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成天樂開口第一句就問這個問題,孔天晶弄不好會一股腦全推出去,把所有的事情撇得一干二凈。可是這么一路問下來,孔天晶已經沒法那么推脫了,只得解釋道:“是我自己寫的,我原先就是在一家公司給各個企業搞培訓的。”
這時梅蘭德突然插話問道:“孔天晶,你四年前在香港注冊了一家民間機構,名字叫做‘國際易經聯合會”對吧?還自己任命自己當了理事長。”
孔天晶:“是的,是四年前注冊的,就是混口飯吃而已。”
梅蘭德又問道:“這些年你專門買兇宅,像‘岸達園林’項目這種事情,已經出了不止一次了,那些房產你幾乎都等于是白撿來的,策劃一番再按市場價出售,賺了不少錢啊!孔大師的名頭叫得很響,搞一場講座出場費都要好幾萬吶,對不對?……易學大師的名頭騙得這些已經夠多了,可對你而言只是小錢,真正的大錢是給人抓鬼消災吧?比如這次,要不是碰上了我們,這棟園林別墅就是你的了,對不對?”
孔天晶低下頭道:“混口飯吃而已、混口飯吃而已!我這點小產業,在二位高人眼里不算什么。”
成天樂又一拍桌子道:“不算什么?這話說得好輕松,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也不怕把自己撐死!”
孔天晶趕緊說道:“我這些年是攢下了一些產業,多謝二位大師解救了我。為了表示感謝,我愿意把我的財產與二位分享,這是你們應得的。”
梅蘭德冷笑道:“感謝?我們出手滅了那陰靈、斷了你謀財害命的倚仗,你應該恨死我們才對啊?不要再說是那陰靈驅使你干的事情,它不會寫那樣的策劃方案,更不會封自己什么‘國際易經聯合會’理事長的名頭,還會到處搞房地產投資。它借你的身體修煉不假,而你也借它謀財害命。”
孔天晶帶著哭腔道:“沒有哇。我只是謀財,可從來沒有害命。”
梅蘭德的眼中露出了殺機:“沒有害命?到今天為止,你已經嚇瘋了十幾個人,其中至少有六個人是永久性的精神障礙。下半輩子都會住在精神病院了。他們本應享有的生命已經結束,甚至是生不如死,親戚家人感受的是持續的痛苦和折磨。要我說,這比殺人更惡劣!……成總,你認為呢?”
成天樂也點了點頭道:“是的,陰損之極!”
梅蘭德的聲音愈加陰沉:“我也托人去調查過,那六個人都不是被嚇傻的。而是直接受到了陰靈的攻擊,神識受損無法恢復。他們中有的人不愿意賣房,有的人是想抓鬼驅邪,而你出手是毫不留情啊,這難道不是害命?他們可沒有去拜訪你家、更沒有得罪你,而你卻驅使陰靈傷人,比如今天的事情,你又想怎么解釋?明人不說暗話。成總已經問清楚了,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孔天晶也意識到不妙了,跪在地上直起身體道:“二位高人。事情都是那陰靈干的,如今那陰靈已滅,我再也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了。我愿意將我這些年積攢的資產與二位分享。這種事情說出去連警察也不會信的,你們想怎么處理我?……我不求別的,只求能放我一條生路。”
梅蘭德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道:“你也知道怕了?驅使陰靈害人之時又是怎么想的呢?我已經沒有問題了,現在給你個機會,有什么事情想問我的就趕緊問吧!”
一旁的成天樂覺得梅蘭德的語氣不善,已帶著明顯的殺意,難道他想在這里殺了孔天晶?其實這個孔天晶很不好處理啊。這種事情根本就拿不出證據來,甚至連報案都沒法報,如果他們殺了孔天晶的話,是沒有辦法解釋的,萬一被查了出來,更是有口難辯。
而孔天晶則問道:“蘭德先生、成總。世上謀財的人多著呢,用的手段也見不得人,你們為什么要盯上我?”
梅蘭德答道:“你冒充風水大師在各地招搖撞騙,引起了我的注意,真真假假的風水師我懶得理會,但我是監察天下所有修習風門秘法之人。……算啦,說這些你也不懂!假如僅僅是那樣,我也不過是碰上了教訓教訓而已,可是后來發現你竟然專買兇宅、有謀財害命之嫌,我豈能放過你!”
說完這番話,梅蘭德又對成天樂道:“成總,我該說的都說完了,你還想問什么?”
其實成天樂現在最想問梅蘭德要如何處置孔天晶?可“耗子”還有問題,暗中叫道:“成天樂,你再問問他——那靈物是如何修煉的?”
