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每年到了這一天,十里八鄉的民眾跑到山腳下的石湖邊燒香祈福,還有很多巫婆神漢裝神弄鬼跳唱社戲,熱鬧的就像過節一樣。...到了清代康熙年間,蘇州巡撫為了剎住當地“五圣作祟”的歪風,下令拆掉了五通神廟。在上方山上建寺立塔,不僅是因為此地風水與景致好,恐怕也是為了鎮一鎮這民間祭拜五通神的邪氣。
世間究竟有沒有五通神、五通神究竟是善是惡?自古眾說紛紜。但在成天樂看來,所謂五通神的傳說并非不可解釋,可能就是那些混跡人間的妖修。他們有修為在身,會種種神通法術,至于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就難說了。《聊齋》中關于五通神的故事,如果不是文人的虛構,說的應該就是一伙淫邪的妖修。
古時在上方山下石湖邊祭五通神的風俗不知從何開始,但此地確實適合妖物修煉,離繁華人煙不遠卻又顯得足夠隱秘。八月十七祭五通神的風俗如今已不再,石湖風景區也沒有巫婆神漢唱大戲,但每年的農歷八月十八日夜間,石湖上仍然很熱鬧,很多人會特意來此觀看著名的風景——石湖串月。
是夜月上中天之時,從某個角度望湖上行春橋,那波中月影恰恰依次穿過九個橋洞。天上皓輝萬里,波心澄澈清光,隨著明月行空或游人移步,湖中一環一月、環環套月、九環串月,蔚為奇觀。巧合的是,農歷八月十八也是杭州郊外觀錢塘潮信的好日子。蘇杭兩地各有勝景不凡。
畢明俊真會選地方,就在上方山腳下的石湖之畔弄了棟別墅。據警方查證,這棟別墅在畢明俊卷款逃跑前已經轉賣了,但“耗子”在畫卷中看到時,畢明俊還住在這里。夜半無人之際,二樓陽臺上有一團模糊的光影飛向了上方山,假如不是這團光影中偶爾有淡淡的七彩閃爍。夜色中幾乎很難發現。
“耗子”立刻就追了過去,但是在畫卷中展開的場景,上方山楞伽塔以西是它尚未到過的地方。不可能追得上那會飛的東西,在山脊處被甩掉了。它趕緊退出定境,把這個重大發現告訴了正在行功涵養、恢復神氣的成天樂。
成天樂也震驚不已。追問道:“你確定是會飛的東西嗎?看清楚是什么了嗎?”
“耗子”:“當然會飛,速度很快,我根本看不清!過了楞伽山我就追不上了,畫卷中那個地方我還沒有打開。[].……仔細回想,那光影的輪廓很像一只大鳥,還有很淡的七彩光芒閃爍。”
成天樂眨著眼睛琢磨了半天,這個發現出乎意料,但也并非完全沒有思想準備,他早就猜測畢明俊可能是一位修士或者是妖怪,如今確定了其人是妖修。他以前見過的妖修都是走獸之屬。還是第一次發現會飛的。
麻雀能飛但是人不能飛,這并不意味著人不如麻雀,只是天賦的不同。畢明俊走的也是凝煉妖丹、化為人形混入塵世的路子,因為這樣能得到的好處太多了。飛騰公司的畢總當然不會飛,可是這位大妖化出原身之后還是會飛的。這是他的天賦神通。
可畢明俊究竟是什么鳥,半夜化出原身飛出去又是干什么?“耗子”在畫卷中沒有看清,成天樂也非常感興趣,但他并沒有著急,涵養神氣恢復法力已畢這才入境觀畫。畫面上只有山塘街,他和“耗子”每一次觀畫必須都要從山塘街開始。但對于畫中世界已經打開的地方。可以移轉場景和視角按照曾走過的路線直接到達,這個速度是非常快的。
成天樂于畫卷中“來到”上方山,場景就是畢明俊剛剛飛走后不久,他在畫中楞伽塔附近移換視角觀望,東邊的石湖看的很清楚;西側的山野卻一片朦朧,那是他也沒有到達過的地方。他在畫卷中打開新場景的速度雖然比以前快的多,但也絕對追不上一只飛鳥,更何況畢明俊早就飛走了。
成天樂沒猶豫,立刻就按照“耗子”所指的方向追了出去,他倒沒指望能追上畢明俊,只是想把這一片從未到達過的區域也在畫卷世界中展開,下一次追蹤時便會方便一些。這是一個笨辦法,但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下足夠的功夫也是可行的,前提是畢明俊飛出的距離不是很遠、至少沒有飛出蘇州。無論如何畢明俊還要去飛騰公司上班,肯定還會飛回來的。
