
壑哥兒急眼了,橫著脖子道:“我不操心能成嗎?父親忙,母親更忙,我再不操心,大姐被人賣了都不知道。這些紈绔別的本事沒有,尋花問柳的本事比誰都強。大姐學醫,他們一時找個醫學孤本送來,一時又尋了珍貴草藥送來,就知道投其所好。哼,心術不正!我一個也瞧不上!想娶我大姐,做夢吧!來一次我趕一次……大姐這樣的,大姐夫必須品行端正,學問一定要好;家貧一點不妨事,大姐有一筆嫁妝;長得也要好,病秧子不成……”
他一路喋喋不休,直到百草園。
百草園是朝云住的院子,因她在院里到處種藥草,花兒卻很少種,所以便叫百草園。
一丫鬟正要出門,見了他們忙轉頭朝門里叫“哥兒來了。”又堆笑道:“姑娘做了許多好吃的呢。”
壑哥兒鼻子里哼一聲,自進去了。
朝云原本站在廊下笑吟吟地等著,見面把壑哥兒和謹言上下一掃,發現他們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也有些亂,忙從袖內扯出帕子幫他擦汗,一邊問:“又下水了?”
壑哥兒偏頭躲開,道:“餓了。”
他和謹言在假山內玩,雖沒人叫他們,老仆卻在旁守著,因錯過了飯點,朝云特地親自下廚,做了許多好吃的等弟弟出來吃,這種事以前常有的。
朝云抿嘴一笑,忙叫丫鬟擺飯,一面讓小哥倆進去。
瓔珞打了水來替他們凈面,又替他們梳頭,整理了一番,兩人都恢復了干凈清爽公子模樣。
謹言發現,壑哥兒到了這與在外判若兩人,再沒有操心姐姐終身大事的擔當模樣,而是乖乖坐著被伺候;等飯菜湯點來了,又悶頭吃喝,很少說話。表姐在旁替他搛菜,一面還問這問那。壑哥兒言簡意賅地應答。
一天之內見識了壑哥兒多面,謹言很驚異。他敏感地察覺,壑哥兒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的應該是其本來面目;再一深想,對付蘇青松的時候也是其本來面目;就是在表姐面前這副乖孩子模樣,才是裝出來的。
正想著,就聽壑哥兒道:“姐,謹言習武可吃苦了,冬天還游泳呢,又滑雪,你給他配些藥備著。”
朝云先道:“好。”
又轉向謹言問:“世子這么用功?”
謹言忙放下筷子道謝。
壑哥兒道:“表弟無需客氣,大姐醫術了得,配的藥好使的很。什么解毒丸她都有。”
謹言忙道:“多謝表哥費心。”
朝云從未見過弟弟對誰這樣上心,少不得問謹言平日都做些什么,接觸哪些事物,好配相應的藥給他。等他吃完了飯,還替他把一回平安脈,了解他身體狀況。
吃了飯,又跟著朝云去里間。
謹言新奇地四處打量,發現云表姐的屋子跟別的姑娘家閨房很不一樣,一股草藥味。等進了藥房,更不得了,只見四面靠墻都擺著寬寬的柜臺,上面擺滿了瓶瓶罐罐,有藥丸有藥液有藥粉有方塊;藥丸有大藥丸有小藥丸;藥液有紅的綠的白的黑褐色五顏六色;氣味有苦有甜有芳香各種味道混雜;還有用大玻璃罐裝的不明液體,里面盤著雞蛋粗的大蛇,嚇死人,壑哥兒詳細替他解說。
朝云越聽越驚異:弟弟什么時候懂這么多醫理和草藥知識?再一想,他記性好,來這多了,自然就記住了。
壑哥兒在百草園盤桓到晚飯時候,姐弟三個才往萱瑞堂來。那時,王亨也已經落衙,玄武王張伯遠也來了,萱瑞堂里外擺了幾桌酒席。壑哥兒和謹言年紀雖小,卻被當做男子,跟著王亨等人在外面坐席。
席間,壑哥兒對王亨道:“父親,謹言表弟習武騎馬打獵滑雪什么都會,冬天還劃水呢。姑父說,不嚴不能成大器。父親怎把兒子關在家里不讓出門呢?”
王亨道:“謹言出身武將世家,跟你學的不一樣。你若花許多時間學他這些,哪有時間學別的?”
壑哥兒道:“那也不能拘著兒子。”
王亨道:“何曾拘著你了?”
這個兒子,整天明里暗里絞盡腦汁興些新花樣,說淘氣又不完全是淘氣,說用功也不盡然,讓人操碎了心。
另一邊,謹言也對張伯遠說了壑哥兒建迷陣的事,羨慕之情溢于言表,表示想跟表哥學機關術數,說表哥比那些師傅講的好,他能聽懂,一點不枯燥。
壑哥兒忙附和,也要跟表弟學。
這是他們暗地里商議好的,其目的是要張伯遠將謹言留在京城,這樣壑哥兒就有投契的伙伴了。
張伯遠被勾起興趣,等飯后,便請王亨帶他往假山迷陣走一趟,見識壑哥兒的手段。
他是會排兵布陣的人,自然不是年幼的謹言可比。原以為謹言小兒虛夸,壑哥兒再有天賦,年紀在這擺著,還能聰明到哪里去?結果他親自破解這迷陣,一連闖了七道關,在第八道被阻住了,因為壑哥兒見他勢如破竹,存心刁難他,在別處悄悄動了手腳,定要阻止他。
張伯遠震驚萬分,看向王亨。
王亨點頭道:“我指點了一些。”
他不想兒子太露鋒芒,便將這事攬上身了,況且他確實指點過壑哥兒,只是兒子太妖孽,學的太快,受誰指點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迷陣出自兒子之手。
張伯遠當機立斷,道:“謹言就留在京城,還請安泰費心教導。五年后本王派人接他去玄武關。”
王亨道:“王爺放心。”
壑哥兒和謹言相視而笑。
一口氣把包子的番外寫完了,兩章七千多字,略彌補下之前斷更的歉意(*__*)看完洗白白睡去吧。晚安,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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