成天樂于是又問孔天晶道:“你既然掛著國際著名易學大師的名頭,能唬住不少人,一定也研究過很多典籍,想搞清楚那靈物為什么會附在你身上吧?像你這么有心機的人,不會不研究這種問題的,老老實實的回答,你研究出什么結果了?”
成天樂還真猜對了,孔天晶被那陰靈附體之后,一開始是驚懼,后來驚懼變成了驚喜,因為他可以借助這陰靈做到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事情。但驚喜中又帶著驚疑,他不明白這一切為何會發生?于是開始研究各種傳說以及能找到的典籍,雖然沒得到什么確切的答案,但也有一些收獲。
他可能天生體質特異,機緣巧合才被那陰靈找上的,對于陰靈而言這種機會也很難得,所以才不能輕易讓他受傷害,并且會受他驅使。陰靈的目的只是修煉,孔天晶過得越好,它修煉的不也更順利嘛。那東西的想法很簡單,也沒碰到過真正的威脅,孔天晶更沒教過它什么。
這與“耗子”和成天樂的關系完全不一樣。理論上那陰靈是可以控制孔天晶的,但實際上陰靈沒必要這么做,有些事情只可能是孔天晶自己干的。
話終于問得差不多了,成天樂對梅蘭德道:“蘭德先生,這狀況太復雜了,我們該如何處置他呢?”
梅蘭德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盯著成天樂問道:“這位孔大師要把他謀財害命的錢分給我們倆、要我們放他一馬。成總,你答不答應?那些被他害了的人又會不會答應?……哦,我差點忘了!有不少受害者家財已破、人也瘋了,想答應都答應不了。”
成天樂聽出梅蘭德的意思了,趕緊解釋道:“我肯定不會答應的,但這個人卻不太好處理。”
梅蘭德:“成總有什么好辦法嗎?”
成天樂一攤雙手:“事情都是蘭德先生做的,我只是幫忙做個見證。你的本事比我大、主意也比我多,還是你說了算吧。”
孔天晶手扶桌面驚恐的喊道:“你們想怎么樣?我愿意把所有的財產都交出來,再也不會害人了!”
梅蘭德看著他,神情竟恢復了平靜,淡淡的說道:“塵歸塵,土歸土,從哪里來到哪里去。你自有你的歸宿,到你該去的地方。”
孔天晶不解的問道:“您,您這是什么意思?”
梅蘭德:“還記得自己是從哪條路來的嗎,還從原路走回去。別告訴我你走不動了,我知道你傷得并不重。”
孔天晶露出一絲驚喜之色:“您要放我走?”
梅蘭德不動聲色道:“我是讓你自己走回去!”
成天樂納悶道:“蘭德先生,你就要這么放過他嗎?”
梅蘭德已經站起身來道:“成總,在這里我們又能做什么呢?大家都是大半夜偷偷摸摸進來的,那就一起回去吧!”
孔天晶也站了起來,唯恐梅蘭德改變主意,顫抖著聲音道:“我走,這就走!明天在酒店見面,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梅蘭德冷冷說道:“還知道自己是怎么來的嗎?不要走錯了路!”
孔天晶誠惶誠恐道:“知道,當然知道,絕對一步都不會走錯!”說完話一扭身就小跑著出了書房向著后門去了,而梅蘭德也一言不發轉身走了出去。成天樂隱約覺得有些不妙,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得也跟了出去。
夜色中,只見孔天晶的腳步微有些踉蹌,但速度卻一點都不慢,他受傷不重身體也還不錯,一心想逃命,此刻更是激發了求生的本能,仿佛后面有可怕的惡鬼在追。梅蘭德不緊不慢的走著,穿過了綠化帶中的樹叢,腳下的速度看似不快,卻恰恰能跟上孔天晶。
到了毗鄰二期項目圍墻下,孔天晶卻站住了。他四處打量著,仿佛在想辦法翻過那高墻——是找東西墊腳還是爬樹呢?
這時梅蘭德走到十步開外,站定說道:“這條路你過不去了吧?有那陰靈附體,你借助它的力量可以翻過這高墻,而現在此路已不通!”
成天樂跟在后面,忽有心驚肉跳之感,因為他感覺到了梅蘭德的殺意,而且梅蘭德說話時已用神識攏住了聲息,其他的人是聽不見的。成天樂剛想開口卻已經來不及說什么了,只見梅蘭德揮手劍光閃過,孔天晶一聲未吭便栽倒在地,成天樂甚至沒有看清楚他是哪里中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