上方山從南向北狹長分布,像一道翠綠屏障,東邊是石湖風景區,西邊山勢緩緩延伸范圍很大,在山谷中分布了好幾片公墓,名字都叫鳳凰公墓。石湖風景區白天人很多,但到了夜間靜悄悄的連個鬼影都沒有;而山的西邊別說夜里、白天也看不見人,都是連綿起伏的密林。
夜間走進山里很是陰森啊,成天樂觀畫與看地圖是不一樣的,他必須要像身臨其境般“走進去”才能打開新場景,但又不是真的進入了畫中,仿佛只是畫卷世界里并不存在的觀察者。元神內景展開的如是景象,偏偏又沒有半點聲息,簡直宛如魔境。
成天樂現在打開新場景的速度,和現實中普通的步行速度差不多,這么大一片山地想都轉遍了可不是一兩天的功夫。他多少也有碰碰運氣的想法,畢明俊化出原身飛去,肯定不會走太遠越過山區,應該就是在山中找了一處隱秘所在干什么事情,說不定恰好能看見。
按畫卷中的時間,他在山里面轉了大半夜,突然發現前方叢林上空有一團模糊的光影凌空飛過。假如不是那淡淡的五彩閃爍而成天樂又是特別留意的話,就算在夜里也是很難發現的,此情景很有點張瀟瀟化出原身遁走的場面,但痕跡卻要淡的多。光影中確實是非常朦朧的大鳥輪廓,仿佛展開雙翅帶著長長的尾羽,但具體形狀卻看不清晰。
成天樂嚇了一跳,此時已法力耗盡退出了定境,坐在椅子上說了一句:“搞什么玩意?扮鳳凰啊!”
“耗子”飄過來問道:“什么,你也看見了?難道你追上他了!”
成天樂搖頭道:“我沒追上,想在山野找他的落腳地點,轉了大半夜也沒發現,結果他自己飛回來了。”
“耗子”:“那是當然,那時候他還沒失蹤,還得回去睡覺、回單位上班,也不知半夜溜出去干什么了,會不會是去偷人家東西?”
成天樂好氣又好笑道:“以畢明俊的身家,用得著半夜冒險化出原身去偷東西?妖修最忌諱的就是顯露原身,他找了那么僻靜的地方,我看應該是出去練功了。只是有點奇怪,以我們掌握的法訣,妖修化為人形之后,練功是不需要變回原身的,難道還有什么蹊蹺?”
“耗子”:“找到他的去處看看不就清楚了?我看他并不是只飛出去這一次,可能經常半夜到山中練功,買下這棟別墅的目的也是如此。我們一次追不上、兩次追不上,還能總追不上嗎?每天半夜就在必經之路上等著,看他往哪個方向飛,然后就順路追下去,總有一天找到落腳點。……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在那一片山里轉,把那一片山區的畫卷場景全打開,到時候再追更方便,弄不好很快就能發現他飛哪兒去了。”
成天樂贊道:“這是笨辦法,但絕對有效!你怎么也學會了?”
“耗子”:“還不是跟你學的!既然沒有別的辦法,就用你常最擅長的笨辦法了。”
成天樂忍不住伸手拍向“耗子”的肩膀道:“好,有毅力,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耗子”的身形像風煙般飄開,嚷嚷道:“你什么壞習慣?不是擺手就是拍別人肩膀,要拍拍自己的!……我去干這么累的活,天天沒事就在山里瞎轉,那你干什么呢?”
成天樂:“你讓子彈打了都沒事,拍兩下又拍不壞!……我也有任務啊,遠隔蘇州的另一端,這幾天外匯交易部就快裝修好了,我一直沒發現有誰安裝竊聽器,肯定不是裝修工人干的,所以我要盯緊那邊。”
“耗子”愣了愣道:“可是不論我們誰觀畫,畫中的時間都在向前推進,我盯著畢明俊的時候,萬一有人裝了竊聽器呢,你不就正好錯過沒看見嗎?”
成天樂:“對啊,凡事不能貪求太多!我們先輪流盯住交易部,找出是誰裝的竊聽器,應該就是這幾天了。然后再去盯畢明俊,我想他還會再飛出去的。”
暫時放下畢明俊那頭,“耗子”與成天樂又輪流關注外匯交易部的動靜。這里的裝修進行的非常快,租下房子一個月之內幾乎就全部搞定了。畢明俊還曾經在員工的陪同下來“視察”過兩次,陪同他的員工就有交易部的財務和那位副總。
裝修接近尾聲,就在總經理辦公室剛剛貼完壁紙的那一天,工人們撤離了現場,因為這里需要通風干燥一段時間才能進行最后的掃尾工作。就在這天下午六點多鐘,天還沒有完全黑,有一個人拎著包打開鎖著的交易部大門,就這么大大方方的徑直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