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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書畫店,兼賣蘇州旅游紀念品,比如刺繡、畫扇、介紹蘇州風景的書刊畫冊等。(下_載_樓Www.XiaZiLo.om)柜臺后面掛了一幅畫,立軸條幅,樣式很是古典,但顯然不是什么古畫,因為畫上的內容就是如今的山塘河風景。畫卷左下角用回形針夾了塊小紙片,寫著標價兩千。成天樂一眼就認了出來,它正是剛才吃飯時在電視節目上看到的那幅畫。
成天樂挽著劉書君走了進去,問道:“老板,這畫我剛在電視上看過,是那幅原畫嗎?”
店老板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迎到柜臺前笑道:“這位先生,你真有眼力!就是上過電視的那幅畫,你剛才也看節目啦?電視節目是上個禮拜錄的,節目一播出你就來了,和這幅畫真有緣吶!這個機會錯過難得,感興趣就拿走吧,畫就這么一幅,明天再來肯定就沒有啦!”
成天樂:“多少錢啊?”
店老板覺得這小伙子的笑容是那么可愛,一指畫卷道:“不是寫著嘛,兩千塊,真想買可以給你打折。”
劉書君插話道:“打折也不便宜啊,電視上都放了,這明明是一幅搞笑的假畫嘛,怎么還賣那么貴?”
店老板眼珠子一瞪:“這位美女,我說它是唐朝古畫了嗎?我可沒騙人,這就是當代蘇州山塘河風景畫,畫的多好啊!更何況它還上過電視呢,已經成為一幅名畫了!知道藝術品為什么值錢嗎?知名度可是很重要的!真要是唐朝古畫,能在這兒買到嗎?你又想花多少錢啊?”
成天樂真的動心了,討價還價半天,花了八百塊把這幅畫買下了。看著他們出門走遠,店老板掏出手機撥號道:“李哥啊,是我,王嗣水!……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想先聽哪個?”
那邊接電話的便是剛才電視節目中的“持寶人”李萬。李萬在電話中答道:“先說好消息吧。”
王嗣水:“你扔我這兒的那幅畫,剛有人買走了,賣了八百塊,那人是個傻乎乎的小伙子。”
李萬:“處理掉了就好,還有什么壞消息?”
王嗣水:“李哥,你剛才上電視了!我看見了,估計嫂子也能看見,就算沒看見明天恐怕也會聽說的。你不讓我說,可是電視臺給你播出去了呀,現場那個笑的啊……”
李萬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什么,電視播了嗎!怎么能播呢,節目組太不像話了!”
王嗣水趕緊補充道:“還好啦,把你現場發飚那段給掐了,就播到觀眾大笑為止。”
李萬喘了口氣道:“王嗣水,謝謝你啦!明天請你吃飯,去老北門飯店。那個……畫的事情,如果你嫂子知道了問起,你就說是八千塊錢賣的。反正我是八千塊錢買的,也沒賠,電視臺那邊還賠了我一萬呢,回家也能說得過去。”
王嗣水:“電視臺賠了你一萬啊?假如嫂子問,你總共賺了一萬二,就算實賬吧,你也賺了兩千八。那幅畫你干嘛要處理掉呢?留著做個紀念也好啊,反正電視臺給錢了,你也不賠!”
李萬嘆了口氣道:“你要是我就不會這么想了,我一看見那幅畫就鬧心,前幾天耳朵里總聽見哄堂大笑,當時那場面多尷尬啊。……算了,不說啦,明天晚上請你吃飯,六點鐘過來接你。”
李萬一周前錄完節目之后,當然要找現場工作人員交涉,畫怎么莫名其妙變成了那個樣子?這事成了一筆說不清楚的糊涂賬,但節目組多少要擔點責任,否則李萬心里也不能平衡。后來實在沒辦法,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節目組也賠錢了。
當然不能按唐朝古跡的價錢賠,反正那幅原畫也沒正式鑒定過,幾乎不可能是真跡,既然李萬是八千塊錢買的,那么節目組再添點零頭湊個整賠了一萬,總算給了個交待。其實就那期節目播出后的轟動效果來看,這一萬當是付他出場費也值了!
且不提李萬此刻有何感想,已經過橋的劉書君不解地問成天樂:“帥哥,你明知道這幅畫是怎么回事,還花八百塊買回來?”
成天樂答道:“八百塊不貴啊,這幅又不是印刷品,就算不是古畫,也確實是水墨真跡,畫的很不錯。我學過美術,看得出來!”
劉書君蹭著成天樂的肩膀道:“你還是搞藝術的?”
