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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朕要重用梁心銘
從做了皇帝后,他經歷了許多的人事。往往一件看似平常的事件背后卻隱藏著大秘密,一旦追究下去,拔出蘿卜帶出泥,牽連出一大批人。比如鎮南侯叛逃案,竟然牽扯出福親王謀反弒君的罪惡勾當;又比如王亨在江南,一查查翻了一批官員;再比如這次海盜案,也隱藏著大陰謀。
這么一想,當年的懷疑再起。
六皇兄之死真是意外嗎?
他隱隱覺得害怕,還心虛。
為何要心虛呢?
他不安地想:“朕又沒有謀害了六皇兄。”
可他現在是皇帝。
原本該是六皇兄當皇帝的。
他想,該查清當年的事,還六皇兄一個公道。六皇兄若是做皇帝,肯定會封他當親王;他現在做了皇帝,難道不該替六皇兄查明死因、討還公道嗎?
這么一想,那心虛不安的感覺沒了。
然這件事只是他的懷疑,并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更不要說證據了,無頭無腦的要從何查起呢?
他看向王亨,想:“既然王愛卿留意了,就交給他吧。”于是鄭重叫道:“王愛卿!”
王亨忙道:“微臣在。”
靖康帝道:“朕雖貴為天子,實則一介凡人,才德遠遜于歷代先祖先帝。自繼位之日起,朕兢兢業業、如履薄冰,不敢有一絲懈怠,唯恐辜負了先祖和天下百姓……”
王亨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忽然就慷慨激昂起來?
那時,君臣已走到乾元殿附近,王亨眼角余光瞥見巍峨壯觀的乾元殿一翹角飛檐,感受莊嚴了些,就聽到——
“……朕依靠列位臣工治理天下!愛卿是朕的股肱之臣,趙寅三位世子亦是朕的股肱之臣;朕需仰仗左相右相等老臣,更需要王愛卿和趙愛卿這樣的年輕臣子,不然朝廷后繼無人。朕不會放過一個亂臣賊子,也不想冤屈一個忠臣良將。愛卿要替朕肅清吏治、辨明忠奸。望愛卿謹記!”
王亨明白皇上的感慨從何而來了,正容道:“請皇上放心,微臣定將此案徹查清楚,讓皇上辨明忠奸。”
靖康帝點頭,道:“朕命你:不論查到什么、涉及何人,都要追查到底,不必顧忌。”這是暗示他,若對先帝六皇子之死起疑,也要放手追查,不必顧忌了。
王亨躬身道:“微臣領旨。”
靖康帝直抒胸臆后,胸中暢快了些,又道:“你可知朕為何答應梁心銘在徽州修路?又命他主持?”
那條路并非急需要修,不是迫在眉睫的工程,朝中大小事不知多少,他實在不必花心思在一條還沒影的路上。
王亨道:“微臣不知。”
靖康帝道:“朕要用他!朕要重用能臣良將,興盛大靖!”
王亨怔住——皇上如此看重梁心銘?
靖康帝繼續道:“朕要重用梁愛卿,又不能隨意提拔他,只能讓他多做事,立功,然后名正言順重用!”
王亨肅然道:“微臣明白了。這次讓梁心銘和俞希文比拼,也是皇上有意為之吧?”
靖康帝道:“不錯!不磨礪,不足以成大器!”
他看向皇城東方向,皇城東門外不遠就是松山,松山上坐落著慈安寺,廣惠方丈的話言猶在耳。
梁心銘,他期待的良臣!
王亨看著靖康帝,又喜又憂。
喜的是皇上如此看重梁心銘,這對她非常有利;憂的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將來梁心銘身份公開,皇上會不會覺得梁心銘辜負了他的信任而不肯饒恕她?
王亨最近每晚都在翻閱史書,反復研讀玄武女將軍的生平。玄武女將軍也是受到莫大冤屈,然后女扮男裝,投軍從戎,最后立下大功,才得到當時的永平帝赦免欺君之罪。永平帝之后是英武帝,他更加別具一格,不但開了歷朝歷代所沒有的先例,允許女子可以從軍,還讓玄武女將軍正式參與朝政。有這樣的先例,王亨怎能不利用!他想從歷史中找出可以借鑒的地方,為梁心銘尋求一條生路。
想必梁心銘也是打的這個主意。
他們夫妻總是心有靈犀。
王亨看著靖康帝,很想問他,對玄武女將軍其人其事的看法,眼下若有一女子和玄武女將軍一樣,他會不會像他的先祖一樣赦免她、重用她?
可是,他不敢問。
梁心銘正被質疑的敏感時候,他這么問,用意太明顯了,難免不讓靖康帝疑心真相,反弄巧成拙。
他只能道:“皇上宏圖大志,微臣感佩。微臣定竭盡全力輔佐皇上,開創大靖繁榮新貌!”
他也要努力立功,人家立功是為了“夫貴妻榮”或“名垂青史”,他只要皇上能赦免梁心銘就滿足了。
一句話把靖康帝說笑了,“你就會說話。”
君臣兩個說說笑笑地往御書房去了。
在乾元殿另一邊,左端陽默立良久。
他今日在文華殿當值。
他知道靖康帝今天在御花園召見王亨趙寅等人,也清楚皇上的用心,皇上沒叫他,他并不在意。他因有事要回稟,打聽到那邊散了,才往御書房來,便看見了這一幕。
這一刻,他的心情很復雜。
靖康帝是左端陽一手教導并扶持起來的帝王,左端陽看著他從一個懵懂少年成長為九五之尊,期間經歷多少坎坷。現在,年輕帝王終于大權在握,坐穩了皇位,對他也不像以前依賴了,朝中也添了許多新的能臣、賢臣。
對此,左端陽只有高興的。
他要造就的是一代明君,并不是一個傀儡皇帝;他要成為一代賢臣,而不是獨攬朝綱的亂臣。
可是眼下,他卻感到嫉妒。
皇上提拔擢用任何有識之士,左端陽都不會嫉妒,因為那是明君該有的治國態度。然皇上對王亨不僅重用,還和他如摯友知己般投契,這才讓他嫉妒。就像情愛中的女人看到心愛的男人和另一個女子相愛了,那感覺痛徹心扉。
他覺得,皇上正離自己越來越遠。
左端陽心情悵然、落寞,再不想去御書房見駕,轉身走了。他也沒興致去靖康帝面前說王亨的壞話。——這是朝堂,不是女人爭風吃醋的內宅。
未時末,王亨才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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