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第一媳

第667章 知我者,梁卿也

第667章知我者,梁卿也

李善被梁心銘黑沉沉的眸子一掃,心一顫,忙道:“咱家正要等梁大人接旨后說這事呢……”

他說,他和王亨在德勝路碰面,沒說兩句話,旁邊珍寶齋二樓窗口便扔下兩顆震天雷,爆炸中,他滾下馬逃進左邊商鋪,因見街面上混戰,自己又不是打仗的將軍,留在此地無益,不如去找人報信,于是就趕來了。

梁心銘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無非是將左相放在第一位。她一顆心揪緊,擔憂王亨,沒工夫同他計較,對趙子儀喝道:“傳令德政路的禁軍全部出擊,馳援德勝路,并將附近街道全部封鎖!再命人放話出去:就說梁心銘破了誠王一案,查封了左相府,左端陽已經畏罪自殺!”

她早懷疑左端陽與林家暗度陳倉,合謀除掉她,因此放出消息,將反賊引到府衙這邊來,一網打盡。

趙子儀凜然道:“屬下遵命!”

梁心銘又道:“再派人去通知沈大將軍。”

趙子儀道:“是!”

梁心銘這才放開他。

趙子儀忙叫人進來分派。

他是不會離開梁心銘半步的。

錢庸見堂上氣氛緊張,禁軍一個個奔進奔出,激動地問梁心銘問:“大人,本官做什么?”他是躍躍欲試。

梁心銘沉聲道:“正要大人幫忙,就請大人派捕快差役去大街上喊話,說左端陽已經畏罪自殺了!!”

錢庸興奮道:“是!”

忙去院子里分派指揮去了。

梁心銘感到肚子有些不舒服,不敢亂想了,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告訴自己“他會沒事的”。轉身回到大堂上方,慢慢坐下,暗中調息。趙子儀命人端了熱乎乎的紅棗茶來,她喝了一杯,一面靜待反賊和三司主審官到來。她已經在府衙周圍布下埋伏,就等敵人踏入陷阱。

皇宮,御書房。

靖康帝下旨后,眾位大臣正要散去,去請三司主官和六部尚書的龍影衛在各官署衙門沒找到他們,追到皇宮來了,將梁心銘簽發的手令奉上,并陳述緣由。

靖康帝心里熨帖,向眾人道:“如何?朕就說梁愛卿非莽撞之輩,怎會先斬后奏殺左相呢。”

金尚書等人很滿意,以為梁心銘懼怕左相權勢,不敢輕易碰他。知道怕就好,接下來就好辦了。

譽親王道:“是個知道分寸的。”

蘇相笑道:“梁心銘想的周全。”

他心里卻無比失落,覺得梁心銘到底年輕,欠缺了一份魄力,這么好的機會都讓左相逃脫了,三司會審能審出什么結果來?還不是互相推諉、扯皮,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左端陽爭取了時間,便可從容弄手腳。

王諫也十分遺憾。之前他聽說梁心銘忽然現身京都府衙,很是振奮,覺得她潛伏入京這招實在高,還以為她抓住了左相的把柄呢,私心認為她和王亨有的一比。現在看來,她比王亨還是差了些,不如王亨出手果決。

靖康帝道:“那你們就去吧。”

眾人正要告退,龍三疾奔而來。

他跪在皇帝的御案前,雙手呈上左端陽的供狀,道:“回稟皇上,左相已經認罪招供,并且……”

靖康帝一呆,不信地問:“左相招供了?”

龍三道:“是。”

金尚書失聲道:“這不可能!”

龍三心里不悅,回道:“左相的確招供了。”

譽親王質問道:“梁心銘不是派人來請各位大人去會審嗎?這還沒審呢,怎么就招供了?”

龍三翻眼——他怎么知道?

他也糊涂著呢。

他看到的情形就是:左相搶著招供,搶著撞柱!

靖康帝道:“拿來給朕瞧!”

語氣冷靜的可怕,極度壓抑。

方無適忙上前接過供狀,呈給他。

靖康帝接過去低頭觀看,不過是兩張紙而已,他看了一遍,又看一遍,仿佛看不懂似得反復看,就是不出聲。

御書房剛松動的氣氛,忽然又變得壓抑起來,眾人都盯著皇帝,等候雷霆風暴降臨。

王諫和蘇相交換了個目光,兩人同時在心里重新給梁心銘評價,一個想“梁心銘還是有些魄力的”;一個想“出其不意,這份迅捷的手段可以媲美安泰了”。

“嘩啦”一聲,靖康帝揮手將書桌上的東西掃落,什么青玉筆架、游龍紫檀筆掛、青瓷硯滴、鎮紙等文房器具,和書籍奏章等全部撒落在地,一池墨汁也打翻了,將書桌下的西域羊毛地毯污了一大塊。

眾臣慌忙跪下,高呼道:“皇上息怒!”

靖康帝憤怒道:“他竟敢欺騙朕!”

眾臣再勸“皇上息怒!”

金尚書問龍三:“梁心銘到底怎么審的,這么快就招供了?”那口氣十分的懷疑,暗示皇上這其中有貓膩。

靖康帝手撐著桌子,喘息道:“宣左端陽進宮,朕要當面問他,朕從未想爭奪皇位,他為何要殺六皇兄?”

龍三急忙道:“左相自盡了。”

靖康帝茫然道:“你說什么?”

眾臣也呆滯,一下子轉不過來。

龍三便將審訊情況一五一十道來,當說到左端陽撞柱身亡時,眾人皆倒抽一口冷氣。他們都是宦海打滾的人,立即明白左端陽的心思:他是生生被梁心銘逼到了絕境,不得已才選擇這種慘烈的方式自盡,希圖取得皇上諒解,并看在昔日輔佐份上憐憫他,放左家人一條生路。

可笑他們還以為梁心銘請三司會審,案子便可拖延下去,左相便有了活路,誰知她放話:就在此時此地,當眾了結此案,絕不給左相拖延喘息的機會。

這招實在太狠了!

金尚書等人滿腹不甘和不服,對她的處置卻挑不出半點瑕疵,尤其是她打著“告慰誠王在天之靈”和“為天子正名”這兩點,誰敢置喙?

靖康帝往后跌坐在椅內,一臉茫然,忽然間人死了,他不知該繼續憤怒,還是該怎樣。

良久,他眼中滾下淚來。

也不知是為六皇兄落淚,還是為左相落淚,抑或是為他自己落淚,滿心痛苦和疲憊。

譽親王道:“皇上保重啊!”

蘇相等都道:“皇上保重!”

靖康帝木然道:“你們先退下。”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再勸,俏沒聲地起來,魚貫退出。

靖康帝留下了龍三,細問梁心銘審問的詳情;加上聽見梁心銘和左端陽在升堂前私下談話的龍隱衛回稟的消息,靖康帝這才明白,是梁心銘逼左端陽自盡,免得鬧開后,他這個皇帝左右為難。左端陽必須死,但若由他下令處死,他也是會被人指責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

左端陽自作主張,是陷君于不義。

梁心銘自作主張,卻是為國為君。

“知我者,梁卿也!”

靖康帝百感交集。

他痛撒了幾滴淚,才收拾心情,端坐身子擬旨,交于龍三道:“宣,梁心銘即刻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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