成天樂呵呵笑道:“不能算搞藝術的,我從小學過畫畫,讀的也是美術設計專業。”
于飛突然插話道:“成天樂,你帶了多少錢啊,不是要你少帶點現金嗎?……花那么多錢買一幅畫,太浪費了!”
成天樂答道:“沒帶多少錢啊,身上就一千塊,請你們吃完飯還剩九百多,正好夠買畫的。反正公司待遇挺好嘛,還管吃管住,下個月開工資之前也不用花什么了。……你們公司收入不是挺高嘛,我花八百塊錢買一幅水墨真跡,你們難道還會覺得貴嗎?”
劉書君趕緊解釋道:“不貴不貴,八百塊錢一幅畫便宜的很,但我們公司的企業文化平時講究節約理財,習慣了。只要成經理在我們公司好好干,用不了多長時間別說是現代畫,就算真的是唐朝古跡,那也是隨便買!”
成天樂張大嘴道:“待遇那么好啊!”
于飛也順勢接話道:“那是當然,我們的行業前景無限,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悟性!很多人不了解,因此錯過了機會,成天樂,你的機遇來了!”
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山塘河南岸已經不是旅游風景區,而是彎彎曲曲的小胡同,轉來轉去都能把人給轉暈了。蘇州舊城區的小巷有一個特點,很多是沿河道而建,哪怕是方寸之地也顯得幽深多變,往往看似無路甚至好像要走到人家院子里面,一轉彎又是柳暗花明。
過了山塘河拐了幾個彎,到了一條叫北五徑巷的胡同,沿一條河向前走,又不知拐了多少彎,成天樂已經徹底被轉暈了。劉書君嘴里說路不遠,可是他們走的時間真不短,感覺晚上回“公司”這條路,比一下午逛的街都要長。
漸漸地成天樂又累了,小腿肚子發酸,可是他卻不好意思說什么。后面背包的于飛都沒說累了,他挽著美女逛胡同怎么能喊累呢?打車都沒得打,因為出租車根本就不會鉆進這種胡同里來,一直走到晚上十點多鐘,已經到了蘇州舊城區的邊緣,終于看見宿舍了。
小河旁有幾棟半新不舊的住宅樓,地方顯得很偏僻,連路燈都不亮。劉書君將成天樂領上樓,進了一套單元房,打開一間小屋門說道:“今天已經太晚了,先休息吧,明天參加入職培訓。”
這就是集團公司的員工宿舍嗎?可真夠擠的呀!進門的時候,成天樂看見客廳里還打著地鋪,地板上睡著好幾個人呢。還好這間小屋里沒睡別人,單獨給了成天樂,但屋里沒床也是地鋪,鋪的是那種一般人家讓小孩打滾玩耍的墊子。初夏的天氣比較熱,也不需要很厚的鋪蓋,累了一天成天樂無心多想什么,很快就睡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很少做夢的成天樂,這天夜里卻做了一個恍惚而奇異的夢。在夢中他又來到山塘街盡頭之外的西山廟橋旁,摸著那個傻乎乎的石貍像問道:“貍貓?你真的是貓咪嗎,可是一點都不像啊,是誰把你雕的這么難看?長了個豬鼻子,嘴岔還這么大?你叫什么名字啊……”
緊接著眼前一空,所有的景物仿佛都突然消失了,只看見一片旋渦狀的混沌,有一個聲音仿佛從混沌中傳來、又仿佛就在他的腦中響起。白天的時候他確實經歷過這一幕,當時聽不清楚,此刻在夢里卻聽見了。
“我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夢里迷迷糊糊總聽見這個聲音,應該是那尊石貍像在說話,隨著聲音,成天樂恍惚間又看見了面前的景色——他正站在西山廟橋頭,摸著貍貓的腦袋。
這一夜總在半夢半睡之間,夢里總是有這樣朦朧的場景,但也沒什么別的奇異發生。一開始可能有點滲人,后來也就無所謂了。這聲音讓迷迷糊糊的成天樂有點煩了,隨口答了一句“你是耗子!”然后便無聲無息,也不知道這夢境是什么時候結束的,因為成天樂一直在沉睡中。
那夢中的聲音沒有了,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歌聲傳來,把成天樂給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來,聽見門外好像有很多人在唱歌,睡眼惺忪地開門一看,可不是嘛!客廳里有十幾號人,地鋪都卷了起來放到墻角,一伙男男女女在那里拍著手唱歌,唱的是一首革命老歌《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成天樂一出門,那伙唱歌的男男女女就像看到了什么重要的大人物,呼啦一下涌過來爭先恐后地和他握手。眼前的一幕把剛睡醒的成天樂又搞迷糊了,這是做夢呢還是已經醒了,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重要、這么受歡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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